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四面,已经暂时没了威胁。郭嘉前几日便觉得如今局势已成,进言使卫宁发兵雍州。
可卫宁还是压住了郭嘉的建议,他在等,等雍州出现乱局。
但越是等下去,雍州依旧没有见内乱迹象,反而张济放弃咸阳东归长安,使得卫宁觉得在韩遂与马腾的威胁下,李催郭汜反而会同仇敌忾。
正在卫宁觉得自己的判断有误,而渐渐开始犹豫发兵与否的同时,蔡邕派遣的心腹终于夹带献帝血书密诏姗姗来迟。
而正是这道密诏,却使得整个河东文武纷纷热血沸腾起来。
天子蒙尘,救驾之功何其大?救驾之名何其显?这个年头,汉室皇威虽然越发衰败,但毕竟还是正统之名,如今能得汉帝亲诏,以为正名,便是为河东蒙上一层金帛。
群臣包括郭嘉纷纷以为,现在已经是出兵雍州的绝佳时机。卫宁却偏偏有些哭笑不得。
按照他的记忆来说,汉帝密诏地应该是曹操才对,而就算密诏了曹操进发长安,也是先定计内讧了李催郭汜,他不看重这份血书,却偏偏来了,他等待的李催郭汜内乱,却迟迟未曾发生。
“如今天子密诏在此,师出有名,而救驾天子之威,全军同仇敌忾,正当势如破竹!还请卫侯兵发长安!”
“卫侯当首倡义兵,奉天子以服众望,此乃不世之略!倘若迟之,必被他人而先为之!”
“如今已渐进秋收,袁绍虎视眈眈,倘若冀北粮草充盈,南下来取邺城,我河东岂不是错失良机!?”
最后一句话显然便是一下子敲打在了卫宁的要害之处。
卫宁一咬牙齿,终于下定决心正式用兵雍州。当即召集群臣武将,调拨兵马。
首先便是调动河内徐荣西进,接替赵云为主将,后者副之,统兵三万兵出蒲州。又调黄忠去解凉,徐晃副之,提兵三万。两军齐出,严令其务必以最快速度夺取冯翊。
又领赵阳依旧严备壶关以防袁绍见势偷袭,以吕虔,张杨接替河内防备,随时做好准备增援邺城。而后自领了郭嘉,陈宫,刘晔,典韦,张燕等人起中军两万,随后兵指西方。
雍州攻略,再一次展开来了。
第二卷 黄巾乱 第三百零九章
七月中,马腾以咸阳设为前垒,随着先后天水,陈仓,散关,咸阳依依攻克,渭水自源头起顺流直下一线,已经完全控制在了马腾手中。
长安门户大开,马腾与韩遂相商,先以咸阳为前壁,巩固军力,而后韩遂亲自领兵五万浩浩荡荡奔赴咸阳。显然,张济的弃守,已经让马腾和韩遂都忍受不住长安近在咫尺的诱惑。
军中自有细作将西凉敌军动向告之长安,李催郭汜在韩遂马腾雄兵逼迫之下,终于感觉到了事态的重要性,慌忙召集兵马加上张济两万,组成一道脆弱的联盟,合共八万屯兵长安城郊。
可却也正是如此,大军的军权必然需要一个盟主统领,李催郭汜自然是不愿意让自己的兵马交到对方手中,倘若对方有意拿自己的家底去与马腾互相损耗,即便能击退敌军,日后自己又还有什么实力再来争夺长安的话语权?
从朝堂开始弥漫的火药味终于在军营中,争夺军事指挥权的刹那彻底爆发开了。
李催一直便当自己是李郭张樊四人理所当然的首领,又有了张济暗中“投靠”自然认为这八万人马应该奉他为主帅,言语间甚是咄咄逼人。而郭汜同样自认为有张济作为杀手锏,那么便不需要看李催的脸色,口中讥讽,还以颜色。
一番争吵,两人面红耳赤,眼看便要拔剑相向,张济夹在中间。心中欢喜,却依旧假意将两人好不容易劝开。事实上,他在其中不过只是扮演了一点火星的角色,李郭二人迟早也会因为火气干燥而自燃其身。
是夜,贾诩见时机已然成熟,当即悄然潜入李催营中,密语郭汜暗中调集兵马,意图擒杀于他。
李催自然是勃然大怒,其实贾诩所言郭汜行为。何尝又不是他正准备干的,既然郭汜想要先下手为强,李催岂能坐以待毙。在命令贾诩让张济调集兵马随时支援之后,李催营盘中当即响起战鼓不断。
而同时,身在郭汜营中地张绣也如贾诩一般表现,后者同样匆匆调集兵马准备与李催火并一场。
三更时,张济早听贾诩之言,让众军士暗中饱餐果腹,分了两批细作各自潜入李催郭汜大营之中,四处纵火。
正待是火起。李催郭汜大惊失色,还以为是对方当先发难,当即引兵杀奔对方营盘而去。
主将水火不容,两军早便各自互相不服,如今已经点燃战火,也不顾同出凉州一脉,厮杀酣然。
谁知长安城外,敌军未到,竟是自相残杀了起来。看着一簇簇急匆匆赶向城外的士卒,明亮的火把几乎将长安城也给点亮。百姓深深颤抖。将门窗把严,将财物藏好,更使妻女早早躲藏起来。每经过一次长安的战乱,百姓便多受了一层磨难,如今看着架势,所有人心中已经浮起了绝望的悲观。
事实上。不仅城外开始混乱大战。便是城内中,各自归附李催郭汜的士兵们,再调度中恰巧城中相逢,一言不合,也是大声呼啸直接便开始了巷战。
从城外,这一场混乱仿佛瘟疫一般,从外城一直蔓延到了内城,街道。甚至还有席卷皇宫的趋势。
城中贵族听得一片喊杀呼啸。几乎人人震惊从卧榻爬起身来,听家仆将局势回报。大部分人更是惊的面色土黄,而少部分人,却是惊喜连连。
其中便有蔡邕,朱隽等坚挺的保皇派。
早前有蔡邕请得献帝血诏送往河东,卫宁也依书回函,宽慰蔡邕之心。但卫宁却是要蔡邕与朱隽等人暗中推波助澜内讧李催郭汜,正是这些保皇派绞尽脑汁如何离间李催郭汜地时候,他们却已经开始打起了内战,这如何不值得欢喜?
