“怎么回事?”何天香扔了大铁锚双手扒着舱门惊叫道,郭强则死命抱紧了何天香的双腿,也大惊失色。
“坏了!咱们已到了河中间,水流太急,又真的碰上河中的回流了!”薛沉香也在舱中被摇来撞去的道。
周遗梦则早已把湘妃琴给扔得老远,脸色煞白,双手死死抱住了一根柱子,拼命的往外吐,却已再也吐不出什么。
“哈哈哈哈…让他们自己去死吧!”吕洪年率着船队在后面停了下来大笑道。
水越来越急,越来越大,船在水中似枯叶一般沉沉浮浮,好几次都差点翻了过去。
劈里啪啦当!船舱中所有的东西都在互相撞击着,啪!灯灭了,整条船上一片漆黑,所有的人眼前都是一片的漆黑!
水更急了,旋力更大了,风更猛了,风夹着河水似雨点一般打到船上,打的大船也有些东倒西歪。吕洪年也觉得在船头上有些立脚不住,不由大笑道:“他们肯定死定了,咱们收队回去!”
突然,吕洪年的笑容僵硬在脸上,远处,又有灯光亮起!是灯光,不错的!是何天香船上的灯光!
风依旧狂,浪依旧猛,但船却笔直的前行。怒涛狂风中,何天香与郭强一左一右站在船前船后,牢牢地将怒涛压在船底。浪花一大片一大片的打在他们身上,溅在他们脚底,他们却恍若未觉;风更加的猛,浪更加的急,但他们的身影依旧笔直,挺立如松,直到两人一船消失在吕洪年的视线之外,自始至终!
“帮主,要不要向京城告急?”大船上,一名帮众问吕洪年道。
“不!你给我向北王爷发信!”吕洪年突然道。
“什么?北王爷?”那帮众不由吃了一惊。
“不错!不管他们到不到的京城,这场仗,李相国他们已经输定了!返航!”吕洪年黯然的道。
周遗梦有气无力的被薛沉香扶上了马背。
“遗梦,实在不行,到前面的德州你就留下来!”何天香心痛的道。
“我说过的,只要我还活着,我就陪你进京的!”周遗梦强自挤出一丝笑容。
“那好吧,那大家就都慢一点,也权当是休息一下!”何天香只得道。
天已渐亮,八月三十一早上。
何天香突然缓缓勒住坐骑。
“臭小子!咱们终于又见面了!”天冥老怪笑叫道,身后是十六殿殿主与一干天冥宫高手。
“是紫玉派你来的?”何天香冷笑道。
“紫玉?紫玉是什么东西?”天冥老怪冷笑道:“是协议!”
“协议?什么协议?”何天香不由奇道。
“这个你不必知道,这样吧!你把拭天谱交出来,老夫就放你们一马,你看怎么样?”天冥老怪叹道。
“如果在下不交呢?”何天香冷冷的道。
“你这不是明摆着叫老夫难做吗?”天冥老怪不由怒叫道:“老夫是喜欢你,可也能毁了你!”
“天冥老怪,你还记得我吗?”周遗梦突然拍马上前,脸色苍白地问道。
“无名小辈,老夫懒得理你!”天冥老怪不屑地道。
周遗梦微微一笑:“你纵已不记得我的人,但这张琴你总该认得的吧?”
天冥老怪这才注意到周遗梦怀中的琴,不由脸色大变:“湘妃竹琴,你就是音神的传人?”
“算你还没有看错!当年你师父说过什么话来着?”周遗梦冷冷道。
天冥老怪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之极,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脸变换了几次,突然怒道:“咱们让开!”说着将身子往外一让。
“多谢前辈,咱们后会有期!”何天香朝天冥老怪一抱拳,四人又重新上路。
眼见四人渐远,一名殿主不由担心的问道:“宫主,你就这么放他们过去了,那边会绕过我们吗?”
“放屁!”天冥老怪不由怒骂道:“老夫还是天冥宫的宫主,不是他们的奴才!纵是老夫被千刀万剐了,天冥宫的规矩还是不能改!”
“话虽是这样说,宫主屡次护着何天香,那边已经大是不满,说不定会对付咱们,宫主要早有准备呀!”那名殿主叹道。
天冥老怪点点头:“你说得对,这个问题我已想过,要对抗他们,咱们唯一的希望就是‘圣域’和‘九玄天’!”
“什么?你说得是三百年前梦幻神君和玉树书生分别创立的圣域和九玄天?”那名殿主不由惊道:“那可都是传说中的地方!”
“不错!”天冥老怪缓缓道:“九玄天早已在世上成了神仙幻境渺渺不知所踪,但圣域我却隐隐知道它所在的地方。当年梦幻神君怒毁血玉镯后,将自己的一身所学储在一只血杯中,他的门人虽然历代相传,却都认为是传派之宝,都舍不得打开,只要咱们设法夺得这只血杯,对抗他们就有希望了!”
“你说得是传说中的‘苍天血泪杯’?”那名殿主惊叫道:“咱们能夺到吗?”
