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袁绍统一冀幽,势必将眼光放于并州这块久经战火而虚弱不堪的地方。
曹操没有多少时间再耗费在这巴掌大的地方,而陈宫同样也不希望在经过持久战斗,而彻底拖垮河东军力民生。但用袁绍的威胁相对曹操来说,门前之狼,理所当然要比明日之虎让人重视得多。
何况如今北并州虽明归杨奉,实际却也早不听调令,就算袁绍来攻。首先面对的他地,也该是卫宁这个“叛逆”。
河东兵马困乏之至,不堪久战,但陈宫看破曹操志在速战速决。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固守城池。反而是兵强马壮的曹军,越发焦躁按捺不住。
“河东五万兵马骁勇善战,而陈宫打定主意死守,我军短时日里。难有所为,如之奈何!?”曹操显然对这样的局势也甚为不满,前翻智珠在握。又兼爱惜徐晃将才而放慢了攻击速度。这才使得陈宫有时间调度兵马前来接应。想到现在,曹操却颇为有些自责。
“主公虽得河内地,略获粮秣,却也依旧不敷大军用度。兖州新得,百废待兴,民生凋零也需主公好生经营。淮南袁术近攻豫州孔,以许昌为本城。如针芒在后。而袁绍声势渐大,假以大军攻取壶关而我军固然夺得河东。也必然危矣!主公本意只属一统兖州,便是河内也是顺道而夺,既已谋成,不若在下以为,主公莫不然退军为上!”帐下有钟繇当即出声劝道。
曹操环顾帐下,却见竟有多数人颇以为然。眉头耸动之下,曹操内心颇为不甘。
“袁术跳梁小丑不足为虑,只需以一大将,屯兵大梁便可使其不敢觊觎,何况江东孙坚自讨董会盟便素与其交恶,假以一能辨之士,可说其出兵攻其腹背,袁术自顾不暇焉有余力来图我兖州!?我军固然缺少粮秣,然河东富庶名闻天下,能得其钱粮,必可供大军用度。河东历来战乱不止,兵疲将竭,且人心离合,人人思危,杨奉病入膏肓,更难服众望。如今不等河东衰弱至此而得其地利,倘若等其恢复元气,再图难矣!”就在曹操踌躇不定之时,帐下一人高声呼道,曹操眼角瞥过,却是荀攸。
此话一出,却正中曹操心意。却如钟繇所说,本来的战略部署便是趁着刘岱攻河内而乘机吞并整个兖州,河内甚至都是平添的诱人彩头,实际上已经完成了原本构思的战略部署。但花费了如此多的精力,而大军还有征战之力,让他看着富庶的河东而不得,实在是万般不甘。
曹操狠狠咬了咬牙,事实上已经做了决定,但还是将眼光放在了一直到最后都不曾说话的荀与戏志才身上。
这两个人一直便是他的左膀右臂,一个是他地首席谋士,一个又是他的首席内政助手。他们两人的意见是现在的曹操不能不听地。
荀自然是感觉到了曹操将视线放在他的身上,踌躇了数息,荀终究正了正身子,道,“我曾于家叔学舍求学,唯有两人可让我赞颂万分……”
曹操不知荀何故顾左右而言他,心里却还是颇为惊讶,点了点头,道,“我自知河东卫宁卫仲道与文若交厚,却不知还有何人可入文若眼界!”
“卫宁擅料敌先机,窥天下纷扰局势,而自可从容应对,另一人却擅出奇谋鬼策,能观人心,双眼如炬,可轻易看人破绽,有鬼谋之才!此人甚至较之卫宁相识更久,姓郭,名嘉,字奉孝,与我同乡,在下本欲修书以荐主公,却不知其方踪。而近闻卫宁大破鲜卑十万,才知此人却在为卫宁出谋……”荀不由苦笑一声,低声道。
“而我闻,卫宁帐下有黄忠勇不可挡,典韦世之猛将,如今更有奉孝贤弟相辅,更坐拥五万大军在北,假袁绍来图并,必然难越壶关!”荀接着看了曹操一眼,双眼充满了肯定。
曹操脸色霎时一片漆黑如墨,现在的卫宁就这样子便已经是羽翼丰满的样子。而北并竟然有如此之多地强将贤谋,却让曹操颇为担忧。
事实上,荀说出这样的话来,无疑也便是表明了,是支持攻打河东的。可却反而让曹操心情更加郁闷。
而首席位子,戏志才看曹操脸色阴晴难定,却是知道他心中地结郁所在。当即出言道,“在下不才,能从天下诸人所行前事,而揣度其心,虽不敢言每能看破,却能猜个十之八九。但河东卫宁此人,却难有看透。本以为此人乃是忠良之人,杨奉起自微末相辅,不离不弃。但抗蛮之战,却又表现一副大义之心,实则抗命不尊。然,既羽翼丰满,而又得主公宽厚相告,要举兵南伐,报复灭门之祸,也实属理所当然、却依旧按兵不动。在下,实在不知,此人作何所想……”
“志才所言,何解?”曹操被他勾起了心中所虑,却也颇为有些急躁。
“还请主公提防,卫宁起兵助杨!”戏志才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低声答道。
“你是说……卫宁有可能南下伐我!?”曹操不敢相信地脱口而出。
“正是!但,我恐其或不是为了救杨奉,而是单单为了救其家眷尔!”戏志才点了点头,这才将指头虚晃一指,正是东方,“纵观其人,却多为独立特性,每每自有主张,而不甘轻易受人所制,主公胁其家眷,便是得其软肋。杨奉昔日虽囚其妻儿老小,但却不敢擅自杀戮,是以,卫宁才未有过分手段。但,如今在主公手中,却是两样。卫宁必然趁我大军攻取河东之际,提大军来截其亲眷,而少其掣肘!所以,河内,恐怕有危!”
