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段日子,学校里搞“严打”,几个人一串谋,寻思着写封举报信告倒他。结果信还没投进举报箱,却不知怎么走漏了风声,几个人倒“吃”了一通拳头。
这之后,便更没有人敢碰他的刺儿了。因为没人作证,学校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
马兆鹏见周围“呼呼”围了这么一大圈人,怕事情闹得太招摇不好,便对人群吼了一嗓子 :滚!都他妈的给我滚远点!谁要再赖在这儿老子就揍谁!
话音一落,人群像纸片被强风吹过般,“忽啦”一下全散了。
马兆鹏对自己的话产生的效果很满意,便扭过头,一脸得意地对江明说:江明你还记得今天下午的事吗?
下午的事?江明怎会不记得?
今天下午的前两节课是数学课,因为学校突然要召开全体教师会议,便改成了自习课,这下倒好,老师刚一走,班上“哗”地便乱了套,闹哄哄的像是在赶集。江明走上讲台,接连拍了几次讲桌,不管用。
江明坐到位子上分析了一下,分析的结果:说话人大多集中在两个圈子内,而两个圈子的中心人物分别是马兆鹏和柳丽丽,至于另外的人,大多都是跟着瞎起哄。
江明决定“各个击破”。但考虑到高中生都老大不小了,有自尊心,江明便采用一个含蓄一些的方法。他撕了张纸条,写道:“请合作,维持课堂秩序!”让人传给了柳丽丽。
见到纸条,柳丽丽的脸蓦地红了一下,小心地将纸条折起来,塞进书洞,不说话了。
首“战”告捷。
江明受到极大的鼓舞,写了一张相同的纸条传给马兆鹏。
谁知马兆鹏偏偏不吃这一套,接到纸条,将它揉成一团,当球扔到别人的脖领里,嘴里哼道:妈的,敢管老子,老子非好好地闹给你看!说完,故意打起了很响的口哨。
江明的火“唰”地一下上来了。他站起来,走到马兆鹏跟前,说:马兆鹏,请你老实一点!
马兆鹏梗着脖子,说:我要是不老实呢?
江明说:那请你自觉出去,不要影响别人!
我要是偏不出去呢?
江明一下子没话了。他没想到马兆鹏会无赖到这么个程度。
不知谁又“嗷”地叫了一声,教室里于是更乱了……
学校的会议一结束,江明就把这事告诉了班主任。随后,马兆鹏便被班主任叫去了……
两节课后,马兆鹏回来了。马兆鹏指着江明说:你等着,我要是不揍你,我就不叫马兆鹏!
……
马兆鹏说:记起来没有,没记起来我再提醒你一遍!
江明镇定了一下,说: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妈的,揍你!说完,马兆鹏一挥手,身后的几个人就狼一样冲向江明。一会儿工夫, 江明便没有招架之力了。
打了一会儿,马兆鹏说:行了!今天到此为止。江明你要是还敢告诉老师你就尽管去告,我一点都不在乎,总之,你告一次我就再揍你一次!
……
回到宿舍,见江明的脸上有血,小涛惊了一大跳,忙问江明是怎么回事。
江明说:你别问了。
小涛的心里顿时明白了七八分。他于是不再多问,默默地递了块湿毛巾给他,便出了宿舍,四处打听去了。
因为发生了这样的事,这一夜,谁也没心思再闹了,都早早地睡了。
江明的心里却翻江倒海。
一熄灯,江明便把自己蒙进被窝里,无声地哭了起来。他是不常流泪的,但这一次却哭了, 他恨自己,觉得自己真窝囊。其实,还有一点很主要的是刚才他看过自己的衣服,上衣被撕了一道大口子。那衣服才买了不到一个月,是母亲给他买的,江明知道家里不容易,钱很紧 ,父母常年也就是穿那几件旧衣服,为了给江明买件新衣服,家里得算来计去寻思多少回啊!可如今……
江明哭得很伤心,他越想越憋气。不!不能再忍受这种窝囊气了!
他翻了个身,在被窝里打开手电筒。他要把今天晚上马兆鹏的所作所为都写下来,交给班主任 。对,一定要写!
不能再让马兆鹏如此嚣张下去!
江明于是便写了起来。
写过几行,江明却停了笔,一把将那张纸给撕了。他说不清自己心里是怎样的一种感受,他并非是害怕马兆鹏,他只是生自己的气,他觉得自己的做法真是太天真了,有些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学生的做法。他恨自己太无能、太丢人,于是他一气之下,便把纸给撕了。
江明擦掉眼泪,翻出针线,在手电筒淡弱的光下一针一针地缝起衣服来……
第二天早上,小涛悄悄地把江明叫到一个没人的地方,说:江明,昨天晚上我想了半夜,这口恶气决不能咽,你想不想报仇?
江明的脸色仍不太好:怎么报仇?
你先说你想不想,你要是不想,我就干脆不说了。
江明木然地说:你说吧!
