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大涨,王九真他们都不是我的对手了。”
荀彧一笑,侧身让道:“那彧可就要讨教一番了,丞相,请。”
“一起进,一起进。”曹操拉着荀彧的手,两人并肩进府。到了正堂前,各自坐下,先是曹冲给荀彧行了礼,抱上儿子给荀彧看看,然后荀恽带着兄弟、子侄给曹操见礼,曹操拉着他们细细的看了看,很是开心的笑道:“文若,你有福气,儿孙皆是干才,不可在家中闲置。你啊,总是怕人说闲话,不知道内举不避亲吗?过些天我去见天子时,当向天子举荐,否则我这丞相岂不是很失职吗。”
荀彧一笑,连忙称谢。
子侄辈们见完了礼,安静的坐在下面陪着,曹操和荀彧说了一阵客套话,示意曹冲该办正事了,曹冲于是起身,和荀恽带着小辈们出去,荀文倩自有曹秋带着去陪母亲唐氏说话。
荀彧起身,将曹操让进了书房,两人重新落座,曹冲和荀恽也跟着回来了,分别坐在两旁,曹冲拍了拍手,从门外角落里闪出四个奴仆打扮的人来,站在门口躬身向曹操行礼:“骠骑将军帐下特选影子虎士,见过大将军、丞相大人。”
曹操眯起眼睛细细的看了一回这面目平常,却沉稳如山的虎士,点头笑道:“去吧。”
四个虎士再次行了礼,转过墙角,消失在来来往往的仆役之中。曹操看着他们的身影,忽然笑了笑:“仓舒,这些人的本事不小啊,什么时候安排几个去护着我吧?”
曹冲苦笑了一声:“父亲何必取笑我,许大人训练出来的虎士比他们可强多了。”
“不见得,不见得。”曹操抚着胡须笑了,转过头对荀彧笑道:“文若,你看,你这个女婿可把你看得真重,这影子虎士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却早早的给你配上了,让老夫心有不甘啊。”
荀彧笑了笑,看了曹冲一眼,回过头对曹操笑道:“丞相,据我所知,仓舒安排在府中保护你的,恐怕不下五百人,你又何必看不得我这几个人呢。”
曹操抚掌大笑,荀彧也笑了,曹冲和荀恽两个小辈自然要陪着笑。曹冲安排在府中的人手,什么人都能瞒,曹操不能瞒,且不说他身边有许禇那个绝世高手,想瞒也瞒不了,就单凭取信这一点,他也不能,也没能必要瞒着曹操。曹操刚到许县的时候他就向他汇报了此事,这个时候曹操说这些,无非是玩笑两句,活跃一下气氛而已,荀彧岂有不知之理。
说完了笑话,逗完了乐子,曹操慢慢的严肃起来,他扫了一眼荀彧,抬起头想了想说道:“文若,从初平二年你来帮我开始,我们一起合作二十七年了吧?”
“喏,正如丞相所言。”荀彧轻轻的点了点头。
“要是从在大将军府中第一次见到你,我们相识近三十年,三十年前的时间,你我都由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变成了老人,所幸的是,我们不仅是一对好搭档,现在还成了好亲家。”曹操回想起这些年的风风雨雨,想起和荀彧当初配合默契,到心生隔阂,再到现在能坐在一起商量如此重要的大事,不禁有些感慨。他们在何进的大将军府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荀彧还是一个年仅二十七岁的年青人,他也不过是个风华正茂的三十五岁中年人,转眼之间三十年过去了,他已经成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荀彧的鬓边,也显出了白发。
最终能坐在一起,都是因为仓舒,要不然,荀彧几年前或许就死了,他们之间的相知相信,也不会有现在这么完美。
“承蒙丞相看重,彧不甚感激。”荀彧深深的躬下了身子,他知道今天的事实在太大了,曹操虽然来了他的府上,可从他的脸色可以看得出来,他的心里依然有着一丝犹豫。
“咱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曹操轻轻的吐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曹冲说道:“你也知道的,我曹家到了这个地位,退,自然是不能退的,一旦退了,不仅是我曹家会有灭顶之灾,你荀家也会受到牵连,而大汉,也将重新陷入分崩离析之中。”
“丞相所言甚是。”荀彧轻声的应道。
“可是,你也知道,我,也不是贪得无厌的人,到今天这一步,已经是超过我所希望的,能以王爵归国,然后看着仓舒、长倩他们这些年轻人为大汉效力,我已经很满足了。”曹操慢慢的说道,眼光从曹冲和荀恽的脸上慢慢的扫过,刹那间充满了欣慰,充满了快乐。
“丞相知足不辱,功成名遂身退,斯诚丞相之幸,曹家之幸,大汉之幸。”荀彧平静的看着曹操那张脸,缓缓答道:“亦是我荀彧之幸,荀家之幸。”
“可是,要退,也不能随随便便的退了,总得把相关的事情安排一下才行。”曹操淡淡的笑了笑,满意的看着曹冲笑道:“仓舒拟了一个表,说是能为我大汉开万世太平,竖子无知,不知所言,我是信不过他的,还要请文若过目,看是否有可取之处。”