“圣域中最厉害的武功已储在‘苍天血泪杯’中,只要她们不打破血杯,咱们就有希望!”天冥老怪突然又冷笑道:“还有何天弃这个王八蛋,老夫不会放过他的!老夫瞎了眼,白养他十八年!他竟然为了自己的富贵勾结别人来对付老夫!”
“咱们现在就去吗?”
“那是当然,难道等在这里等他们找上门来吗?”天冥老怪冷笑道。
天冥老怪已经走远,原地却留下一名天冥宫高手。突然那名高手伸手朝脸上一抹,撕下了一张脸皮,里面竟是梅雯冷笑着的脸。
北王府,北王爷、王妃、小王爷、少王妃正焦急的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子。
“他还没有醒过来?”北王爷突然问。
‘怒道受了严重的内伤,大夫说他三天两日之内是不会醒过来的!“小王爷叹道。
突然,杜长缨、五怪一齐闯了进来,老远就叫道:“王爷!查明了,昨天晚上的确有人看见李汉成带了一顶软轿回府!“
“真的?“北王爷和王妃一齐问道。
“咱们这就组织人手打进项府去,杀了李让民,救出婷郡主!”杜长缨急急叫道。
“对!对!咱们打进相府去,替老七报仇!”五怪也大叫道。
“好!好!”北王爷连忙道:“大家的心意,本王心领了,只是此事咱们还得从长计议…”
正说着,突然一名家丁从外面奔了进来叫道:“稟王爷,天星楼从徐州来的飞鸽急件!”
“拿来我看!”北王爷忙道。
急件用白纱书成,字迹很小,北王爷越看脸色越是凝重,额上竟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王爷,上面说些什么?”杜长缨不由问道。
北王爷突然转过身子,一脸正容,对着众人恳切地道:“各位,你们留在府中,本王也从未将你们当外人看,这次,本王真的需要你们帮忙了!”
“王爷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咱们万死不辞!”杜长缨、五怪齐齐一抱拳道。
“好!”北王爷不由叫道,却压低声音在众人耳边轻轻低语了一番。
“啊?!”众人不由齐齐大惊失色,酸书生不由问道:“王爷,难道就真的不救咱们老大了吗?”
“唉!”北王爷不由一声长叹:“婷儿是本王的女儿,本王怎么不想救她?只是咱们人手实在有限,大事要紧,就让她先自己照顾自己吧!只是,你们的任务,都记清楚了吗?”
“王爷放心,都记清楚了!”众人齐声道:“咱们这就告辞!”
“好!祝你们一路顺风!”北王爷目送他们出房。
“八月三十,离九月初三还有三天,却也不知道他们来得来不及?”北王爷突然叹道,是说何天香还是杜长缨,没有人知道。
马蹄飞扬!
八月三十一中午,何天香奔过德州。
马蹄飞扬!
八月三十一傍晚,何天香奔近任丘。
马蹄飞扬!马蹄飞扬!
“就这样走法,咱们九月初一肯定能到的京城!”郭强在马上叫道。
“那就得看紫玉让不让我们了!”薛沉香叫道。
突然,奔在最前面的何天香猛的一勒马缰。
咴—
枣红马猛的人立而起,昂首一阵长嘶!
“怎么回事?”郭强不由问道。却见何天香坚毅地坐在马背上,从背后看就如一尊铁铸的塑像,一言不发,冷冷的盯着前方。
踏上山谷,众人和何天香并肩向前看去,不由齐齐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头皮都发炸,却见前面旌旗满天,枪立如云,刀横似山,漫山遍野都是黑压压的兵马,列成方阵,一层层,一层层的堵在前面,与天连成一片,望不到边,看不到沿;最前面,帅旗下,则是五千最剽悍的龙骑兵,马刀胜雪,长枪搠天;两翼则是三千弓箭手,弓若崩石,箭平似线,一齐对准了四人。
郭强不由朝何天香看去,薛沉香、周遗梦也不由朝何天香看去,何天香却已朝前催动了坐骑。
“你疯了!”郭强不由神经质似的大叫道。
但何天香恍若未闻。
“这里最少有两万兵马,你冲不过去的!”郭强又暴叫道。
但何天香依旧恍若未闻,马匹缓缓的向前行去。
周遗梦也突然向前催马,接着是薛沉香。
郭强突然闭了嘴,沉静了下来,嘴唇闭得紧紧的,不留一丝缝隙,也同样的向前催马。
前方,刀枪如林,黑压压的兵马如墨云一般压在那里,使人几乎透不过气来,四个人在这片遮天蔽地的墨云面前,已几乎可以忽略,再也不存在,但马匹依然在上前,上前…
近了,近了…何天香已看清了帅旗下曹将军的脸。
咚咚咚……
突然,曹将军的身后突然响起了隆隆的战鼓声,战鼓如雷,震天动地,使人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悲壮,一种说不出的热烈,因为刀就要挥出,鲜血就要喷涌!染红天,染红地,染红天边那一片落日!
驾——!!!!
何天香突然将身子一伏,猛的催动了坐骑!
蹄声如雷,枣红马像怒箭一般向前狂奔!
驾——!!!
薛沉香、郭强,周遗梦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