小涛说:江明,对付马兆鹏不能硬拼,真的,他很会打架,硬拼你肯定拼不过他,只能智取。
说到这儿,小涛停了一下,他等着江明问他“怎么智取”,可等了一会儿,江明也没问,他知道江明的心情不好,便自己讲起了“智取”之道。
小涛说:马兆鹏那鳖儿恁不是个玩艺儿。我不瞒你,高一时我和他一个班,他也打过我。这狗日的,打得愣是狠,他打了我,我不报告老师,报告老师也是白搭,我也不找人揍他,因为即使找了人也不一定弄得过他。我发誓自己整他……我就盯准了他,终于,我见他进了厕所蹲坑,就悄悄地转到厕所后面,数准几号坑,搬了块砖头,狠狠地砸进粪池里,娘的,真过瘾,溅他一屁股屎,连裤子都没法提!他干发火,没用,他找不到我。后来就不行了,他一上厕所就找人盯梢,没法下手。还有一回他让我给他打水,妈的,谁把他给惯的,我就拿着他的杯子跑回宿舍,在水里掺了一点尿,让他喝去!……
江明苦笑了一下,摇着头,说:不好,不好!你别说了,太损了!
损?对付他就得这么干!你千万甭心软,这叫以毒攻毒!
江明想了半天,说:我不能这么干!
小涛有些失望:那……那就这样算了?
江明说:不是,我并不是怕他,他今后若仍违反纪律,我还管!
小涛说:得,说了一大通,你还是不开窍,我算白说了。
江明沉默着,不知在想些什么。也不知过了多久,江明突然记起一件事:哎呀,糟糕,把今天早上的任务给忘了!
小涛愣了一会儿神,说:你放心吧,我知道你昨天晚上心情不好,今天早上起不来。我早早到教室前蹲了一个多小时,没有情况。
第八章
等到第三天的时候,终于查到了那亮光的来源。
五点钟。
江明被表的闹声惊起,便起身穿好衣服,把小涛叫了起来。
很快,小涛也穿好了衣服,两人出了宿舍,一块来到隔壁叫范勇。范勇睡得愣是很死,江明推了半天也不醒,小涛不耐烦了,走上前,一把掀了他的被窝。范勇一个激灵,鱼似地蹦了起来。
天很黑。远处的灯迷蒙在一片雾样的东西中,像一枚枚可爱的蛋黄,很耐看。风依然硬硬的 ,一阵一阵地吹着,吹得人浑身直哆嗦。
三人很快来到了教室前。
教室里漆黑一片,三人就在那片冬青的后面蹲了下来。
等了一会儿,天上竟掉起了雪豆。纷纷扬扬的雪豆打在冬青叶上。击出一串串“噼哩啪啦” 的脆响。后来,风也渐渐大了起来,刮得树枝发出“呜呜”的叫声。
一路上呵欠不断的范勇这时已完全清醒过来了,望着地上一闪一闪的影子,他突然想起一个词——“月黑风高”。
范勇,你干嘛发抖?一旁的小涛见他抖得厉害,便问。
范勇战战兢兢地说:我……我冷,又转过脸,对江明说:江……江明,我们不要等了吧!
江明说:怎么了?
范勇说:万一是贼怎么办?万一他还带着刀子呢?万一……
小涛很不屑地“嗤”了一声,他从内心里看不起范勇这种胆小怕事的性格。在小涛的心目中,他倒十分希望那人真的是一个贼,最好还是一个带着刀子的贼,那样虽说危险了一点,但总可以让自己大展手脚,大大地露一次脸。
小涛说:你真是个铁号大饭桶!就算是小偷,我们三个人一起上,还怕放不倒他?要回你自己回去!
范勇听见小涛又喊他“饭桶”,立马就不愿意了。他十分不满地瞪了小涛一眼(天黑,不知小涛是否看见了),他很反感别人叫他“饭桶”,为了这事,他曾跟不少人闹翻过脸。
想来也真是气人,范勇得了这么个外号,说来也都是因为小涛。
那会儿刚开学没几天。有一次,中午吃饭,范勇一下子买了五个馒头。没想到让小涛看见了,小涛惊得要命,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小涛说:哇!范勇你没有搞错吧!你一顿能吃五个馒头?范勇见到小涛那副吃惊的样子,颇有些自豪地说:小一系(意思)的啦!没想到这时,小涛“噗哧”一声笑了,笑得范勇莫名其妙。范勇不解地问:你笑什么?小涛仍笑,说:我想起了一句古语。范勇更奇怪了,问:什么古语?小涛说:古语说“宰相肚子能撑船”。我看我们的范勇同志更不简单,是“饭桶肚子能盛饭”!正好周围有不少一个班的同学,大家“噗”地一声喷了一桌子饭。那之后,“饭桶”这外号就叫起来了,而且叫得很响。
像所有的胖人都忌讳别人说他胖一样,范勇也很忌讳别人叫他这个外号。总之后来,谁一叫这个外号范勇就和谁翻脸。渐渐地,再没有人敢叫了……
可是今天小涛忽然又提起了它,仿佛一下子捅到了范勇的旧伤口,范勇自然恼得要命。范勇心想陆小涛既然你不给我面子,也别怪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可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一个合适的词语回敬他。小涛倒也有一个外号,可作为讽刺的词语却不太适合。小涛那外号叫“标枪”。之所以叫标枪而不叫铅球的原因是小涛跑得贼快,跑起来和标枪似的,“嗖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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