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太清楚别人的娘该是怎么的德性,但小后娘做的比她的亲生娘还多;小后娘虽然不像日阳热烘烘地照着她,可却像油灯,不论春夏秋冬、不论日夜,只要需要她,便随时随地出现,暖暖的,就这样恰到好处,虽然有时侯觉得她多事了点,但她就是喜欢上她了。
可就一点不好,动不动就哭得唏哩哗啦的!瞧,就像现在!
“你……娘,你别哭了好不好?万一教爹回来看见你红肿着眼,岂不要找我算账了吗?”
“蠢女人。”走在前头的徐向阳摇首低语。
“我……我感动嘛!老爷不会生气的!他要气了,今晚我搬棉被过去同你一块睡。”
霍水宓拭去眼泪。“向阳,你有没有话要跟我说?”她期待地望着他的背影。
“书楼到了。”徐向阳重重地哼了一声,一脚踹开门。“今儿个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半路上没一个佣人……是谁?”话才出口,不及细想,只手抱着红红,另一只先抓霍水宓的领子往后扯,再来是徐月玺,两人双双仆倒在地。
“向阳!”好痛!霍水宓揉着快散掉的身子,尤其徐月玺又跌在她的身上,差点成了名符其实的肉饼了。
“是谁在外头?”可恶,怎么到这儿才发现有人跟踪?他的耳是长到哪去了……忽地,双手一软,睡得跟头猪的红红差点落下去。
他甩甩头。
“该死……”怎么他的头沉甸甸的,四肢开始无力起来?
“向阳,你怎么啦?”徐月玺忙跑上前,接过红红。“你瞧起来像是要睡了。”
“进去!”他咆吼道,尤其一见拱门后的男子,大惊失色。“你……没死?”
“我怎会这么容易就死呢?”尹可鹰轻笑。“我若死了,我的亲生儿可会为我哭墓?”
徐向阳死命地张大眼睛。“是你在饭里下了迷药?”啊,是那新来的大厨?该死!
是包子有问题,莫怪红红吃了就昏睡不醒,那他……在不久也会昏迷不醒了?
不成!他若昏迷,谁来保护身后那两个弱女子?尤其是小后娘,那日山神庙里的话他是听得一清二楚,这姓尹的想毁了小后娘的清白,好教爹戴上绿帽子!
“把门关起来!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开门!”他怒吼,想推徐月玺进门,偏偏他的手无力,眼皮沉重地几乎要合起来。
忽地,他瞧见那姓尹的上前。他咬牙,沉重的手臂拿不起靴里备有的匕首。就算同归于尽,他也不能教这男人玷辱了小后娘的清白,可他使不上力……啊,倏地他的腰际环上一双纤纤细臂,往后一扯。“咚”的一声,成“大”字形地躺在地上。
“月玺,快把门关上!”霍水宓叫道。
“你……你想干嘛?”被这么一摔,勉强摔回一点神志。他听见那姓尹的在撞门。
“这里是爹的地盘,闲人向来勿进,我若不出去跟他打,谁会来救咱们……喂喂,你又在胡搞些什么?那是爹的书柜,别乱动……”他瞠目,亲眼见到不起眼的书柜让出一条密道来。
“快!”霍水宓吃力地扶起徐向阳。“进了密道,往左边走,可以通到我和老爷的主房!”
“等等,你怎么不进来?快……”沉甸甸的手臂想拉她进密道来,偏偏举不起,该死,他怎能罔顾小后娘独自逃生?就算事后爹没宰了他,他也无颜再面对爹啊!
“是啊,娘,跟我们一块走吧!万一,万一那个莫名其妙的人进来了……”徐月玺心惊肉跳的,每听一次撞门声,一颗心就跃在喉间。
“不,我是你们的娘,理当作饵引开他!他不是笨人,见到咱们忽然都不见了,一定知道书楼里有暗道,红红已经昏迷不醒了,万一向阳支持不了,倒在暗道里,那么迟早会被他发现的,不如我来引开他,你们快点走吧!”霍水宓用力扳下瓷器花瓶后的拉环,两排书柜渐渐合拢。
“不!该死的!”徐向阳拚着最后清醒的神志,想要及时走出暗道,偏偏双腿不争气,就绵绵地跪下地,连他眼里的小后娘都开始模糊起来。他喘息,张大着眼瞪她,生怕暗门一拢,就再也瞧不见她了。
才五个月幸福的日子啊!好不容易开始觉得自己如同常人一般,有爹、有娘、有一家亲密的人,是报应吗?报应他弒了亲母?那罪也不该由她来偿还啊!
“如果,如果!”他瞧不清她了,白茫茫的雾盖住了他的眼,他强迫自个儿从喉间发出声音,“如果你敢死,我会去挖坟!会鞭尸!我告诉你,我会教你连死了也不得安宁,听见了没有?”他以为他在嘶吼,实则他的声音牵强入耳。
霍水宓的眼眶热热地。
“我知道。”她低语。这是向阳式的关心,有些凶狠,但至少他是把她当亲人看待。
已经够了,真的已经够了。
她瞧了他们最后一眼,专心在徐苍离的书桌上找防身之物。
“你……该死的……娘!”
她的脚步忽地煞住,迟疑地回过身子。
她傻傻呆呆地望着徐向阳,蒙蒙泷泷的泪不受控制地落下。
“向阳,是……是你在叫我娘吗?”
“该死的!你要想我再叫你一声‘娘’,你就给我乖乖活下去,不论发生甚么事,你都得给我活下去,听见了没……”想再说些什么,已是不及,他奋力向前扑去。却只是撞上已紧紧合住的暗门。
霍水宓直用袖口拭泪,嘴里嘀嘀咕咕地:“这可是你说的,不能反悔的……啊啊!”
