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子,二哥也是为你著想,怕你被什么邪魔歪道迷惑了心智,才要你快快回去。”大少奶奶好言相劝,才把满眼无辜泪的二少奶奶请走。
“好好的妇道人家,温柔贤淑又洁身自爱,你这样对她说话,好像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了。”
二少爷不理会福晋的抱怨,斜瞥雍华重哼一声。
“我相信二嫂绝不是那种不规矩的人。”年轻气盛的四少奶奶仗义执言。“倒是有些人,因为自己品行恶劣、骨子轻贱,就见不得别人完美贞洁,故意引诱挑拨,好毁人名誉、破坏家中太平。”
“二十多年前,也有个骚货干过这事。”福晋瞟著雍华苦笑。“上梁不正下梁歪呀。”
“歪的是你这肥婆的臭梁子!”
众人震愕地望向亭前花丛里冲出头的咒骂声。
“啊,蓝眼珠。”三岁小寿星开心指道。
“不要看,小乖!当心招邪!”众人急忙捂住他眼睛,抱离凉亭。
“你凭什么骂雍华,还连人家的娘也一起骂上去?!”宝儿愤恨杀来、沿途吼道。“教雍毕长跪不起在前,没凭没据胡乱骂人在后,你这根上梁不仅歪得离谱,心肠更是阴险可恶!”
“你你你……”气得福晋手发抖。“哪儿来的放肆东西?”
“宝儿!”觉华惊喜相迎。“这阵子你是跑哪去了?我到处找不到你。”
雍华疏离地端坐一侧,眼观鼻,鼻观心,淡然无语。
“你根本不知道二少奶奶的真面目,凭哪一点认定她一定是可怜的受害者?”她转而指向四少奶奶痛斥。“你又不了解雍华的本性,凭什么诬赖是他主动勾引?”
“他本来就是!”四少奶奶愤而起身对峙。
“你什么时候亲眼见著雍华勾引她了?”
“我虽然没亲眼见著也感觉得出这杂种贱胚──”
“闭上你的狗嘴,你这纯种贱胚!”
四少奶奶愕然抽息,差点气得向后跌去。
“你没见过雍华勾引她,我却亲眼见过她勾引雍华!什么温柔贤淑、洁身自爱,直拚命想把雍华引到她房里去的女人,算什么洁身自爱!”反而是雍华在全力避嫌。
“说的这是什么浑话!”福晋瘫在椅上急喘,女眷们慌张拍哄著。
“有本事你去查呀!那天在观戏楼里多得是仆役侍婢,随便抓一个就能问出真相。”
“来人,把这胡说八道的东西给我拿下,重重掌嘴!”二少爷开炮。
“我胡说八道?”火烈的蓝眸狠狠瞪向二少爷。“你老婆不安于室,我指出事实,这叫胡说八道?”
“你拿出证据来!”四少奶奶反击。
“证据就是她明明没有身孕,却恶心巴拉地假装孕吐、故作娇弱,想尽办法黏住雍华,甚至放出流言诬陷他,让人以为那是雍华的种!”
“二嫂没有身孕?”四少奶奶惊惶转向二少爷。
“胡扯,我老婆有没有身孕,我会不晓得?!”
“有身孕的人,怎会有经期?可我那天在观戏楼时就已闻到她身上有经血的气味,你怎么解释?要不你把你老婆的贴身丫鬟抓来,咱们现在就当场对质,问她二少奶奶的经期是不是正在那段日子!”
众人一声惊呼,福晋已昏了过去,整个亭里乱成一片,人人脸色红的脸、白的白,甚至有的气得想拿刀砍人。
“这么输不起面子。”宝儿轻哼。
“什么人养什么狗。会调教出这种放肆疯狗的,也只有无耻至极的杂种了。”在一旁磕瓜子的三少爷讪笑。
“够了,三哥。用不著──”
“说得好,那咱们就来比谁比较无耻,怎样?”宝儿悍然格开觉华的挺身护卫。“顺便也看看我这只狗的鼻子,到底灵不灵。”
宝儿胜利地扬著一边嘴角,伸手直指大少爷身后吓到的侍妾。
“这是干嘛?”三少爷懒懒喝茶。
“她的身上,沾满了你的味道。”
一口热茶登时喷了满桌子,三少爷还不及发飙,另一侧已有人拍桌而起,火气猛爆。
“老三,你果然偷人偷到我头上来!你他妈的我看你这王八蛋还敢怎么狡赖!”
“大哥,你别听她胡说!我哪会对那种女人有兴趣──”
那名侍妾突然掩面痛哭,泪下如雨。“三少爷,原来你说会爱我一辈子的话,全是谎言……你对我根本不是真心的!”
一场混乱于焉展开,痛骂的、啼哭的、强辩的、拉扯的、劝阻的、受不了而趁乱走人的,打闹成一片。
“看吧,这就是惹毛疯狗的下场。”宝儿傲然叉腰,仰首睥睨人间惨剧。
“你这鼻子……真不是盖的。”觉华傻眼。
“好说,雕虫小技尔尔。”不过她不介意觉华继续崇拜,心中也暗暗期待雍华流露大感赞佩的神态。
可惜他彷佛老僧入定,对周遭的兵荒马乱毫无所察。
“咳。宝儿,关于……呃。”觉华困窘起来。“上次……我失言骂你的事……”
“干嘛?”
