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看的,要看的。”曹冲有些压抑不住的兴奋。
……
历城,在嶓冢山以西的祁山以南,西汉水支流青泥河绕城而过,除了城南有一块平坦些的地方之外,其他三面都是耸立的高山。城就建在两山之间,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
姜叙和郝昭得知孟达部不能赶来之后,也犹豫了好一阵子,对以他们手中的这六千多人对付马超并没有什么十足的信心。只是他们考虑到曹冲的整体安排,再者觉得以这里险峻的地势,加上姜叙身份的迷惑性,觉得纵使不能拿下来援的人马,至少也可以拖住他们,为曹冲拿下冀城分担一些压力,这才决定还得向马超求援。当得知马超带着一万大军来援的时候,他们在城北的高山上准备好了埋伏,就等着马超从谷中经过进城的时候,先由郝昭在上面实施突袭,逼马超入城,然后再由城中的姜叙找机会击杀他。
让他们觉得意外的是,马超在离城十里的罗家沟停了下来,派人前来召姜叙前去迎接。姜叙一时摸不清底细,考虑了好久之后,决定还是去见马超。马超见到姜叙的时候很热情,亲热的把他拉到跟前坐下,旁边的羌女给他们斟满了酒,马超举起酒杯相劝:“伯奕,我们虽然见面不多,可是神交已久,今日得见,倍觉欣慰啊。来,先干为敬。”
姜叙见马超这么客气,心里稍微安定了些,他连忙举起酒杯来笑道:“天将军豪迈过人,叙不过是一匹夫,如何敢当得将军这么客气,叙先敬将军,且以此酒为将军寿。”说完,一仰脖子,一干而尽,冲着马超亮出杯底,以示诚意。
马超哈哈大笑,跟着一口喝干,两人喝着酒,吃着烤得滴油的羊肉,互述仰慕之情,相谈甚欢。马超拍着大腿说道:“伯奕啊,说起来,我还真是佩服你们姜家,当年你从兄姜功曹死守冀城,战死沙场,我虽然和他是敌人,可是却很敬佩他。经过历城多次,你把历城守得这么严实,我是一点机会也没有,虽然很恼火,同时也很喜欢你这样的汉子。今天你能弃暗投明,我有机会和你坐在一起喝酒,共抗曹贼,而不是沙场厮杀,这也算是皆大欢喜的结局了。”
姜叙心中鄙夷,脸上却不得不装出一副心有戚戚焉的样子,附合着马超。马超伸手拿起割肉的短刀,从羊身上割下一小片送进嘴里,一边问道:“伯奕,曹军来了多少人,连你都挡不住?”
姜叙来之前和郝昭早有商量,他连忙回道:“回将军,郝昭部三千多人,孟达部七千多人,总共万余,他们还强迫了不少羌氐助阵,我实在是担心守不住历城,所以才向将军求援。将军天威一到,他们自然就知难而退了,斥侯说,郝昭、孟达都已经退到百里以外了,那些羌氐素来信服将军的神威,一听说将军来了,也一哄而散。如今历城之危已经算是解了。”
马超瞥了姜叙一眼,哈哈大笑:“伯奕过奖了,那是你守城守得好。对了,我一直有个心思,想请伯奕成全,不可伯奕能否割爱?”
姜叙淡淡一笑,拱手说道:“将军此话,让叙无地自容,这凉州都是将军的,何必说什么割爱呢,只要将军喜欢的,叙能做到的,一切都不成问题。”
马超眯起了眼睛,笑容越发的热情,他叹了口气说道:“伯奕,我刚才也说过,我虽然和你从兄姜功曹曾经是敌人,可是我对他很敬佩,听说他有个儿子叫姜维,跟随他的遗孀艰难度日,我心中颇为不忍,想把他带在身边,也好让他挣一分养家之资,以示我对姜功曹的一份敬意,还望伯奕不要违了我一番好意。”
姜叙一听,浑身一震,一丝惊恐从眼中一掠而过,姜维现在已经在上邽了,马超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件事,他占领冀城已经有大半年了都没提这事,为什么现在突然提了,而且就在姜维刚刚去上邽不久?莫非……姜叙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感觉,他看了一眼马超,马超虽然脸上堆着笑,眼睛却死死的盯着他,透出一股子狠厉。
“多承将军厚爱,只是不巧得很,我那侄儿年已十五,前两天刚刚奉母命出去游学了,如果将军早来两天,或许他还有机会随侍将军左右。将军,你看这事……”姜叙笑得有些勉强,他搓着手,一副真的很遗憾的样子,“要不我立刻派人去找,让他一回来到冀城去见将军?”
马超盯着姜叙看了半天,忽然笑道:“伯奕,你说姜维出去游学,是去了关中的长安学院,还是去了上邽的车骑将军行在啊?”