她惊跳起来。书楼的门扳子教那姓尹的震飞了起来,她连忙低头,“咻”地一声,震破的门飞过她的头顶,撞向书墙。
尹可鹰玻鹧凵ㄊ勇ツ凇!澳惆涯羌父龊⒆硬卦谀娜チ耍俊币荒苛巳唬芏愕侥娜チ耍克难弁A粼谒⒍兜纳碜由希靶Γ骸懊涣怂且参薹粒灰心憔妥愎涣恕!
他笑了。
“你……你……”霍水宓勉强鼓起勇气站了起来。“我与你并无仇恨,为何专找我麻烦?”
“我岂止要找你麻烦?”他笑得连眼都玻Я似鹄矗拥阶篮螅吡缴蚜送庖隆!澳隳芴拥侥娜ィ课铱伤倒志凸帜闶悄切招斓钠拮樱裟悴皇艹枰簿桶眨疃嘁愫煨映銮剑谒付ヂ堂弊樱墒悄悴皇牵绕淠阍谖倚乜诖恋哪且坏叮梦彝戳舜蟀肽辏∥移裼胁槐ㄖ恚磕腔舳锼的闶悄切招斓男耐啡猓阆胂耄羰墙阆燃楹笊保俳戆谠谒媲埃嵩趺吹兀俊彼旖巧涎锛负蹙攀龋阌谧愿龆幕孟肓恕G扑共凰佬牡厝谱抛雷犹樱吡艘簧滞蚜松弦拢剐芈妒椎模乜诘鼻坝幸坏栏砂獭
恶心死了!霍水宓只不小心瞧了一眼,就想吐他一身!她虽不是待字闺中的未嫁女,也喜欢在夜晚窝在老爷赤裸的胸膛前昏睡。可她就不会觉得老爷恶心啊!恶,她都快吐了……见他忽然越过桌面,扑了上前,她惊叫一声。
“老爷!”她往后缩去,时届冬日,身上层层衣衫,他才揪住她的衣袖,“砰”的一声,桌面忽然裂成两半,猝不及防地,当场他跌得四脚朝天,同时撕下她的外袖。
霍水宓心惊胆战的,奔向门扉,想往外逃,尹可鹰贼笑一声,从后头拉住她的衣领。
第十二章
“这回瞧你往哪逃……”“咚”踢到门槛,霍水宓忙往旁避去,任他再四平八稳地趴在地面,薄纱似的外衣领子跟着扯下了泰半。还好她今儿个穿有七、八层,虽然外围几层全是薄如蝉翼,但至少没跟他一样坦胸露臂就好!
尹可鹰痛得皱起浓眉,瞪着先前教他跌倒的门槛。不对劲,真的不对劲!他明明没踢到的,怎会莫名其妙地踢倒?!不!他是亲眼见到那姓徐的跟王莫离一早骑飞马离去,不可能会有人知道的!
当日。不知是谁救他出山神庙的,但不管是谁,竟把他丢在农村里的猪圈里,该死!
该死!为了疗伤,他花了半年时间,其间收买新厨,好不容易弄他进府,来个里应外合,没有道理会失败的!他眼尖地瞧见那霍水宓往东边的拱门跑去。
“今日要不杀了你,我‘尹可鹰’就倒过来写!”毕竟习过武,他跳起来直跟着疾奔过去。
啊,他追来了!他追得好快!霍水宓气喘吁吁地,看定东方就往一直线跑去。老爷曾说过,只要往东边走,一定到得了主房……
※※※“哪里走?”他冷笑,疾飞起来,只见几步就要捉到这贱人……
“咦,夫人,你跟向阳少爷玩快跑游戏啊?”北边的拱门忽然站着一日三大媚的阿福?!
“阿福!”霍水宓叫道。“快走!他会杀人的!”这种时候,阿福怎会在这儿?
阿福睁大眼,看见追着夫人的男子转过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忙退了几步,冷汗猛然冒出。
“我……我什么都没瞧见……什么都没瞧见……就,就当我没来过……”他结结巴巴地说,全身抖得比霍水宓还厉害。
他只是个佣人而已,没道理为徐府里的人赔上性命,夫人是老爷眼下的红人是没错,但他阿福出面就会是死人了,那他还能给谁拍马屁啊?!
他舔舔干涩的唇:“我……我走了……”那个男人摆明没把他放在眼里,直接伸出魔爪想捉夫人,他可以趁机快走,逃命要紧,溜啊……
“啊!啊!”霍水宓又被扯下一只蝉袖。
“我究竟在做什么啊?”阿福瞪大眼,看见自个儿的双脚在移动,不是在逃命,而是往夫人奔去。何时,他自个儿的腿脱离了他的意识?
“夫人快逃,这里交给我阿福就行了!”奇怪,这话会从他嘴巴里说出来?!他是不是中了什么蛊?他吞了吞口水,不可思议地目睹自个儿伸出手臂拉住那个大块头,让夫人逃命去!
他是“见风转舵的阿福”啊!他的别名又叫“狡猾福”!什么时候他成了忠心仆?
他还不想死,不想死!
“找死!”尹可鹰痛击他的下巴,偏这该死的佣人死也不放手。他一哼,手聚五爪,直往阿福的胸口抓去。
“阿福!”
“快走啊,夫人!”他一定是疯了……他瞠目,眼见那五爪就要扯开他的皮肉!完了完了,他当真要死在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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