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松傲然一笑:“这事他说了算吗?”
曹冲和庞统都愣住了,张松这话说得虽然是实情,可是也太猖狂了吧。天子虽然现在没什么实权,可他要是真的不给,你还能拿刀杀他?张松见他们这么看他,又呲牙一笑:“公子何必担忧,有精通帝王之术的士元在,有什么事办不成的。我现在要考虑的倒是公子如何趁着这个机会从丞相手中要点好处,比如那个谍组,我看就应该要过来,那个石凌寒不过是郭大人的一个下属,却有这么大的能耐,那小郭大人岂不是天纵奇才,跟老郭大人一般?”
“老郭大人很牛吗?”曹冲虽然知道郭嘉牛,可说实在的,总觉得有些玄,并没有什么确切的证据说明郭嘉的牛,至少他不知道。
“那当然,要不然孙策会死得那么巧?”张松感慨的叹了一声,由衷的佩服:“郭大人可比汉初三杰的陈平,奇计百出,可惜都是隐秘之事,不为人知。我如果能有机会看到丞相府保存的文案,鉴赏一下郭大人的妙计,一定会茅塞顿开,登堂入室。”
曹冲撇了撇,心道你已经够阴的了,再茅塞顿开,登堂入室,别人还活不活了。不过张松说的这个主意倒是不错,我替老曹办事,是不是也应该要点好处?至少要把在荆州、益州的谍组人员要过来吧,免得不注意的时候被人打了小报告。
“永年说得对,这件事士元要多想办法。”曹冲摆摆手,挡住了刚要说话的庞统,自己轻轻松松的进卧房去了。庞统无可奈何,瞪了张松一眼:“永年,你以为这件事那么好解决?要是好解决大公子会推荐公子去?这事根本就是办成了得罪天子和那一帮儒生,办不成更是既得罪丞相又得罪天子,总之是两头不着好……”
张松翻了翻眼睛:“你不是自吹打仗小意思,帝王术才是你的强项吗?这次有事让你办,你怎么怂了,难不成平时都是吹牛的?”
“靠!”庞统被他一句话给堵住了,无言以对,脱口一句曹冲的口头禅拂袖而去,不理张松了。
“且!”张松笑着回了一句从诗经上就开始流行的口头禅,也自顾自的起身走了。
卧房内,荀文倩和曹冲正在商议这件事。荀文倩觉得曹冲一脸的无所谓不可思议,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能不当回事呢。封王,这多大的事情,会引起多少舆论,造成多大的影响?别的不说,真要是父亲和从伯知道曹冲要去许县为丞相请封王爵,估计他们就得气得吐血,可曹冲怎么看起来跟没事人儿似的?
难道,他自己也有了这个心思?
荀文倩愁眉不展,她一边看着曹冲在逗弄最近心情一直不太好的大双小双,一边想着说辞,终于等曹冲在大双小双身上沾足了手足之欲,躺回她的身边,荀文倩才压着心头的不快,和声问道:“夫君,你觉得请封的事能成吗?”
曹冲收了脸上的笑容,叹了口气:“不知道。”
荀文倩没想到他这么回答,一时语噎,想了想又跟着问了一句:“你想这件事成吗?”
“想!”曹冲根本不用考虑,脱口而出。荀文倩的脸色立刻变了,正在替曹冲拔发簪的手一下子僵住了,她努力的压制着情绪的波动,放松了身体,慢慢的吸了口气,取掉曹冲的发簪,扶着曹冲躺下,替他掖好被子,这才自己脱了外衣,钻进被子,偎在曹冲的胸前:“夫君是不是还想再进一步?”
“再进一步?”曹冲愣了一下,看了看荀文倩的脸色,忽然笑道:“做皇帝?”
荀文倩有些紧张的点点头,盯着曹冲的眼睛,目不转睛。
“这个暂时还没想过。”曹冲顺口答道,又放松了身体,轻轻的将荀文倩揽入怀中,还没等荀文倩说话,他又说道:“文倩,我知道请封王爵在很多人眼里看来就是要学王莽,下一步就是要篡位做皇帝。可是父亲到了这个地步,进退都不由自已了。我如果简单的反对他,那么他自然会找别人去做,或许事情会搞得更糟一些,与其如此,为什么不把这个主动权抓在我手里呢?”
荀文倩眼前一亮,随即又黯淡了下去。曹操已经走到这一步,军政大权一把抓,他要篡位固然有难度,但要想退下去任人宰割,恐怕也不太可能。现在曹冲弟兄三人又是如此杰出,这大汉朝的军权已经牢牢的掌握在他们的手中,皇帝要想翻盘确实是没什么机会了。就算曹冲可以效忠天子,那也未必能影响大局,他毕竟首先还是曹家的人,首先要为曹家的利益考虑,要为曹家的安全着想。当初希望能以影响曹冲的方法来挽救汉室,是不是有些太异想天开了?
荀文倩沉默不语,对曹冲的爱抚都没了兴趣,曹冲见她没什么反应,也觉得有些兴趣缺缺,缩了缩身子,钻进被子里不一会就睡着了。荀文倩却睡不着,她看着酣睡的曹冲啼笑皆非,这人倒是看得开,好象什么事都无所谓,居然这么轻松的就睡着了。篡逆的大事在他都无所谓,还有什么能让他觉得重要的呢?
