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只温暖的小手轻轻地扶在了她的肩上,李凝雪的声音柔柔的传来“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你在此地为何公子垂泪,何公子何尝不也总在惦记着你?咱们去找他吧!我陪你!”
“哎—那不是慕容姐姐吗?”山坡下,柳含烟、周遗梦、纪小秋、向歌吟正走了上来。
乌云渐收,朝阳初露,新的一天终于又从新开始,但这已经是最后的五天!
一夜从未动过一动的何天香终于轻轻收起了白鹤伞,抱起身上依旧微微散发着热气的薛沉香向前走去。
转过三座山梁,下面是群山环绕中的一座隐秘的山谷,外面已是秋来树缺花残,然而此处却正值仲夏,到处是一片绿树红花,小桥流水似隐若现,数点屋舍更是在树丛中花海里几难分辨,里面不时的传来几声清脆的鸟儿的鸣叫声,更添了几许恬静与幽然闲适。
“这大概就是叶姑娘所住的地方了!”何天香暗暗道,说着便抱着薛沉香向里面走去。
刚步入花丛,里面突然闪出两名青衣妇人,一人一支长剑拦住何天香道:“什么人敢乱闯本谷?”
何天香连忙一礼道:“在下何天香,想拜见这里的叶姑娘!”
两人一愣:“什么叶姑娘?”
“怎么?叶姑娘不是住这里吗?”何天香不由吃了一惊,连忙将背上的伞取了下来道:“我是送伞来给她的!”
“太白伞罩?”两人一见白鹤伞,突然脸色齐齐大变,两柄长剑立即以左一右夹住何天香喝道:“这是只有圣女才能用的东西,怎么会在你手里?”
“太白伞罩?圣女?什么意思?”何天香不由一头雾水,连忙道:“这的确是昨天下雨的时候叶姑娘留给在下的,还再三嘱咐要在下到这儿来还伞!”
两名青衣妇人不由对望一眼,一名青衣妇人不由轻声道:“原来圣女是姓叶的,我怎么不知道?”
另一个连忙横了她一眼道:“别胡说,乱说圣女的事是要被严惩的!”两人这才收剑转过身来向何天香一礼道:“何公子,敝门正值外敌入侵,方才实非得已,尚请见谅!两位既是圣女的朋友,那就请跟咱们来吧!”说着一个转身在前面领路,另一个依旧转进花丛隐藏了起来。
何天香随着她往里走,不时发现花丛中,树影里都有暗桩密切的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不由奇道:“请问姑娘,到底什么人要来,你们这么紧张?”
“是天冥宫的天冥老怪和十六殿殿主!”
“什么?天冥老怪?”何天香不由大吃一惊,连忙问道:“这是什么地方?他来做什么?”
“圣域!”
“圣域?!”何天香如遭五雷轰顶,剧欢之余,几乎有点儿承受不了。
“怎么?圣域很神秘吗?”那名青衣妇人见何天香激动的表情,不由苦笑道:“只可惜,圣域早已不是二百年前的那个圣域了!”
“姑娘这话什么意思?”何天香不由问道。
“由于本门始祖梦幻神君情场失意失踪之后,本门的绝顶武功便已失传,可历代的圣女都因尊重祖师,谁也不肯将他最珍惜的‘苍天血泪杯’打破,所以本门实力渐微,最终不得不在此过一种隐居的生活,可谁曾想到这些日天冥老怪竟不知怎么找到这里要夺本门的神杯,只怕本门的破败之日已是不远!”那妇人不由叹道。
“那圣域既到了如此危急地步,叶姑娘怎么还不将神杯打破呢?”何天香不由问道。
青衣妇人还是摇头:“谁也没有先见之明,神杯的存放之处只有圣女和七大长老知道,但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是天冥老怪的对手,圣女怕万一刚取出神杯,天冥老怪便来夺去,咱们便更死无葬身之的了!更何况,现在咱们的人合力还吃不了太大的亏,所以圣女并不打算立即破杯,看看再说。但长此以往,咱们在明,他们在暗,这事情恐怕就不好办了!”
两个人说着,已到了一座大厅旁,那妇人一恭身:“何公子,圣女正在里面议事,我就不多送了!”
何天香连忙还礼:“谢谢姑娘!”说着便往里面走去。
大厅门口没有警卫,但周围人影惶惶,显然有不少圣域的人在活动。但因何天香是青衣妇人引进来的,所以没人拦他。
何天香几步就跨进了大厅,紧接着就听到一个老人在里面大声道:“说什么老身也不同意!谁都明白只有在神杯的旁边才有‘燃灯草’生长,但这就要打开神洞的洞口,风险太大了!要知道,天冥那个老怪物就在外面盯着咱们!”
接着便是叶留痕轻轻地声音:“欧阳长老的话确实不错,可是,咱们确实也不能见死不救呀!当年始祖虽然为情所困,可这圣域的名号却也不是浪有虚名吧?倘若咱们真的如此自私,那圣域的存在与无又有什么区别呢?”
厅中众人不由沉默,长时间的沉默!
良久,叶留痕方轻轻叹道:“好吧!这件事毕竟关系着咱们圣域的生死存亡,大家就举手表决吧!”