第三十三节 王异
姜叙干笑了两声,嗫嚅道:“将军真是说笑了,我那侄儿去车骑将军行营干什么,他才十五岁,虽然读了两天书,却什么也不会做,怎么能进人才济济的车骑将军府。”
马超直起了腰,扬起了下巴,双手搁在如鸟翼一般张开的膝盖上,油腻腻的短刀在右手中摇晃着,他用鼻孔对着姜叙,极其无礼的笑道:“伯奕,你侄儿在车骑将军府做什么,还用我说吗,你真当我是傻瓜?历城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就凭着曹军万把人来打你就向我求援了?我当年带着两三万人从此经过了多少次,你也没有丝毫惧色啊。伯奕,你太小看我了。”
姜叙也不说话了,他嘿嘿笑了几声,不置一词,将刀尖上的羊腿肉咬进嘴里,然后又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站起身来笑道:“既然将军都已经知道了,那就不用说太多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说完,将双手负在身后迈步走向帐门,旁边站着的几个亲卫走上前去就要捆他,马超摆了摆手斥退了亲卫,站起身来走到姜叙面前,逼视着他说道:“伯奕,我敬你是条汉子,也能体谅你的做法,你又何必逼我杀了你呢?何不归顺于我,一起击杀了曹军,我让你做武都太守,如何?”
姜叙沉默了片刻,苦笑了一声:“将军,叙一时有些无所适从,还请将军给我一点时间,好让我权衡一下,明日再给将军答复,不知可否?”
马超盯着他看了一会,咧嘴笑了:“那就委屈伯奕一夜了。”说完挥挥手,几个亲卫上前解下了姜叙腰间的武器、印信,拥着他到旁边去了。他带来的几个亲卫一见大急,抽出刀就要动手,姜叙喝住了他们,命令他们放下武器,那些亲卫不敢违抗命令,只得弃刀,看着姜叙被人带走。
马超又回头坐下喝了一阵酒,伸手招过一员偏将吩咐道:“你带着姜叙的印信,领着他带来的人马,连夜去取了历城,将他的家人全部收押了。”
“喏。”那偏将应了一声,领命而去。
姜叙在旁边的营帐里想了大半夜,思绪起伏,无法入睡,直到寅卯之交才迷迷糊糊的睡着。刚睡着不到片刻,他就听到旁边有几声轻微的脚步声,接着听到几声极其压抑的叫声,跟着帐门被人掀开,他的那几个亲卫浑身是血的冲了进来。
“情况怎么样?”姜叙焦急的看着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亲卫。那个亲卫抹了把脸上的血,手脚麻利的割断了姜叙身上的绳索,急急的说道:“大人快走,马上天就亮了,那几个人的尸体很快就会被人发现,我们的时间不多。”
姜叙也不多问,这个亲卫是郝昭派给他的,叫朱环,平时的联系也一直由他负责,此人做事十分冷静周密,姜叙一直很喜欢他,只是没想到他这么骁勇,居然击杀了看守他们的士卒,带着人逃出来了。姜叙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正在愁怎么出去,朱环将一套马超营中将士的服饰塞到姜叙的手中,姜叙一看恍然大悟,立刻换上了衣服,与此同时,他那几个亲卫也换上了衣服。
朱环倾听了一下外面的声音,然后大模大样的带着姜叙等人出了帐,操起一根长矛,扮作巡夜的士兵走在最前面。他们很快接近了营门,营门口的士卒看到有人接近,立刻叫道:“口令!”
领头的朱环随口含糊的应了一声,那士卒没有听清,又追问一句:“口令!”
说话之间,朱环已经靠近了他,说时迟那时快,他猛然上前一步,手中的长矛从那个迎上来的士卒脖子之间一掠而过,随即脱手飞出,瞬间飞过十来步的距离,狠狠的扎进了营门楼上那个靠近战鼓的士卒胸膛,接着他象一只豹子一样猛扑上前,一柄短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手中,转眼之间割断了几个还有些发愣的士卒的咽喉,当他停下来的时候,人已经站在了营门前。
“快走!”朱环一边低声喝道,一边打开了营门,同时甩出了手中的短刀,将冲过来的一个士卒刺倒。被他迅猛快捷的身手给惊住的姜叙被身边的亲卫推了一把,这才醒过神来,随即在几个亲卫的护卫下冲过营门,飞快的消失在黎明前的夜色之中。
震天的鼓响随即在他们身后响起。很快,一队骑士冲出了营门,向历城方向急驰而去。
“大人快走,我们走山路,骑兵上不了山。”朱环领着姜叙一边在山中奔跑,一边说道:“我对此道路不熟,还请将军的人带路。”
姜叙一边跑着,一边说道:“好,你跟着我就是,这里我熟。”
太阳爬上了祁山的山尖的时候,奔跑了一个多时辰的姜叙等人赶到了历城脚下,看到城头飞舞的马字战旗,姜叙长叹一声,颓然坐在大石上。马超的反应很快,他知道姜叙等人不敢走便捷的山道,他已经派人抢先进了城,姜叙现在进城去也是死路一条。
“将军,要不先去我军大营吧。”朱环看了一眼城头,建议道。姜叙低着头沉默了好半晌,这才说道:“也只得如此了。”他随即招过几个亲卫,吩咐了几句,亲卫们分头而去。
郝昭见到姜叙的时候,很是吃了一惊,不过他也没有说什么,把情绪有些低落的姜叙迎进大帐,两人静静的坐了片刻,郝昭说道:“将军,你的家人……”
姜叙苦笑的抬起手阻住了郝昭:“不瞒将军,我本不想起兵的,是老母以忠义教我,我才行此事。如今老母被马超困住,生死未卜,我如果回城去,老母纵使不死,也会被我气死,如果她已经死了,那我焉能与杀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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