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是辕沐锦的,着实骇了我一大跳,立刻伏下身子埋入漫漫草丛,紧靠在墙角边匍匐前进。生怕此刻的我会被他们发现,不然又得遭殃了。
“是呀,那嫣然真是与众不同,竟敢当众扇大哥一个耳光。后来抵死不从大哥,竟投湖自尽……”成蔚虽然低着嗓子,但声音却很浑厚。
“自尽?死了没?”
听辕沐锦的声音中竟带着期待……期待我死?怕是没那么容易,我还要留着命出去教训你呢。
“被大哥救下带回府了。”
“她现在太师府?”辕沐锦一声惊叫:“不行,快带我去找她。”
成蔚颇为奇怪的问:“怎么了?”
“一定要找到那个丫头,杀了她。”
我一怔,杀我?
突然感觉自己手边一阵空空的,我大喜,是狗洞……终于被我找到了!
辕沐锦,你要杀我,等下辈子吧。待我回到九王府第一个对付的就是你这个臭丫头。
带着异常兴奋的思绪,我伏低身子压下头,由那勉强容得下我整个身子的狗洞钻了出去。
费了好大一番气力,我才探出了半个身子,却在看见眼前的情景时傻了眼。
“嫣然姑娘,你这是在做什么?”成禹坐在靠椅,闲暇的沐浴着暖阳,含着笑意的眸子一派悠哉睇着我。
他的脚身边乖乖的伏着几只猎犬,时不时伸出舌头舔他那泛着银光的靴子。看到这一幕,原本带着欣喜笑容的我顿时僵住了,只能呆呆的伏在地上,傻傻凝望着他。
仔细看了看成禹所处的小苑,杨柳依依,花草娇嫩,色泽葱郁,晨风中带着丝丝香草气息。苑落很幽静,但闻百鸟啼鸣,深深长远令人陶醉。这里难道是成禹的住处?我费这么大的劲钻出来,竟然到了成禹的住处,我不是将自己送入虎口吗?
前方成禹,后面辕沐锦,今个终于让我体会到何为前有材狼后有虎豹,进退两难的滋味。
“你打算一直趴在那?”成禹挑了挑眉,甚有看好戏之态。
我无奈的一声叹息,缓缓将整个身子由狗洞里探出,整了整凌乱的衣襟以及沾在身上的杂草。
回视着他含着笑容的目光:“成禹,我再对你说一次,我的的身份是未来的皇后。”
戴着玉扳指的手抚摸着猎犬的鬓毛,目光深不可测,却也不说话。
“我知道你不信,但是我要告诉你,我真的是未来的皇后娘娘,未央。之所以沦落倚翠楼完全是被贼人所掳,我相信现在九王府的人一定在四处打探我的消息。”现在的我是逃也逃不掉,也就只好和他摊牌说个清楚,我不能继续待在太师府了,这个辕沐锦竟想要杀我!
一声笑打断了我的话语,他由靠椅上起身:“什么未来皇后我不管,我只知道买了你,你就是我成禹的人。”
看出他对我所说的话不大相信,我用很肯定的眼神道:“我真的是未来的皇后,你可以送我去九王府辨认的。”
“就算你真是未来的皇后,那又怎样?”他垂首笑了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明显感觉到他身上的冷意。
我一阵惊愕,这话问的好没道理,他身为臣子,怎能与皇上争抢女人。他的态度更是让我觉得惊奇,他和皇帝有仇?一提起壁天裔,他浑身上下都充斥寒光阵阵,就连站在他身边的我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长公子!”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声音打破了此时尴尬的气氛,管家带着小跑匆匆而来。
成禹的脸色渐渐平复,侧首问:“什么事大呼小叫的。”
“九王爷带了一大批的侍卫将太师府围了起来。”管家轻喘着,呼吸很是凝重。
“辕羲九。”成禹念道着三个字,突然想起了什么,蓦地转身,一双凌厉的目光盯着我。
此刻的我心中充满了欢喜,短短两天,辕羲九就能找到太师府,可见他的背后情报势力有多么大。我含着笑容睇着成禹说:“都说我是未来的皇后了,这回你信了吧。”
成禹深锁着眉头,上下打量着似乎想将我看透。
被他盯的怪不自在,我清了清嗓音道:“成禹,虽然我对你那恶劣的态度深为厌恶,但是不得不提醒你,小心成蔚。他与那辕沐锦也不知何时勾搭在一起,密谋着如何坐上长子的位置呢。”浅浅的勾起一笑,我转身欲前行,手臂却被成禹紧紧的撰住,疼痛蔓延了我的整个手臂。
“你做什么,现在一切都真像大白了,你难道还不放我吗?”因疼痛,额头上的冷汗渐渐溢出。
“你是我花钱买来的。”他这话说的严肃。
“你花多少钱,我必定叫辕羲九双倍赔偿给你。”
“天竺九龙壁珠,我倒要看辕羲九怎么弄来。”成禹带着冷笑吐出几个字。
天竺九龙壁珠?这可是稀世珍宝,世上仅有两颗,确实难弄。不过,既然成禹是用天竺九龙壁珠将我从四妈妈那儿买来的,只要辕羲九再去弄回来,不行就用强的……
“我若没听错的话,你刚才说赔双倍的。”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成禹用那从容的声音将我的思绪打断。紧接着对管家道:“去回禀九王爷,不是成禹不放人,而是未来皇后娘娘金口玉言要赔偿双倍。待到他找齐了两颗天竺九龙壁珠,成禹一定放人。”
怔怔的望着成禹的侧脸,头一回,痛恨自己的口快,更痛恨这个与我玩文字游戏的成禹!
