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只穿一袭轻薄透明的白绢素衣,纤弱娇小,跳着双脚,对着那男子狂暴怒吼,吼声尖利刺耳,回荡山谷。
那骂街泼妇般的女子,就是我们楚国未来的皇后?
萧辰拦腰抱住沁水,制止了她冲向赫图,但她还在他怀里不住怒骂踢打,状若疯猫。
唉……萧辰剑眉轻拢,深深叹息:一点也没变啊,还是这样疯疯癫癫,一不小心就会歇斯底里。
打横抱起她,俯下头来,他的眼底沉淀着深深的宠溺与疼爱,语声低沉,“沁水,别闹了。辰哥哥只问你,能舍弃你母妃吗?”
沁水几乎被他动人的眸光融化,只觉什么赫图、什么南楚大军,只觉这个荒诞的夜、这眼前众目睽睽的无数双眼睛,全都烟消云散。天地间,只有她和辰哥哥,永生永世。
“辰哥哥……”她喃喃轻唤,眼神氤氲如梦幻。
“若能舍弃,辰哥哥带你逃婚。纵然冒着枪林箭雨,辰哥哥带你冲出去。”他依旧一瞬不瞬凝视她的眼睛,脸上的神情奇异地交织着坚毅冷酷和痴狂迷乱。
☆、第五十八章 忍痛割爱
可是,她真的能舍弃母妃吗?
舒雅姐姐狠厉的眼神,冷酷的话语,再次浮现。
“只要接到南楚书信,说你逃婚了。你的母妃曾婕妤,马上身受酷刑。你给我听好了,我阿耶舒雅,以我最爱的人,我的父汗发誓,我说到做到!”
“辰哥哥,我不能……”注视着他的眼睛,她颤声说,“我不能让母妃为我受一丁点皮肉之苦。”
刹那间,仿佛一柄尖锐的利刃贯入了他的身体,只觉难言的疼痛,让身体瞬间失去了所有感觉。
赫图在一旁看他们卿卿我我,终于不耐烦了,怒道:“萧辰!你要是个男人,就不要把心爱的女人拱手让人!管她什么母妃不母妃,赶紧抱她上马突围!你要是怕死,把丫头给我,我带她杀出去!杀出去后她就是我的人!”
“你闭嘴!”沁水在萧辰怀里怒斥,“若母妃为我受皮肉之苦,我一辈子不会原谅自己,也不会原谅你!”
赫图绿眼珠滴溜溜一转,说道:“行了,行了,丫头你别激动!我弄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就是想把第一次给你辰哥哥,然后再回到楚军,嫁给高君琰。如此,既保住了你母妃,又达成了你的心愿。那这样好不好,我和萧辰带你杀出去,然后找个地方,你把第一次给你辰哥哥,看在我帮你们的份上,再把第二次给我,我也不跟萧辰争了,他用过的给我,我只要第二次……”
沁水大怒,在萧辰怀里像一条案板上的鱼一样浑身乱扭:“你休想!我这一生,第一次,第二次,每一次都是辰哥哥的,谁也休想!”
“那你还要回到楚国去?你嫁给高君琰以后,多少次不都是他的?既然有他的份,也不多我一个。”赫图嬉皮笑脸。
“够了!”萧辰一声威严的断喝刚落,山崖上一直观望的南楚骠骑大将军李铭锡,也终于不耐烦了,不明白那三人在干什么,只听见未来的皇后不住发出尖叫,于是朝下面大喊:“晋王!北卫的晋王,请你以妹子的名节为重,不要再让她不顾男女大防,抛头露面于野地。末将这就带人下来迎接公主,如何?”
萧辰将沁水放在地上,对着山崖上的李铭锡拱手为礼,朗声高喊:“久闻南楚骠骑大将军威名,舍妹的安危就交给将军,烦劳将军接舍妹赴楚于归。”
“好!末将这就下来,晋王请稍候!”
李铭锡说完,一勒马缰,调转马头,沿山路下来。
赫图问萧辰:“到底怎么打算?是劫持那家伙杀出去,还是让他把丫头带走?”
萧辰不语,只低头看着沁水。月光映着他秀长俊美的眼目,眸中充满痛楚,极度复杂。
“辰哥哥,即使逃出去,你也不能要我,是吗?”沁水仰首问。
萧辰脸上现出剧烈的挣扎,一时无语。
赫图在一旁痞痞地笑起来:“丫头,你要是扶日的女儿,你辰哥哥就敢要你了!如何证明你是扶日的女儿呢,这就得看我的了,我们逃出去后,我带你们去大漠找扶日滴血认亲。怎样,我帮你这个忙,你如何报答我?要是血融了,就把第二次给我;要是血不融,反正你也不能和萧辰结合了,第一次就给我吧!”
沁水再也受不了赫图了,发狂般抓着头发,大叫起来:“第一百次你都休想!你给我滚!给我滚!滚——滚——滚——”
萧辰被这两人弄得头都大了,抓住沁水双肩,紧紧箍住她,制止她的癫狂:“沁水,安静!你听我讲,辰哥哥送你到南楚,亲手将你交到高君琰手里,不论你嫁给谁,哥哥只希望你幸福。”
“我也去!算我一个!本王要会会那个幸运的高君琰!”赫图高举双手,那把钢刀在他的舞动下不断折射着寒冷的月光。
“辰哥哥,干掉赫图好不好!我实在受不了他了!”沁水绝望地对萧辰乞求。
这时,身后传来威猛的声音:“末将见过赫图王子,晋王殿下!”
