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辰实在无法拒绝,就打开门,唤了一个侍卫送酒进来。
拍开酒坛,萧辰将浓香醇厚的黄醅酒,倒入两个青铜酒爵里。
这是一种烈酒,萧辰想把沁水灌醉,让她早点睡觉,自己好去找舒雅。
沁水提出与萧辰斗酒,酒令是,沁水每写一件往事,萧辰就猜是哪一年发生的。
萧辰不愿意再回忆与沁水的过去,所以蹙眉沉默,并未应允。
沁水看出他的心思,便在纸上写道:
“我所写的往事,既没有我,也没有你,只有我们周围的亲朋好友,如何?”
萧辰想了想,勉强同意,“好吧。”
沁水推过来的第一张纸上写着:
“蒋昕娶妻。”
萧辰看见蒋昕二字,微微有些伤怀,他侧目看了沁水一眼,只见沁水也是目含泪水,漾满哀思。
萧辰仰头想了想,不太确定地问,“是神瑞三年么?”
沁水笑了,推过来一张纸:
“不对,是神瑞初年,那年我的伴读段清韵出阁,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萧辰摇头认罚,仰脖喝尽一爵酒。
这样,萧辰渐渐对这个游戏也感到了兴味,许多已经忘怀的亲朋故旧与陈年往事,一齐涌上心头,难言的伤感弥漫了整个心胸。
不知不觉间,萧辰已经醉得不省人事。
迷迷糊糊地,似乎嗅到白梅花的香气,馥郁醉人,带着灵魂深处最刻骨的迷恋。
“舒雅……吾爱……”
随着这声呼唤,沁水抱紧了身上的男子,让他的撞击更深地进入身体。却有大滴的泪水,从眼角落入鬓发里,湿了一片。
……头痛欲裂,干渴难耐。沉重的眼皮缓缓撑开,意识有片刻的恍惚。
慢慢地,他脑中清醒起来。
鼻端似乎缭绕着熟悉的香气,触手是柔滑娇嫩的肌肤。
“舒雅……”萧辰低头,吻上沉睡的女子的额头。
却在一瞬间怔住。
这不是舒雅。
这是……
他猛地坐起来,整个人呆住。
低头一看,自己一丝不挂。再看蜷在自己怀里的女子,也是玉。体。裸。呈。
沁水慢慢睁开迷离的眼睛,无限柔情、无限爱慕地望着辰哥哥,晶莹白嫩的小脸,泛起一层艳若桃花的红晕。
萧辰怔怔地看着她,心中翻腾着一个念头,怎么回事?舒雅到哪里去了?
这几个月来,每晚都与舒雅相拥而眠,每天早上醒来都要先亲吻她紫色的眼睛,芬芳的红唇。
这种习惯已经融入骨髓深处,所以此刻,萧辰完全懵了,一时半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沁水看着辰哥哥迷茫的样子,焦急地打着手语,喉咙里呜呜出声。
萧辰这才霍然想起,沁水昨天到了,沁水哑了,他要给沁水治病,为此跟舒雅大吵了一架。
后来呢,舒雅还在生气吗?
“沁水,辰哥哥先走,你再睡一会儿啊。”
萧辰将沁水摁回被窝,拉过锦被盖好。跳下床榻,快速地穿好衣袍,头也不回地打开门离去。
☆、三十六 此情终成恨(4)
庭院里,白露收残月,清风散晓霞。
萧辰未及戴冠和系带,长发披散,锦袍逶迤。
他成长于军旅,一向身姿峻拔,衣着笔挺,一举一动都带着军人的严酷。但此刻,焦虑悔恨之下,衣冠散乱,襟袖飘摇,竟平添了平日没有的落拓不羁。
他穿过庭院与回廊,来到正房门口,曲起中指叩门,低唤,“舒雅……舒雅……”
很久,门开了。
冰雪般的冷漠容颜从门后露出。
一夜未眠,她脸色苍白,眼圈发青,发髻凌乱。
一袭水蓝色轻绸睡裙,衬得容颜更加透明似水,清冷如冰。
冷冷地望着他,紫眸里并无一丝哀怨或者愠怒,只有一片沉寂的漠然。
他心里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一般疼痛。
二话不说,推门进去,将门甩上,捧起她的脸,吻上她的唇,双手紧紧地拢着她的后脑。
熟悉的味道,带着清晨的清新与甘甜,芬芳馥郁,盈满唇齿间。
舒雅的味道……
他只觉无尽的爱恋与温柔,流转于心间,浓浓的,融融的,深远无边地漫溢开去。
横抱起她,放在榻上,触及这双紫色眼眸的刹那,难言的情绪从心底沸腾而起。
这些日来,每天这个时候,她陪他一道起床,伺候他洗漱,更衣,用餐,出门。不管前一晚,被他索取得多么筋疲力尽,她从来未有一日懒床。
她一点一滴的好处,都在此刻,唤醒了他深藏的温柔。
“舒雅……朕今日便将沁水送到郝城郡的军营去住,等岳圣清到了,让岳圣清去给她治病。不管能否治好,朕对她尽了这个义务,以后就不再与她有任何纠葛。”
他率先作出了让步,此刻,若她也能让一步,这段感情也许就不会这样结束。
他没听到她的回答,以为她消气了,慢慢地顺着她的下颌,吻到她的脖颈。她的脖颈上还有两日前,鱼水欢爱时,他留下的一道道青紫的吻痕。
雨点般轻柔的吻,在慢慢向下滑的过程中,逐渐变成了灼热的火焰。
水蓝色轻绸睡裙飘然落下床榻,葱绿色的肚兜被他一把扯掉。
高耸的雪胸瞬间淹没了他的脸,他山峰般高挺的鼻梁,深深地切入她的双。峰之间……
这时,她冷漠坚硬的声音响起,“你昨晚跟她做没做?”