看她豪气坦荡的模样,他又忍不住跟著卖弄少爷架式。“没干嘛,只是在朋友那儿偶然看到一对小东西,反正无聊,就拿来给你。”
宝儿不想对他随手扔来的态度发脾气,却在剥开小盒的刹那忘我地抽息。“好漂亮,蓝色的耳坠!”
“我朋友是在丝路经商途中捡到的,八成是没人要的便宜货。常来我家的宝石商却说,这可能是西域来的波斯蓝宝石,挺珍贵的。”
“管他的,漂亮就好了。”她兴奋地分别拎在耳旁。“好看吗?”
他痴痴望著她活泼灵动的蓝眸,浑然失神。“嗯,好看,像两潭湖泊似的。”里头正映著他的倾慕。
“不过我没有耳洞,戴不上去。”
“你可以──”
“不可以。”雍华的蓦然低语,怔住他俩。
雍华什么时候站到他们身后来的?他眼对眼地犀利盯视觉华,近得令人头皮发麻。
“宝儿很怕痛,没法穿耳洞。”他浅笑。
“我……”她哪有?可是雍华的感觉好怪,她不敢罗唆。
“雍华,我们三人何不一次把话全讲开,省得彼此间暧昧不清。”乾脆讲明到底宝儿该属于谁。
“对,这办法好!”宝儿乐得以拳击掌。这两兄弟老是似敌非友的,针锋相对。“大家面对面的吐尽心里话,才能重新建立热络的感情。”毕竟都是一家人嘛。
“老子若揍不死你,大哥这个位子就由你来顶!”一声怒吼连同一个被摔翻的身子,突然重重扑向觉华,差点推得他一头撞柱去。
“这儿不是谈话的地方,不如──”
“五少爷,求求您拉开他们,奴才们不够力了!”混战中的无辜仆役们哎哎叫。
“大哥、三哥,你们实在──”气死人也!“雍华,这样吧,你和宝儿今晚到我那儿去,我设宴招待,大家好好儿谈。”
“好主意。”他露出森寒齿光。“可惜我们不克参与。”
觉华愕然,任哥哥与仆役们在他身后又推又撞。
“为什么?”宝儿不甘心。“他这么一番好意,为何──”
“因为,今晚我们就要去盗四法王经。”
望著宝儿和五哥怔住的神情,他的微笑更加和煦,心中却同样震惊著这致命的谎言。他在做什么,自己的嘴巴在说什么?
刹那间,一道预感闪过他脑海:今晚的任务,会失败!
第七章
“今夜就要闯‘四府’、盗四经?”三昧在冷泉苑内神色惨然。“格格,‘四府’的藏书布局目前只摸清了两府。没有完整透彻的安排,您怎会行动?”
“或许我该开始冒险了。”
“这不叫冒险,叫鲁莽。”三昧拚命死谏。“况且,宝儿尚未训练好,虽有天分,也不堪担当大任,带去只是个累赘。”
“我只能靠她找四法王经。”
“您可以逼她全文背出来的。方法多得是,为何您不做?”
怎么做?严刑逼供、囚入水牢、切她手指、挖她眼珠、砍她双腿?
“您又是为什么突然决定临时行动?”三昧问得极轻极冷,几乎问入他的灵魂。
雍华停住整装动作,深深凝望镜中反影。“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格格……”
“我已经决定好的事,别再罗唆。”
“我不是罗唆,而是……”他的语重心长化为苍老一叹。“我做任何事,绝对是为格格好。可情势的发展,老在我意料之外。坦白说,关于宝儿……”
“叫她到这儿来,我要做最后交代。”
“格格……”
“去!”
一步错、步步错,事情既已决定,再难有挽回余地。
不仅宝儿被叫入冷泉苑,雍华甚至差人请英绘贝勒来府,“四灵”专门指派给雍华的人马,也都著好一身黑衣,静候指示。
“就是像你以前说得那样,你带我到藏书的地方,由我负责翻找,对吧。”宝儿兴奋地照他模样,换上黑衣。
“不需要,找书的事全权由我负责,你只要替我分辨出哪卷才是我要偷的经卷就行。”
“为什么?”
“情况紧迫。”倘若他在一切状况都测度妥当的时候出手,自然有闲情跟她玩玩游戏。如今,态势已逼近生死边缘。“如果能顺利达成任务,活著回来,就已是万幸。”
“雍华,我们非得在今天行动吗?我感觉你的状况怪怪的。”
“我哪天不怪?”堂堂七尺男儿成天一副女人样。
“这任务不急著必须在今晚了结吧?我看还是改天再行动,今儿个我们就去觉华那里吃吃聊聊,放松一下──”
雍华赫然绷紧的拳头暗暗作响,脸色却平稳如常。“你若这么想去五哥那儿,可以不必跟我行动。”
“不行,我一定得跟,说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的!”她倨傲一仰,继而又大伤脑筋。“可是啊,你最好还是找时间和你五哥好好谈。我看他满有诚意的,人家正想藉此和你恢复兄弟情谊,你今晚的缺席,一定令他很失望。”
“他要谈的和你想的不一样。”
她还来不及追问,雍华就已切入正题。
“这次行窃的对象不寻常,而且‘四府’和我早有过节,今晚我们等于是深入敌穴。”
宝儿听不太懂,主子在送她来此之前提及的“四灵”就已听得迷迷糊糊,现在雍华在行动前又道出了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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