三人一起转头,南楚骠骑将军李铭锡,已经带着人马涉过山涧,在这边上岸,下马行礼。
赫图眼神猛地暴。戾,吼道:“你如何认识本王?是不是本王的手下被你们擒获了!”
李铭锡淡然一笑:“赫图王子只要不跟我们楚国皇后为难,末将自会释放你的部下。”
赫图暴怒,抡着钢刀就冲上来:“你胆敢要挟本王!”
李铭锡轻巧一个转身躲开,“锵——”地拔出佩剑,月光下如一道白虹横贯夜色。
赫图一招落空,又紧跟着攻上,步步紧逼,刀刀凌厉。李铭锡不紧不慢地挥舞起三尺寒剑,织起一张寒光凛凛的光网,这张柔韧的网粘住了劲烈的刀风,一时竟没让赫图占到便宜。
萧辰一边旁观,心里暗暗佩服:到底是南楚的骠骑大将军。
李铭锡的手下知道自家将军身手不凡,不敢擅自上前帮忙,所以围了一圈观看,只等若有险情才上前护卫。
这样对攻了几招,萧辰金枪在胳臂上熟练一转,飞身向前,金色枪尖如金龙抬头,闪电般窜进战团,同时震开了刀和剑,雄健的身影已经落在二人之间,收枪而立,双手抱拳:“兵者,凶器也。迎亲吉时,岂能兴刀兵。二位皆国之栋梁,来日若两国交战,相见于疆场,再分胜负如何?”
赫图嘿嘿冷笑,眼神凶残:“南楚蕞尔小国,依附北卫而立邦,堂堂君主,竟奉表称我们色目公主为阿姐。被我等强邦吞没是迟早之事。”
萧辰连忙拦在赫图身前,对脸现怒色的李铭锡说:“李将军息怒,蛮夷之人,不谙礼仪,言语不逊,望将军不与计较。”
李铭锡眼里燃着耻辱的寒焰,但却强行忍住。他深知目前南楚没有力量与北卫、色目两大国抗衡。若非国力弱小、遭人小觊,也不会遭遇吴越、色目两国抢亲。
傍晚,薛奉先来昆州找到他,说了婚车被吴越国劫取的情况,李铭锡就已经惊怒非常。
在薛奉先要求下,带兵越过界碑,进入北卫境内,帮忙寻找新娘。谁知却在山谷外遭遇一帮胡人抵抗。将其擒获之后,他们供出是色目人,追随王子在附近等候沁水公主的婚车。
在薛奉先的解释下,李铭锡才明白,原来这位赫图王子曾经向北卫求娶沁水公主,遭到拒绝。如今也是来抢劫婚车的。
如此,李铭锡总算懂得了,为何自己的君主坚持求娶北卫公主。当初,高寒朗病亡之前留给高君琰的遗旨中,就有一条,若高君琰要取代南汉,自立为帝,那么,必须向北卫求婚,以此获得北卫军力,对抗南汉各地藩王。
后来,高君琰在北卫帮助下,果然歼灭南汉诸王,顺利登基坐殿。这时,高君琰的生母余太后却站出来,极力反对他迎娶北卫公主,理由是,国家当自立,不可依附外邦。
但是高君琰一再劝解母后,坚持的理由便是,南楚目前没有力量脱离北卫的庇护。如果拒婚,得罪北卫,横遭兵灾,刚刚立稳的社稷就将毁于一旦。
当时,举国上下很多人对高氏臣服北卫,深感耻辱,表示不解。其中就包括这位骠骑将军李铭锡。
然而,此刻,当他看到吴越、色目,都在抢这位姿色并不惊人、还有点疯疯癫癫的公主。他突然之间意识到,这位公主的作用。
当今天下,还有哪个国家比色目公主临朝为天后的北卫,更强大?
所以,每个国家都希望娶到北卫的公主,得到北卫的支持。
如此一想,李铭锡对于这个看上去完全是个傻丫头的公主,多了一份敬重。走到沁水面前,伏地叩首:“末将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这一称呼刺痛了沁水,她叫道:“我还没嫁给你们皇帝呢,还是以公主称呼我吧。”
“陛下有口谕给臣,从面见公主的一刻开始,就以皇后称呼。”李铭锡还是跪伏于地,恭恭敬敬答道,不敢抬头。
萧辰眼底有复杂的情绪幽幽明灭:高君琰……他如此敬重沁水,八成是出于对北卫的臣服,既然从未谋面,那绝不是出于爱情。
萧辰见李铭锡依旧跪地不起,便对沁水说:“你快叫李将军平身,怎可让为国浴血的大功之臣,为你屈膝这许久。”
沁水听出辰哥哥语声中微带责备,连忙上前亲手扶起李铭锡:“将军快起来!”
李铭锡感激地望了萧辰一眼。月光照耀下,只见这位大名鼎鼎的北卫晋王,剑眉英目,深沉威严,目光坚冷。
李铭锡的虎目骤然睁大,目露惊异。
萧辰也察觉了李铭锡神色的异常,不动声色问他:“楚帝是否在前方昆州亲迎?”
李铭锡片刻间就稳住了情绪,拱手以答:“皇上不敢擅离京都,国家初立,前朝余孽时时觊觎,若趁虚举事,后果不堪设想。还请皇后体谅。皇上已经派遣庶兄,豫章王殿下代他迎亲,就在前方昆州,并且还有快马每时每刻出发京师,将皇后行程随时禀报陛下。因此,还请皇后立刻随末将前往昆州,否则若快马已经向京师出发,岂不徒让陛下忧心。”
沁水望向萧辰,萧辰用尽全力压下心底翻涌的痛楚,“好,我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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