他埋首于她的胸间,沉默不语。
她太了解他,知道沉默就是表示肯定。
一阵无法遏制的狂怒席卷了她,“你跟她做了?我在这里等你一夜,你却在那边跟她颠鸾倒凤!”
他想说,我昨晚喝多了,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想说,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今早刚醒过来就后悔了。
但是他却一句辩解也没有,依然只是沉默,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沉默。
而她还在悲愤欲绝地怒骂着,“你答应我不会跟她有任何瓜葛,结果她到的当晚,你就和她睡了!你这个轻诺寡信的无耻之徒!”
在她狂风暴雨般的怒骂声中,他只是更加粗暴地亲吻她,大手使劲地揉搓娇嫩的ru。团,坚硬如铁的欲望,从她大腿内侧推进,却被她一阵猛烈的挣扎阻挡开。
“别碰我!一想到你刚干过沁水,我就恶心!萧辰,你真脏,真让我恶心!你给我滚——”
她暴怒地狂吼,发疯般推攘扭动,反抗着他的侵略。
他也被激起了怒火,一边用强壮的身体狠狠地碾压她,大手暴虐地扫荡每一寸肌肤,一边低沉怒喝,“你以为你干净,你睡过多少男人!朕没觉得你恶心,你倒觉得朕恶心?”
这话刚出口,一阵强烈的后悔和心痛,刹那间从身体深处裂开。他浑身颤栗,赶紧俯身抱紧了她,认错和解释的话还未出口,就听见她凄厉怨毒的声音:
“萧辰,你终于说出心里话了!我也跟你说句实话吧,其实我跟高君琰睡过了,他的阳。道比你更强,几次把我干晕过去!”
周围突然死一般寂静。
她感到身上的男人僵硬了,所有狂乱的动作都在瞬间凝滞。
他慢慢抬起头,额头暴突出一根粗大的青筋,从紧咬的牙缝里迸出低沉的问话,“你说的是真的,还是气话?”
紫眸里溢满悲恨的厉光,她勾起妖娆恶毒的笑意,“萧辰,你也不用脑子想想,我与他有那么多独处机会,他会放过我吗?何况,他是我心爱的夏郎啊,我会拒绝他吗?”
“贱货!”他咬牙切齿地迸出两字,双眸血红,有狂暴的怒焰如雷电般迸射出来。
他将她狠狠甩在榻上,从她身上跨过去,下榻,快速披上衣袍,摔门而去。
走到庭中,清寒的晨风迎面一吹,狂暴的怒焰渐渐熄灭。
昨夜西风凋碧树。顺着台阶,铺满了一层凄艳的红叶,鲜红艳丽的色泽,在秋日早晨的清爽与萧瑟里,显得更外刺目。
这时,他看见庭院那一头,西厢的房门缓缓打开,一抹粉色的娇小身影,可怜兮兮地倚门而望,晨风拂动她的裙袂,翩然如蝶。
萧辰向沁水走过去,心里越来越沉重。
他握住沁水双肩,眸底有不忍,但他知道,该说的话,必须要说。
沁水仰望辰哥哥,两滴大大的泪珠在圆眼睛里摇摇欲坠。
她感觉到辰哥哥有话要说,她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但隐隐感到害怕,恐惧和绝望。
五年前,他双腿残废,寄身于碧霄宫下的一座庄园,吃喝拉撒全是沁水照顾。
那时,沁水每天给他端屎倒尿,给他洗澡擦身,给他解闷、陪他聊天。
那时他想过,要一辈子对她好,要让她幸福快乐。
却没想到,人的感情如此难以控制,他就是爱上了舒雅,爱得无以复加,无法遏制。
更没想到,舒雅也是如此地爱他,爱得这样深。
他何尝不知道,刚才她在说气话。当时听见那样的话,他怒不可遏。但此刻,慢慢冷静下来,他知道那是气话。
这几个月来,她对他的好,点点滴滴都渗入了他的灵魂深处。
他已经负了沁水,不能再负舒雅。
下定了这个决心,他握着沁水双肩的手,更加用力,望定沁水的眼睛,启开嘴唇。
然而,他的声音还未出口就被打断:
“陛下,陛下,吴越国的使者到了!”一名亲兵跑过来,跪地禀告。
这个消息让萧辰浑身一震,立刻扔下沁水,疾步冲向前院议事厅。
沁水怔怔看着辰哥哥的背影,又向正房那边望了一眼,眼里掠过一丝阴狡。
她转身进屋,过了一会儿,她抱着一堆东西出来,径直走向姐姐的房间。
☆、三十七 负卿千行泪(1)
敲了很久,门从里面拉开,舒雅看见是沁水,面如寒霜,“你来干什么?他还没把你送走?”
沁水一哆嗦,原来,原来刚才辰哥哥欲言又止,是要把自己送走!
昨晚他刚睡了她,今日便要赶她走!
难以言喻的凄凉和惨淡席卷而来,沁水摇摇欲坠,怀里的东西稀里哗啦掉了一地。
她赶紧蹲下去捡拾,顺便抹去了汹涌的眼泪。
舒雅冷冷扫她一眼,准备把门关上,沁水往前一扑,跪在地上撑住门。
“你到底要干什么!”
沁水用肩膀死死抵住门,不让舒雅关门。
舒雅正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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