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绣看了蔡邕一眼,这才正色道,“末将奉家叔之名,特护驾北进入冯翊,如今河东晋阳侯杨昀代父谋政,兵强马壮,若能得河东之兵,陛下必然无恙!”
话到此处,刘协在车内心中一跳,忍不住探出头来,喜道,“将军此话当真?”
便是蔡邕在旁一直冷眼旁观,也不禁蓦然动容。他却是从来没想到,张济既然会放过献帝,更是没想到张济竟然还会派人送献帝往河东去?
河东不正是他们求取的外援之处么?
张绣看着献帝那脸上惊喜的模样,眼角余光又见蔡邕动容,不禁心中暗叹,“先生果然料事如神,不禁猜到城中乱起,必然有人偷救献帝,更算出必出东门!如今这小皇帝和蔡邕老儿一听河东脸色皆变,要去河东,也是十有八九的事了!既然一切都按照贾诩的预料中行事,那张绣也不遮遮掩掩当即回道,“下臣不敢怠慢,若陛下不愿去河东,末将自当誓死护住陛下周全!”
“不……不……要去河东!”刘协却是慌得六神无主了,根本就没发觉到张绣的试探之意,慌忙肯定道。
蔡邕心中一叹,这才出面道,“将军既然有心救驾,何不速速护陛下北上?”
蔡邕心中也是发了恨,如今张绣兵马数千,将东门牢牢把手,又将皇帝车架围在中间,就算不妥协,也没了办法。不管张绣口中到底是不是真心要送皇帝北去,如今也只能虚与委蛇。再坏地情况,也不过还是继续受到他人掣肘而已……只不过,朱隽这样一个大汉支柱就这样崩塌了,让蔡邕不绝心中颇为伤悲。
而一念及此,蔡邕看着脚边那李暹人头,万般怒火纷纷燃烧,两眼才干地老泪又将横流,提起手中佩剑,便发泄着向那脑袋看去,浑然不顾那红白一片乱洒,脑袋被他劈坐烂瓜。
即便是身边一干文武对朱隽之死也颇为愤恨悲戚,却也被蔡邕如此暴烈更慑在当场,呕吐不已,同样在旁边目瞪口呆的还有张绣这个征战沙场的小将。他却是从未想过,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大儒蔡邕竟然也有刽子手的潜质?
好在蔡邕怒意稍平,看着身前那烂做一团的首级,胸口也是五内翻腾,侧过身去同样呕吐不止。终于让张绣稍微平复了一下对儒生的改观……
张绣摇了摇头,现在却不是能够浪费时间的时候。当即对蔡邕道,“太傅大人,可速速随驾东走,倘若李催郭汜醒悟追来,恐防有变!”
蔡邕点了点头,止住嘴角呕吐,回道,“有劳将军了……”
张绣当即一扬长枪,叫众军士分出十数匹军马。让其中几个重要人物骑乘。这才喝令向东,“全军听令,护驾西行!”
一脚踏上了栗邑那残破地城墙,任大风吹袭,卫宁依旧眺望城西久久不语。
“公子,此地风大,还是速速返回县衙为好……何况这城墙残破,倘若公子有所闪失,末将万死难辞其咎呀!”典韦见卫宁在那发呆沉默不语,微微叹了一口气。慌忙上前劝解道。
卫宁没有回头,只是低声道,“老典……这里便是元俭埋骨之所啊……可惜若不是我地过失,又如何会让他命薄如此?他应该可以再活数十年地……”
典韦不知道卫宁说廖化还能再活数十年的意思,也不懂为什么卫宁会如此自责,却是嗡声道,“为将者以战死沙场为荣,以惜身不前为耻,廖化将军能够马革裹尸,想必是其夙愿。何况当初杨奉亲自领兵攻打冯翊。也是陈宫在旁出谋划策,公子会盟酸枣却是完全拖住了董卓大军,何来自责?”
卫宁微微摇了摇头,有些东西是他一个人必须谨守的秘密,即便是典韦,也是不能与他分享这独守的孤单。最后看了城西那片树林。卫宁叹息了一声。取出腰间所挂酒壶,潺潺洒洒倒在城下,微黄酒液随风上下翻腾,均匀的渗入这片土地。
“走吧!”将整整一壶美酒敬完,卫宁默默叹息了一声,一抖披风,这才领了一干文武返回城中。
“如今后军粮秣可有准备妥当整顿如何?第二批粮草,何时才可送到栗邑?”一边向着县衙走去。卫宁一边向身边陪从地河东从军属官问道。
裴潜现居行军司马。这便是他分内之事,当即上前回道。“如今栗邑存粮足可供大军半月,而张燕将军押运粮草送达解凉,有黄河顺流而下,不过两日,便可抵达栗邑!”
卫宁点了点头,又对陈宫问道,“徐荣领兵攻打冯翊,区区几千兵马不足挂齿,你且稍整行装,叫李乐领兵一千,先行护送前往冯翊,只待徐荣攻克冯翊后,便由你张榜安民,压住政事!”
陈宫眼睛闪过一丝喜色,当即恭敬回道,“在下遵命!”
“还需要加紧修补栗邑船坞,能控此地,能与我军解凉形成一体,借大河运送粮草,远比从蒲州绕山渡河还要快捷许多!更需要多加防范受紧渡头,小心谨慎!”卫宁接着又对典韦道。
“恩,我这边调拨人手过去监督!”典韦点了点头道。
“如今奉孝随同公明,汉升南下渭南,想必也该到了吧……”卫宁揉了揉脑门,颇为疲惫,“我军虽攻其不备,行军迅速,但迟早李催郭汜还是要得知地!便是不知道我岳父身在虎穴,倘若被知道与我河东相通……唉!”