她辗转难眠,却一直找不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正在叹气,却听曹冲忽然笑了:“请君暂上凌烟阁,偌个书生万户侯,做王做侯,真有那么好吗?”荀文倩吃了一惊,侧耳听了听,却只听见曹冲沉稳的鼾声声,她也笑了笑:“又说梦话,什么凌烟阁,又是哪儿的名胜?”
第三节 外戚
暮春之初,邺城之北。
官道两旁的树上已经吐出了嫩绿的新芽,长长的枝条在吹面不寒的春风中惬意的摇摆着,拂动着挺立在官道上的一名英武将士的血红盔缨,一万名精悍的将士整齐的官道上,整装待发,几千辆大车满载着军械粮草,静静的跟在队伍,一直延伸到城门口。战马轻轻的打着响鼻,不时的用蹄子刨刨脚下的黄土,希翼着能发现点意外,可惜官道上的黄土夯得很结实,它们什么也发现不了。
曹彰顶盔贯甲,腰里别着曹冲送他的长刀,笑嘻嘻的搂着曹冲的肩,缓步而行。
“仓舒,这次真亏了你,父亲一下子给了我一年的钱粮,我不用一边打仗,一边担心钱粮的问题了。”曹彰感慨的说道:“归得你给了父亲那么多钱粮,要不然,恐怕他也拿不出这么多。”
曹冲咂了咂嘴,有些无奈。老曹太黑了,他上次不过说说漂亮话,结果老曹真跟他要了一千万石粮食,将荆益两州的余粮几乎抽调一空。更黑的是,他居然只给了曹丕三百万石,截留下了七百万石。曹丕在关中打仗,刨去收买那些叛军的花销,最多只能再打半年,半年没有进展的话,估计就玄了。更让曹冲郁闷的是,老曹压根儿就没跟曹丕说这是曹冲支援他的,搞得曹丕现在看到曹冲就不爽,觉得曹冲背着一个大钱袋,却生生的看着他饿肚皮。
老曹的心思曹冲不敢猜,他总觉得现在一天到晚笑眯眯的老曹绝不是个善主。
曹彰见曹冲苦笑,他压低了声音说道:“仓舒,你别傻乎乎的把自己的腰包都掏空了,我知道你在荆州、益州的新政不错,可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这么多钱粮拿出来,你自己以后还怎么过?万一遇到个天灾啊什么的,岂不是抓瞎了?”
曹冲笑了笑,推开曹彰的手道:“好了,你别想那么多了。将士们都在等着你,快去吧,小心点,父亲已经说过了,在家为父子,受事为君臣,不得儿戏的。田国让(田豫)久在北边,熟悉那里的形势,你要多向他请教,莫要恃勇冒进。”
“知道知道,你怎么跟父亲一样,唠唠叨叨的。”曹彰嘎嘎的笑了两声,拍了拍曹冲的肩膀:“等我的好消息吧。”
曹冲不想在他临行之际再说什么不吉利的话,也笑了笑,拱手作别。曹彰飞身上了马,带着大军远去。曹冲站在路边,对着随后过来的田豫施了一礼,田豫心领神会,也在马上欠了欠身,缓缓的去了。
“将军,骁骑将军有足够的粮草,又有荀都督为后援,想来是没有事的。”庞统轻松的笑道:“我们还是尽快赶到许县去吧,将军的任务不比骁骑将军的轻呢。”
曹冲回过头看了庞统一眼:“我有士元这样的智谋之士,有什么难的。”
庞统难得的没有吹牛逼,他摇了摇手道:“将军莫要如此说,我现在还没有十成的把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等到了许县再说吧。”
张松嘎嘎的笑了起来。他这些天心情特别好,曹冲听他的主意,在应下了去许县的任务之后,也老实不客气的向曹操要了些好处,而其中最显著的就是张松得到了许可,看到了郭嘉当年主持谍组的工作时留下的大量文档,再有郭嘉的儿子郭奕郭伯益在一旁讲解,张松玩阴谋的水平又上了一个台阶,用他自己的话说,快进入随心所欲的地步了。最让张松感到意外的是,郭奕居然就是那个在襄阳城让他头疼了十几天的年轻人,两人一见面,张松先是愕然,后是释然,心里那块堵了几个月的石头总算落下了。
……
“仓舒来做什么?逼天子下旨封王?”荀彧的脸色很不好,身体瘦削,头发干枯,一点光泽也没有。他刚大声说了两句就咳嗽起来,只得停住话,捏起拳头堵在嘴边,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咳得荀文倩心疼不已,连忙上前来替他捶背。
“不用你管!”荀彧有些孩子气的拂开荀文倩的手,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父亲,你消消气,这不是来跟你商量吗?”荀文倩不忍的又凑了过来,一眼看到荀彧拳上的几丝血迹,不由得大惊失色,一把握住荀彧的手惊叫道:“父亲,不是说只是偶感风寒吗?怎么都咳血了?”
“死了好。”荀彧仰起头,无限悲伤的叹了口气:“一死百了,省得看着我大汉的社稷倾覆,自己却无能为力。”
“父亲!”荀文倩又是心疼又是生气,掏出丝帕擦掉荀彧嘴角的血迹:“丞相大人让仓舒来,仓舒能不来吗?仓舒不来别人来了,这事就好办了?你一世聪明,怎么这时候就糊涂了。”
“我是糊涂了,我老糊涂了,本以为把你嫁给仓舒,能以你的聪明引导仓舒,做我大汉的社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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