曹操眼睛连连闪烁,脸色也依旧阴晴不定。
他却不知道,在北方数百里开外的城池之中,同样也有着相似的会晤。
“不论兄长是否意欲自立,但若家嫂在曹操手中,却实则为掣肘之祸。陈宫提大军与曹操对峙固守,实则早已精疲力竭,倘曹操决议攻取河东,陈宫无法必调平阳徐荣南下,届时,两军交着,兄长大军便乃是南下良机。“郭嘉淡笑着对卫宁道,“陈宫每每有迟半步,必然是难守之时才会调动平阳兵马,而届时曹军已然深入,但徐荣毕竟是锋芒之兵,战事必成胶着。曹军也便成进退两难,而河内也必然空虚!”
“而曹操帐下不缺智谋之士,想必可能猜到兄长所为,但,为何,我便不能趁冀幽相争,先下手,出壶关,夺邯郸,破朝歌而后去河内?”郭嘉蓦然轻轻点了点案几,眼睛眯起。
第二卷 黄巾乱 第二百六十四章
“出壶关,破邯郸,夺朝歌,再入河内!?”卫宁瞪大了眼睛,被郭嘉如此疯狂的主意弄得异常惊愕,当即大摇其头道,“虽大军所过,皆依太行一线而走,但就算曹操不留兵马在后,河内空虚,我军能一举夺城,但西有兵马靡战,东又触怒袁绍,何其能得归还?恐怕,便是这支兵马,也势必陷入危境,不妥!不妥!”
“壶关天下,只需黄将军一人,万军人马,别提袁绍区区数万兵马,便是十万,也难过太行!冀幽之争显胜不远,界桥一战,袁绍大破公孙瓒白马义从,假其夺得幽州,夹大胜之余威,裹两州之兵马,必然雄心勃勃来犯我关隘。既然迟早便有一战,我却为何不趁公孙瓒还有苟延残喘之机,为其夹攻袁绍腹背?”郭嘉胸有成竹一笑,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隙,“既有公孙瓒缠住袁绍,而我军袭其腹背,致使冀幽胜败不会过早分明,使袁绍首尾不得相顾,也是为我晋阳争取少许安定时日。攻河内兵马,不需太多,本是奇兵,而袁绍猝不及防,必然丢城落地!”
卫宁这下明白,郭嘉分明便是故意让袁绍与公孙瓒之争无限期的延长下来,只需以少量兵马作为牵制,便可让袁绍不能全新北伐。同样在袁绍与公孙瓒纠缠,曹操与陈宫纠缠的时候,他们的腹背定然是没有多少兵马的,要攻城略地,以奇兵来说,并非难事。
只是这兵马该放多少,却是个值得探讨的问题。当然,卫宁还需要明白另外一个答案,“但假袁绍震怒,又惧我军骚扰冀州,弃公孙而南下复攻那支孤军又当如何?”
“嘿!公孙瓒刚愎自用,自恃而骄。界桥一战让他颜面全无,而兵将缺乏,他必然不择手段征幽州百姓填充军旅,就算袁绍暂时给他喘息之时,他却未必能咽得下这口气来!倘公孙瓒趁袁绍大军南撤而尾随相击,袁绍又如何能走得安心?比之兄长那小股兵马来说,公孙瓒却是猛虎一只!只要我军不做出太大动作,而目标直往河内而扑,想必袁绍帐下有智谋之人,也当明白我军意图。劝他先平幽州,再来攻我等了!”郭嘉笑了笑,抓起案几上的酒樽就往嘴边送去,却又看了卫宁一眼。若有所指道,“更何况,那小股兵马虽是千里偷袭,却未必能是孤军一支!”
“西有曹操。东有袁绍,北却是太行深山,如何不是孤军一座?”卫宁皱了皱眉头。不解道。
“现如今陈宫。徐晃虽表面上守住河东不失,实曹军鼓足奋勇,要破这几万疲兵易如反掌。唯有徐荣南下,才能挡住曹军攻势,但却也岌岌可危。而曹操有雄主之色,不是安分之人,河东落于其手。与兄来说。必是大害!所以……”郭嘉顿了顿,有道。“兄长,当起大军,助杨伐曹!”
“终于要面对曹操了么……?”卫宁身体一僵,心里蓦而浮起一丝感慨,不单是对曹操这样一个称霸三国数十年的枭雄的惧怕,同样,不知为何,也有那么一丝兴奋。
郭嘉所说的,卫宁事实上,早就隐约有了那么一点预感。让杨奉手中掌握着河东,远比曹操这条猛虎要好得太多。
或者出于心底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卫宁始终对于杨奉还有那么一丝愧疚。家眷问题,一直是卫宁的郁结,而现在郭嘉的献计,很显然,似乎可以让卫宁稍微安心那么一小点来。
“伐曹……伐曹……”卫宁咀嚼了这几个字地分量,一旦失败,将赔上他的妻儿老小,赔上河东这块他居住了二十年的土地,甚至,这场豪赌还将袁绍,公孙瓒这个时期的寡头牵扯了进来。
不得不说,这一次,终于让卫宁感到了害怕,尤其眼前这个眉飞色舞的家伙,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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