到最终我还是没有见到辕羲九,我想,是去找天竺九龙壁珠了吧。他人虽走了,但是那一大批的侍卫可是寸步不离的将太师府团团围住,当下成太师便怒气冲冲的来到成禹的小苑,先向我行了个大礼,随后不断的朝我赔罪说着:“娘娘您请见谅,禹儿不懂事,这就将您送回九王府。”
成禹就不依了,面对自己的父亲仍用那冠冕堂皇的理由说:“不是成禹不放娘娘回去,而是娘娘承诺过了,相信皇上不会怪罪于咱们成家。”
这话说的好像一切事端都是我挑起的一般,他倒将责任撇的一干二净了。
我只能勉强扯出笑容佯装大方的对成太师说:“既然说了要赔偿双倍给成大公子,我必是一诺千金了,相信九王爷很快能将两颗九龙壁珠奉予长公子的。”其实心中早就怒火横生了,若不是碍于现在受制于人,我早就将成禹那披在身上的羊皮给揭开了。
最后,成太师见我不加怪罪,便下心离开了,临走时还再三吩咐成禹不可怠慢了我。得了吧,成禹不再将我朝床上摔,往地上丢就万幸了,还要他不得怠慢我。
待成太师走后,我抑制不住内心的好奇问他:“诗经有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为何到你身上完全就变了样?”
他异常严肃的回答:“因为你不是淑女,我也不是君子。”挥了挥衣袖,便朝自己的屋子内走了去。
看他松松的袍子在行走时被风扬卷而起,修长的身影在夕阳之下被照耀的忽明忽暗,散落在肩的发如墨一般铺洒倾泄着,光看背影活脱脱一贵族风雅的潇洒子弟,长的也确实人模狗样的,却是个有虐待倾向的男子。尤其看不起女子,其态度更是恶劣,比起莫攸然真是……不,莫攸然的真正性格我从来不曾知道,和那个木头楚寰比吧,两人真是有着天渊之别。
每次想起莫攸然我必定想起辕羲九,两人真不愧为兄弟,都是表里不一之人,其城府与心机使我深觉……钦佩。用‘阴险’形容他们两的话我觉得不大合适,因为他们为天下人所敬佩,更是屡立战功救民于水火之中,我想,对于他们两个我只能用‘钦佩’二字来形容,他们身上的那股子成熟稳重与不喜于色我要花多少时间才能学会呢?
或许,只有我真正的学会了他们的城府心机,才有资格坐上皇后之位罢。
而现在的我,似乎并不成熟,总会被俗世间的一切缠绕着,曾努力想要放开,却怎么也无法说服自己放手。是不甘心吧,就这样被一个我完全信任的人欺骗,我恨这样的感觉,更想要一个理由。可是谁叫我懦弱呢,问到嘴边却不敢言,能怪谁。
当我想的入神之时,成禹猛然回首,犀利如火的目光盯着我,渐落的夕阳将他的侧身照耀的一片澄红,就脸发丝都金灿灿的耀眼。对上他那对朝我直射来的眸子,我打了个冷颤,那双瞳目竟然是火红的一片,如烈狮般的妖邪。
我眯着眼睛仔细的望着他的瞳,应该是因为夕阳的照耀才使得他的眼睛如此邪魅吧。
“从现在起到辕羲九找回天竺九龙壁珠来这段时间,你就负责伺候我,正好,本公子房内少一个丫鬟。”
听他要将我当丫鬟使唤,险些气岔,努力的提醒着:“我是未来的皇后!”
“你是我买来的。”他立刻纠正,随后挥喝着:“现在,去给本公子准备晚膳。”
这回好了,没有对我施暴反倒开始拿我当丫鬟使。
成禹用完晚膳后便倚座在案前翻阅着书籍,他没准许我走,我也就只能呆呆的站在他身后与他陪读。他翻阅的是近年来的北国史,站在他身后我也不自觉探出了脑袋观望里面的内容。其中有一段记载的甚为有趣:北国王子夜鸢,仪容绝美,深得父爱。三代圣女皆因他自毁清誉,终沉江祭祖。
关于北国的圣女之说我听莫攸然提过一次,北国每朝都会选一名出身高贵,有着倾国倾城之貌的处子为圣女。圣女代表着整个北国皇朝的荣辱,她们必须肩负起作为圣女的责任,终身守宫,誓不嫁娶。若有违圣女德行,必沉江祭祖。
说白了,圣女就是北国皇朝的一个摆设,做给天下人看的女子。
而本朝先后选的三名圣女皆破天荒的迷恋上北国王子夜鸢,处子之身被破,无法再代表北国的荣辱,皆先后沉江祭祖。
夜鸢,身为北国桀王的长子,竟敢如此放肆的勾搭上圣女,是因他那爱子如命的父王过于宠溺他吧。
“我是让你来做丫鬟,不是让你看书来的。”见我看的津津有味,成禹将手中的书朝桌上一摊。
收回视线,顺着他的口气回道:“是,长公子。那您现在还有什么吩咐吗?”
撑头思考了片刻才说:“我乏了。”
听到这三个在我终于松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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