“报告忽而一声大叫,从城西城门唤来,一骑快马飞奔,有宿卫慌忙将来骑拦住,那信使知卫宁在此,慌忙捧着冯翊来书匆匆向前。
“报公子!徐荣将军已经攻克冯翊,如今赵云将军正领兵攻打高陵,不日便能破之!”那信卒脸上泛喜,又从怀中掏出一封书函,递到卫宁身前,“还有徐将军得一封从长安而来地书信,叫小人连夜给公子送来!”
“来自长安?”卫宁心中一动,接过信函,寥寥数语,脸色却霎时一片欢喜,环顾左右大笑道,“李催郭汜内讧,各自征伐!我岳父暗中联络旧臣抢夺圣上,正欲护送向冯翊而来!真是天助我也!”
“长安距冯翊不远,又毗邻渭水,卫侯当早遣兵马接应,只要蔡太傅与朱隽将军能送圣上渡过渭水,则便入我军之手!而我军正可趁敌军追来,迎头痛击!”众人皆是大喜,道。
“正是如此!”卫宁哈哈一笑,当即对典韦道,“老典!你且领兵五千骑军,连夜南下,务必迎回圣上与我岳父!”
“另外,再传我军令与徐荣,速速领兵固守冯翊一带,李催郭汜若来,便让他们有来无回!”
第二卷 黄巾乱 第三百一十一章
卫宁自然是没想到,蔡邕朱隽将刘协救是救出了皇宫,但实际上却连东门都没能走出。事实上,为了配合蔡邕的计划,卫宁自然也是全数调动了自己可能在长安中潜藏的所有实力,而约定好的,便是让朱隽和蔡邕直接入了皇宫,立刻乔装打扮,用部分人吸引注意力,自己金蝉脱壳,尽快与卫宁的暗探打开联系。只要有刘协,有蔡邕平安脱困,其余人的死活都不关卫宁半点事情。出了长安,有了自己人马接应,一路向北,过了渭水到冯翊境界,便有了自家雄兵接头,即便李催郭汜反应过来,领兵来追,也再没机会抢回献帝了。
其实长安向北走,要到渭水河边并不算远。就算平常赶路,也不过花费一日时间,若有快马加鞭,半日便能渡过渭水。
可他又如何知道,朱隽蔡邕宅心仁厚,已经暗中将他的计划给改动了,那些所谓的忠臣也与蔡邕同样有着对大汉的忠诚,两个首领却是断然不会将他们丢弃独自脱身的。
也正是如此,护送刘协的车架连东门都没出去便被李暹追上,此时此刻还落入了态度暧昧不明的张济手中。
在东门前道,被李暹所劫住,见过了中常侍李翰的临阵投降,现在蔡邕才对自己的决定后悔不已,而朱隽的枉死更让他内心蒙上一片后悔事到如今,也唯有将希望寄托在张绣身上,只愿他是当真要送皇帝入河东。届时有河东兵马接应。天下社稷便再度有望了!
张绣却也颇为欣喜,得贾诩授计,料事如神,每一步几乎都是按照贾诩的预料进行,那么未来的道路似乎一下子平坦了许多。
贾诩使他领三千兵马来东门抢先劫得献帝,甚至不惜与李催决裂,其实所谋不小。
既然张济已经接受了贾诩地建议,领兵南下攻打宛城,那么要跳离出这口雍州这口浑水,关键之处。其实还在献帝。以及河东兵马的身上。
如今的张济兵马不过两万,实力弱小不堪,若要南下寻得一块容身之所,是万万不能再背负上逆贼的罪名了。倘若李催郭汜抢了献帝。又见自己反叛逃走,使献帝发矫诏天下。那南方诸侯如刘表等人。要灭他不过易如反掌。而这个时侯救驾,无疑便是洗脱污名的最好方式。
而同时,救了皇帝,却也算是得了一块烫手山芋,张济在引起了李郭火并之后,便已经南下攻打武关而向宛城而去了。他分兵三千与张绣,还在泥沼中,是万万不能与李郭相争的。那么献帝这块烫手之物。弃不能弃。带不能带,便理所当然只能送与他人之手。蔡邕与朱隽的计划能瞒所有人。却是瞒不住贾诩,正是如此,他便大手一挥,将这人情送与卫宁,换个交易。张绣这三千兵马也自然能从潼关,出函谷,到卢氏与张济汇合了。
同时,作为一手导演了李郭之乱的贾诩,目的也远非表面上可以看到的那么简单。引起了雍州之乱,韩遂马腾增兵咸阳,早是虎视眈眈,那么在送出了献帝之后,得到了皇权在手,第一件事情理所当然便是要消灭李郭这些乱臣贼子,何况,他河东卫宁早垂涎雍州之土,不是一天两天地事情了。
雍州地乱局不仅是韩遂马腾的机会,何尝不是他卫宁的机会呢?李郭无暇南顾他张济兵马,若能引凉州韩马,河东卫宁一同趟入这块浑水,又有何人还有能力再顾忌他这区区两万人马的弱小势力?
既能洗脱叛逆污名不至于献帝秋后算账,又能卖个人情与卫宁换得一笔外交投资,再者跳出雍州大乱地泥沼,使各大势力无暇南顾,一举三得,正是万般划算的买卖。
而他贾诩,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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