里面响起一阵簌簌的声响,就听叶留痕长叹道:“好吧,四比三,我输了,只是我总觉得咱们……”
突然,脚步声响起,何天香从一根大柱子后面转了出来。叶留痕回首,美丽的大眸子里充满了遗憾:“你来了,可实在对不起,方才的事情你也听到了!”
何天香苦笑,却静静的上前:“没什么,天冥老怪我也对付不了,你有你的苦衷,我明白!这是你的伞,谢谢!”
何天香微笑着将伞交到叶留痕手上缓缓的转身向外走,但就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他突然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他的背已开始变弯,他的脚步也开始蹒跚,一刹那,他已不少年!薛沉香的脸色依旧苍白,白的如玉,白得耀眼,但却有清清的东西滑下了她那凄美的眼睑,是泪水,竟是薛沉香的泪水!薛沉香居然还会有泪?!
长于春梦几多时,散似秋云无觅处。闻琴解佩神仙侣,挽断罗衣留不住。
何天香有知,却已无感;薛沉香已无知,但却依旧有感。天香还在,沉香却要走远,岁岁年年,永永远远,此情何堪?此情何堪?!拥有是共同的,失去也同样是相互的;薛沉香是在为自己的死而悲伤,何天香却是在为自己的生而悲伤!
叶留痕的眸子中也突然有晶莹的东西滑下,滴在她雪白的衣裳上,裙子上,也白的如雪,但却好凉!
有的人不得不死去,有的人却不得不活着,死亦悲伤,生也痛苦,何天香已被彻底的击垮!薛沉香不是他的至爱,但却是他一生中再也离不开的红颜知己!如果说婷儿的死会夺去他的全部生命的话,那么,薛沉香的死,留给他的同样也只不过是一具毫无生气的躯壳罢了。
何天香早已没有泪,但七大长老的眼睛却开始湿润,终于联成一片,湿湿的,模糊了视线,再也看不清何天香佝偻的肩。
突然,叶留痕轻轻地叹道:“你们刚才忘了一点儿,我还没有表态!”
“圣女!”欧阳长老不由急叫道。
“怎么?圣域中历代神规规定圣女一般不参加表决,但倘一参加便可以坐三位长老的位置,你难道忘了吗?”叶留痕轻声道。
“欧阳月不敢!只是神洞开闭之事事关重大,尚请圣女三思!”欧阳长老连忙道。
“作为圣域的圣女,神洞的开闭关系着本谷的生死存亡,我又怎敢不三思?但神洞一日不开,咱们同样就一日没有击败天冥老怪的希望!长此以往,本谷必遭其毒手,倒不如大家将神杯取出,共商退敌大计!”叶留痕道:“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众人都齐不做声,好久,欧阳长老方道:“大难临头,夫复何言?圣女怎么说,咱们怎么做就是了!只是不知道这两个人可不可靠?”
何天香正要说话,却听叶留痕轻笑道:“他们若是不可靠,又怎会走到这里来?”
何天香抬起头,却见叶留痕正轻轻地看着自己,嘴角依旧挂着那份淡淡的笑。
“明天咱们就要打开神洞了,你应该高兴才是,怎么还愁眉苦脸的?”月光朦胧,叶留痕白衣胜雪,嘴角依然挂着那份淡淡的笑意从如烟似雾的月光中走了出来;她的脚步好轻,轻的就如同一只蝴蝶的精灵!
“薛姑娘身上的毒还没有拔出来;更何况,明天神洞打开的时候,天冥老怪很可能会来捣乱,万一出了什么事,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何天香不由叹道。
“我果然没要看错你!”叶留痕不由轻笑道:“不过,这是我们全谷的人的选择,并不仅仅是为了你,你明白吗?”
“谢谢!”何天香点了点头却又道:“只是你如此轻易便相信了我,不怕将来后悔吗?”
叶留痕却笑:“如果你知道你昨天晚上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你就明白我为什么会相信你了!”
“怎么?我昨天晚上被雨淋的样子很可笑吗?”何天香不由问道。
“可笑?”叶留痕的语调突然变了,变得有些深沉,有些痴迷:“如果那也算作是可笑的话,我倒宁愿就这样被人可笑一辈子。只可惜,我没有这个福分!”叶留痕突然抬起那双黑亮的大眼睛盯着何天香轻轻地道:“何公子,你很深沉,你知道吗?”
何天香只觉得叶留痕两道火辣辣的目光一眨不眨的朝自己直射过来,脸上不由有些发烫,连忙轻笑着掩饰道:“是吗?我怎么不觉得?”
叶留痕不由缓缓的收回了目光,低了头看着床上依旧昏睡的薛沉香轻声道:“她好美!真不愧是天下第一楼的薛楼主,我真羡慕你们!”
“是的,但你也并不比她逊色多少!”何天香也低头看着她脸上稀疏细长的墨眉,想到明天就可以找到“燃灯草”不由笑了:“以后,你也一样会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好郎君的!”
“可圣域的圣女是从来不能嫁人的!”叶留痕突然莫名其妙的大叫道。
何天香不由呆住,叶留痕也突然呆住。
“对不起,我刚才没有说什么吧?”良久,叶留痕方平静下来,长叹道。
“没有!叶姑娘刚才即便说过些什么,我也已经忘记了!”何天香也不由叹道。
“谢谢你!”叶留痕的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
“叶姑娘不必太介意!”何天香连忙道。
叶留痕点点头:“那我走了!”
“我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