蔡邕甚至便是衣衫不整,便让下人速速联络与他们交往甚密的忠贞义士,如今长安已乱,正是救出皇帝的大好良机。而各家忠臣早已经蓄谋已久,闻风而动,当即召集家族死士,合共数百人马,匆匆向着皇宫集合而去。
一路混乱不堪,外城大战,内城同样骚乱不堪,但有朱隽亲自带队,一干大臣相从,数百死士开道,竟是硬生生冲破了街道乱局,杀入皇宫。
皇宫中本有李催郭汜两人共同派遣把守,但城外乱起,早已是自顾不暇。朱隽蔡邕等领兵杀到时,只看皇宫中到处是太监宫女尸身遍地,财物四散,还有不少人捉对厮杀。
朱隽等人脸色大骇,生怕献帝被这群暴徒所害,一声令下,数百死士纷纷强猛冲突,直向帝室宫寝而去。
“陛下何在!?”朱隽正巧于路上擒下一四处逃窜的太监,当即厉声作问。
那太监看清是一干朝中重臣,颤抖指着内廷道,“陛下如今身在内廷……”
朱隽不敢怠慢,慌忙又冲向内殿,终于是缓了一口气来。却见这里早没了人影,各太监宫女或四散逃命,或争夺皇宫财物,哪还顾得着献帝这具傀儡?
朱隽等人好不容易从龙床之下翻出已经吓得惊魂落魄的刘协和伏皇后,心中大石才算落地。
刘协浑身瑟瑟发抖,双眼无神,脸上竟是一片红肿,朱隽心痛询问,才知竟是平日里李催郭汜派来监视于他的近侍看重刘协身上所配玉璧,出手抢夺。
朱隽眼中闪过万般寒意,如此逆贼竟然连皇帝都敢打,还成什么体统?
“陛下受惊了!如今李催郭汜内乱,长安已是处处火气,陛下可速速随老臣杀出皇宫。若能出长安,直向河东而走!”看着刘协这般落魄,浑身只带一身肮脏内衣,朱隽慌忙将身上大袍脱下覆于其身。
“若非爱卿忠贞,朕恐怕今日……今日……呜……”可怜刘协自被董卓扶持成为傀儡,整日里早已是胆战心惊,每次乱起,眼看朱隽前来,几乎是死死拉住他不肯放手。泣不成声。
眼看皇宫也越发混乱不堪,李催郭汜现在虽然杀得热火朝天,但献帝身份如此重要,等到回醒过来,必然会领兵杀到。而自己等人趁乱杀入皇宫,也必然满不了他们太久,等反应过来,那两逆贼手中兵马雄厚,自己不过数百死士,必然再是插翅难飞。
朱隽一咬牙。叫人扶过献帝,自己虽然年过半百,身披衣甲竟然依旧不逊昔日征讨黄巾之威,如今兵少,仗剑奋勇,亲率一干死士向皇宫东门而去。
乱中寻得两车,朱隽使一乘献帝,一乘伏皇后,领了文武,便继续向长安东门而走。一干文武大臣本不是行旅出身。但各个死忠,硬是要紧牙关带着家眷跟上脚步。更有出身将门者,手握宝剑拱卫,充当马前卒为军开道。“大胆朱隽,意欲劫陛下何往!?”不想没走多久,一声大喝。无数甲士举火杀到。朱隽大惊失色,挡在前头,看清时,原来正是李催之侄李暹率兵杀到。
“大胆!陛下在此,尔等带兵甲所来,意图谋反乎!?”朱隽仗剑破口大骂,李暹所带兵马便有上千,只能搬出皇帝名头。
李暹冷笑。“陛下不在宫廷。你劫陛在此何干?还不快快请出圣上!”
朱隽见李暹摆明了要夺献帝,不由怒火大冒。“乱国匹夫!上欺君父,下害黎民,今又为祸长安,若将陛下再送入你等逆贼之手,我又有何面目去见天下人!”
说到此处,朱隽环顾身后众死士,厉声大喝,“众位可与我齐力杀贼,保护陛下!”
“老匹夫!既是你成心求死,我便成全于你!”李暹眼中闪过一丝利芒,当即回头扬刀大声喝道,“杀!”
眼看上千兵马杀来,朱隽已是抱定玉石俱焚,回头对蔡邕等人肃然决绝道,“伯喈!老朽在此挡住此贼,你可速速与其余众位大臣速速出城!今日,老朽便以残躯以保国恩!日后……大汉社稷,便有劳众位忠良了……!”
“公伟放心……我等必然誓死不忘公之所托!”蔡邕见老友已是铁心求节,老泪纵横,众位大臣人人深深一礼,这才领了一半兵马护住献帝车架再向东门赶去。
回头盼顾,只见朱隽仗剑勒马领着不到两百来的死士挡住贼兵。那分明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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