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领土争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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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领土争夺战-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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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大幸了。因此,在当晚家宴上,气氛是回到长安以来最为轻松的,高氏爷孙三人甚至一起唱起了高句丽小调。阿米丽雅轻拂长袖,激情飞扬地舞上了一曲,舞毕则即刻退席,没和一干人说上一句话。高仙芝冲李天郎意味深长地微笑,遥遥一举杯。李天郎只得饮了,恩怨分明,阿米丽雅的公主脾气一如既往,要不是李天郎低声下气央求良久,阿米丽雅又有西域女子惯有的豪爽和少见的机智胸襟,不会有这样妥协折中的好事。即便如此,要公主再与仇人共席,却是再也不可了。李天郎硬着头皮不去看拂袖而去的妻子,频频举杯强颜做欢,席间觥筹交错,宾主都显得十分尽兴。

“好啦,明日一早还要入宫觐见,酒就喝到这里吧!”高仙芝说罢站了起来,众人也都停杯投箸站了起来,“天郎你且和我到书房一述。”

李天郎一愣,放下杯子,低头称是。

“明日上朝听宣,天子可能会单独与你晤面,”一合上书房的门,高仙芝便单刀直入地对李天郎说,“高力士亲自派人从大内送来的口谕!”

昏暗的烛光突然急促地摇曳,在地上晃出跃动的黑影。

李天郎默不作声,倒不是因为吃惊或是惧怕,而是他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又能说什么!看着李天郎沉若静水的脸,高仙芝坐了下来,一时也没再开口。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嘿嘿,能泰然处之,倒不失为大丈夫本色!”高仙芝《;文;》歪头注视《;人;》着一半身《;书;》体隐没在黑暗《;屋;》中的李天郎,语气也是淡然,但从他变化莫测的眼神中,可以推知他心中定是波澜起伏。如今皇帝要见李天郎,其用意何在?对他高仙芝的宏图大志会有可怕的影响吗?高仙芝心里苦笑了一下,不管怎么样,李天郎进宫的命运,已然和自己密不可分。如果当初谨慎一下,不带他回长安?

“福祸已不是天郎所关心,只是希望不要误及大将军的前程,安西还等着你回去主持大局……”李天郎开口道,“天郎忤逆之后,一介匹夫,死则死矣,何足道哉!”

这下轮着高仙芝说不出话来了。皇帝要是想杀李天郎,容易得很,自然不会又特地叫他进宫见上一见。杀是不会杀的,但是有可能将他软禁在宫中,免得日后生出什么事端,但是李天郎特殊的身世使天子不可能让他居于宫中,十王宅、百孙院可是皇族之地,突然冒出一个不明不白的皇姓成员可是可笑至极的事情。再不,让李天郎当宦官?这可是一举数得。高仙芝哑然失笑,让他“志愿”当宦官,别说,还真有那可能!

“你好自为之吧,朝廷的诡异善变不是我等边塞之人可以想象的,”高仙芝说,“且你贵为皇室甲胄,却又不可为世间知,皇帝如此令你会面,不仅凶险,怪异更甚!你——”

“使君放心!原来的李天郎在开元二十三年就已经死了,对我而言,此后经年,已是多余……自知之明,天郎还是有的!”说到此,李天郎的脸上现出几分悲怆与落寞,“天意使然,唯随波逐流耳,天郎进退,皆顺天理!”

隆冬的长安清晨,宁静而肃冷。

昨夜又下了雪,无人清扫的街道如同披上了一层洁白的绸缎,显得干净平整。

偶尔有一两条野狗在马前惶惶然跑过,很快消失在街角巷尾,只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梅花状的脚印。远处隐隐然传来公鸡的早鸣,不知哪个院落里早起的人很响亮地打个呵欠,和着哗哗的洗漱声,在坊间久久回荡。

骑在飒赤背上的李天郎抽了抽冰凉的鼻子,没有回头。高舍鸡和高云舟正和赶来汇合的张达恭说着话,跃上马背的高仙芝整了整自己的衣冠,招呼众人准备出发。清脆的马蹄声加入到了长安恬逸的晨曲中,一起迎接黎明的到来。

李天郎知道自己的后背上凝结着一双噙泪的眼睛。阿米丽雅一袭紫袍,如暗香幽浮的雪莲,静静地站在高府门口,为自己的男人送行。众人只看见她鲜红嘴唇边温柔的笑意,却没人注意到她笼在衣袖里的手中,紧紧握着一把短刀。“郎君进宫若不测,奴家便以死殉之!”握着“花妖”解腕短刀的阿米丽雅森然冷艳。

李天郎看着阿米丽雅湿润的双眸,目不转睛。公主坚定的眼神告诉他,她说到做到。阿米丽雅乃西域公主,身世风俗迥异中土,一身的胆色刚烈,岂止是大唐女人所能匹敌的。

李天郎叹了口气,他还能说什么呢?阿米丽雅居然把自己送给她防身的“花妖”当作了殉死的利器,神花公主死于“花妖”之下,难道这就是天意?