曹冲从怀里取出那个厚厚的草案,双手递到荀彧的面前。荀彧有些激动起来,他的呼吸有些急促,他的心脏也跳得快了些,嘭嘭的声音清晰可闻。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却没有去接草案,而是抬起头看了一眼曹操,曹操的眼睛微微的眯着,锐利的眼神如同一只即将扑下的雄鹰,花白的眉毛中,有一根特别长的白眉毛轻轻的抖动着。
“丞相——”荀彧轻轻的叫了一声。
“唉——”曹操一惊,忽然笑了笑,脸上凝重的神情倏地散去,他笑道:“文若,你看看再说,你精于国事,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你帮他改改。”
“喏。”荀彧应了一声,伸手翻开了那封草案,他看得极慢,好象每一页要看上几遍,不时的还要停下来想一想,越是看到后面,看得越是慢,有时还要回过头来再翻一翻看过的内容。屋里很安静,只有曹操不时喝茶发出的声音,荀恽虽然紧张,却不知道草案上究竟写的什么,而曹冲却知道这上面的每一条内容,来的时候又在马车上把曹操改过的地方细细的看了,这个时候他紧紧的盯着荀彧的面容,想从他的神色里看出哪怕一点端倪来,也好揣测一下荀彧的看法。虽然说荀彧现在的想法早就不是以前了,可是这里面涉及的内容太多,对皇权的限制又极大,他能不能支持,曹冲并没有足够的把握。
也不知过了多久,荀彧终于看完了,他合上了草案,抬起头细细的想了想,然后从席子上挪了两步,匍匐在地,给曹操行了一个大礼:“丞相,此事若成,丞相将青史留名,永垂千古。我大汉数千万子民,皆将赖丞相大人之恩,傲行天下。”
曹操捏着手中的茶杯,静静的看着面前的荀彧,过了半晌才笑了一声道:“文若,我不过是保命之举,焉敢有如此奢望。”
荀彧伏在地上说道:“丞相,彧以为,此表有恩德三。”
曹操笑了:“起来说起来说,我倒没看出来有什么恩德,你说给我听听。”
“谢丞相。”荀彧起身,回到席上坐好,兴奋得有些红的脸看起来有些可爱。他清咳了一声,开口说道:“丞相,丞相父子以惊世之才,力挽狂澜,大汉四百年的江山,因丞相父子之力,颠而复兴,并将凭借此举而万世不绝。丞相以盖世之功,恪守臣节,斯诚古往今来之无,纵使周公也难以比肩。有丞相壮举在前,后世臣子,又有谁敢因微功而起不臣之心,动摇我大汉的江山?自高祖皇帝起,至孝灵皇帝,列代先帝,都将对丞相感恩戴德。此其一也。”
曹操没有说话,这些对他来说都是空的,根本没什么用,他静静的呷着茶,眼光从飘渺的茶雾后面透过来,眨也不眨的落在荀彧的脸上。
荀彧直视着曹操那隐在茶雾后面依然锐利的眼神,接着说道:“丞相父子,经过十几年的奋战,终结了我大汉的动乱,让无数背井离乡的百姓能够重新安居乐业,耕者有其食,织者有其衣,温饱有余,能知礼义。丞相又打破成规,重农兴商,百业之民,皆得其所,人尽其力,物尽其利,我大汉不仅能做到百姓安居乐业,实现圣人所期盼的大同世界,我大汉亦将凭借着雄厚的实力称雄于天下,大汉子民所到之处,都将传播我大汉的威名,昂首于万国之前。这些都是丞相所赐,此其二也。”
曹操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微微的点了点头。
荀彧停了一下,喝了一口水,接着说道:“历代以来,为臣子者,一方面要奋智竭力,建功立业,为国尽忠,一方面又担心功高震主,有不赏之刑,是以才智之士,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敢效全力,唯能保其身,功臣死于猜忌者,亦不在少数。以丞相此新法,则天下才智,尽展其才,博功名,荫妻子,而无后顾之忧。则天下人才,焉能不感恩丞相?此其三也。”
荀彧片刻之间,从皇家、百姓和官员三个方面,分析了他们应该感激曹操的理由,在他的嘴里,这天下就没有人不感激曹操,既然如此,曹操还能有什么危险呢,曹家还能有什么危险呢?曹操又怎么能不既荣华富贵,又得到青史留名、万古流芳?
曹操听了,心头的那一丝犹豫也终于放了下来,他笑着问道:“那文若以为,此事可成吗?”
荀彧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曹操不解的说道:“文若,你这是何意?”
荀彧笑了:“丞相,此乃决定大汉命运的大事,怎么可能一点阻力没有呢?不过丞相身兼大将军、丞相,一言天下安,一言天下乱,有丞相坐镇中央,何事不能定?我大汉乱成那样都被丞相定了,还怕些许宵小之辈兴风作浪?”
曹操摸着胡须,沉思不语。荀彧见了,也不着急,他端起茶杯喝了两口茶,润了润嗓子,打量着曹操的神情。曹操瞅着他忽然笑了:“文若,既然你都觉得可行,那我就放心多了。不过这件事,我是没有精力去做了,你们翁婿两个费心吧。”
荀彧一愣:“丞相,你不……”
曹操摇了摇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曹冲,接着笑道:“我老了,也懒了,只想做个抱子弄孙的老人家,没有心情再费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