天还未亮,成队的禁军便在执金吾(保卫宫城和京城的官员)的指挥下在大明宫内陈列仪仗,展布旗帜。此次盛会,遍宴内外朝臣,四夷藩属,朝廷上下极为重视。因而南衙十二卫和羽林军精锐尽出,分掌天子内外仪仗。雪亮的刀枪,鲜明的衣甲和旗帜,魁梧耸立的士卒,不仅衬托出大唐皇室的威严,也让人不禁悚然于大唐军容之甚!无数宫女、宦官在宫中匆匆穿行,他们要扫清积雪,搭设舞台,安置座位,摆好果品菜肴,皇帝所在的地方还要放上火盆等取暖之物,当真忙得不亦乐乎。但尽管人来人往,偌大的大明宫,却没有人发出一丝声响。

一入宫门,巍峨高耸的含元殿便赫然傲立在众人眼前,高达四十余丈的翔鸾阁和栖凤阁分居大殿东南和西南两侧,遥相呼应,形成高昂的“龙首”。两阁各有飞廊自北面与含元殿相连,加上三条平行的“龙尾道”,构成了大明宫里最为雄壮瑰丽的建筑。很多官员缩着脖子在殿下等候,也许皇帝心血来潮,突然要召见哪位,那可是好兆头,这个时候被召见,不是升官就是发财……

“宣李天郎进殿!”长长的吆喝声,有领路的小宦官匆匆过来。李天郎整整衣襟,一步步走向大殿,大门边几个宦官交头接耳,不时拿眼睛瞟将过来,隐隐听得“此人是谁?”“大家怎会亲自召见此等小吏?”“奇怪!奇怪!”

一迈进殿门,李天郎便利落地跪下,行朝臣之礼,甚至没有来得及看清楚高坐龙榻的皇帝长什么模样。“臣安西果毅李天郎参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很久没有声音,李天郎心中一紧,汗水瞬间沁透腋下,他不敢抬头,只有保持伏地叩拜的姿势一动不动。

李隆基已经分别召见了高仙芝、安禄山等重臣和几个外国使节,李天郎是他今天在延英殿召见的最后一个人,也是官职最小的一个,但却是他最想见的一个。七年过去了如今对李天郎的模样,李隆基早就忘了个一干二净。不过他实在很想见见这个特殊的皇亲,这个玄武门建成之后……有好奇,也有难言的恻隐,更有挥之不去的惆怅……对李天郎,他曾转过很多念头,杀之?释之?囚之?不一而足,当初一念之慈放了这个忤逆之后,让他去安西自生自灭,以为再也见不到了,没想到他如此命韧,如今能活生生跪在自己面前。

朕是天子!一手创下开元盛世的唐明皇,而你,李天郎,却还是个充军的戍人。老天翻云覆雨,就是这么戏弄人间的,即使你的先祖登得大极,恐怕你也未见得会得到上天青睐!皇室宫闱的血雨腥风、勾心斗角,轻易就可以将你化为齑粉……武德九年的玄武门,既不是开始,更不是结束,什么时候又会开始,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朕的玄武门,是东都洛阳宫城玄武门,两个玄武门成就的都是不可一世的帝王!而你,李天郎,你这个忤逆之后,建成仅存的后裔,仍旧游离在宫闱之外的皇室嫡传,还有飞翔于玄武门的心吗?还能让你有飞翔的翅膀吗?

凝神注视看着跪拜不动的李天郎,李隆基竟然一时神滞,半天没有作声。高力士斜眼看见,轻轻唤道:“大家,大家?”

李隆基吐出一口气,双手一拢,终于开口说道:“平身!”

李天郎这才抬起头来,看见了正对大门朝阳的天宝皇帝,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自己这位身着龙袍的叔辈皇帝。

“李天郎,上前来!”

高力士再次看看皇帝,皇帝正专注地看着李天郎上前几步,高力士转头再看李天郎,和八年前相比,可是沧桑了许多,当初锋芒逼人的锐气似乎已经荡然无存,黑红的脸膛隐约可见沙场艰辛的磨砺,下巴处的那道伤痕,将原本器宇轩昂的面部线条粗暴地扯断了……乍看上去,李天郎和那些戍边人没有什么两样。

“李天郎,抬起头来!”

李隆基的目光从高处罩落下来,印在李天郎的脸上,李天郎感觉到了老者的温暖慈祥,也看到了眼光里闪动的猜疑和犹豫……天宝皇帝保养得极好,六十多岁也未显老态,眉宇间竟然有飘逸之仙气流动,穷奢极欲,纵情声色的唐明皇,倒真的不似面色虚浮的昏庸酒色之君。但与年轻时的画像相比,也少了许多飞扬的神韵,此时的唐明皇,更像一位颐养天年的老官家。李天郎心里不知不觉生出一丝亲近,他也是自己的亲人啊!但却是如此遥远,不!李天郎警告自己,将莫名的亲切掐断,别忘了自己是一介武夫李天郎,只是大唐的普通子民,除此之外,什么也不是!而现在只是自己受大唐天子青睐,特破例召见,皇恩浩荡……

李隆基收回目光浏览了一下李林甫特地为李天郎专拟的奏疏,里面不仅详述了李天郎八年来的经历,还有三条不同的处置意见。李林甫非常了解皇帝的心思,也知道明皇最大的忌讳。对李天郎这般背景的人物,李林甫不是没遇到过。那个同样是“贵胄之后”的杨慎矜,没两下便被他收拾掉了。所用的计策非常简单,但也非常有效:他叫王鉷散布流言说杨慎矜要复辟隋朝,毕竟杨慎矜是隋炀帝的玄孙。这是明皇断然所不能容忍的,于是杨慎矜被办下狱并遭严审。最后不仅杨慎矜,连他两个哥哥全部被赐死,牵连的达数十人之多。

“李天郎,你可知朕为何要见你?”

“小臣不知。”回答很简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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