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大部分人并不会游泳,只是在水中嬉戏。来自青岛、烟台等沿海城市的同学,大都不屑地望着所谓的沙滩浴场,尤其是女生,换好泳装后干脆就失去了下水的兴趣,躲在太阳伞下,躺在躺椅上闭目养神。但也有经不住宿舍舍友软磨硬泡的,只好下水教他们游泳。聊城河湖众多,很多同学打小就是在水里泡大的,一见湖水,二话不说,立即下水畅游起来。济宁微山湖来的同学,虽然看不起东昌湖,但爱水的本性还是驱使着他们迫不及待地冲了下去,跟聊城的同学互相打着水仗。
岸边就三三两两地剩下了几只连水都不敢下的旱鸭子,羡慕地看着水中嬉戏的同学。
吴天来自菏泽,黄河岸边长大的,自然早就下了水。我虽然来自东营,也是个沿海的城市,但我生在内陆,长这么大了就从没去过海边,再加上体内一阵阵地往外冒寒气,我也失去了下水的兴趣,就跟几个旱鸭子男生坐沙滩上看水中的漂亮女生,放肆地评价着谁的身材不错,谁的身材很性感。
时间长了却也无聊,日头正毒,晒得浑身发烫,只好找了个躺椅躺下,一边吃吴天带来的东西,一边摆弄着手机玩那些老掉牙的游戏。
吴天游了个痛快,见我在躺椅上装死,爬上岸就把我拉下了湖。清凉的湖水确实很舒服,男女同学都互相泼水嬉戏,开着荤荤素素的玩笑,都乐得上了天。
适应了一下湖水,然后跟着吴天向深处走去。水刚没到胸口,一阵莫名的恐惧使我颤栗了一下,只觉得水中似乎有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正从四面八方向我包围而来。我大吃一惊,刚要往回退,吴天笑嘻嘻地一把把我按到了水中。
毫无防备之下,心中顿时恐慌,我拼命挣扎起来。冰凉的湖水从四面八方向我涌来,无尽的黑暗中,一团黑色的影子向我紧紧地压迫着,刻骨的冰冷从每一个毛孔急速地侵入身体,入水仅仅几秒钟,我就觉得浑身僵冷。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黑暗,黑暗,无尽的黑暗,冰冷,冰冷,无尽的冰冷——我只惊恐地感觉到向我靠近的,是死亡的阴影。
吴天终于放开手,我狼狈地从水中钻了出来,在水底仅仅几秒钟,出来就有了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我忽然觉得湖水冰凉刺骨,可是吴天并没有什么异样,其他人依旧热烈地嬉戏着,这么毒的太阳下,我竟然有种掉入冰窟被冻僵的感觉。
我挣脱吴天的纠缠,跌跌撞撞地上了岸,牙齿格格地敲着,一满身的鸡皮疙瘩,身上说不出的困乏,赶紧回到躺椅躺下休息。慢慢地,一阵睡意袭来,视线渐渐模糊,就在失去意识的那一刻,我蒙胧地发现,一团巨大的黑影,慢慢地从辽阔的东昌湖四周向沙滩浴场聚拢而来,将水中所有的人吞噬了……
正文 四 沙滩噩梦
无边的黑暗中,我被困在一个冰冷的空间,冰凉的水涔涔地从各个缝隙里流进来,手脚一动也无法动,一股巨大的力量缠住我的腿,死死地把我拖向黑暗的深渊,冰凉的水无情地灌进我的鼻子里,无法呼吸,无法喊叫,强烈的窒息感传来,拼命张开嘴大口呼吸,沙子立即涌了进来……意识渐渐地模糊……
一个女人阴冷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着,恨,我好恨……一个血色的手印,慢慢地由远及近,由小变大,慢慢地融成一片血色的海洋,浓重的血腥气弥漫在四周……
冥冥中我的心脏越跳越快,几乎要爆炸了,恐怖一阵阵从脚底传到大脑,神经感到了被电流击打的灼热。
猛然间一条软绵绵的冰凉滑腻的扁平物体缠上了我的脚,合着原先那股巨大的力量,将我向那冰冷的不知道何处的地下空间拖去。我努力挣扎,越挣扎越无法摆脱。突然,一下尖锐的疼痛从额头上传来,就像被一颗石子击穿了脑壳,我吃痛不住,猛地睁开了眼睛。
身边站着两个人,吴天在拖我的腿,小伟正曲起手指准备再弹我的额头。我忽地坐了起来,吓了两个人一跳。心脏霍霍地跳动,几乎要冲破胸腔跳出来。一阵眩晕憋闷的感觉传来,这时我才发现,醒来这么长时间了,我竟然忘记了呼吸!
大脑一时十分麻木,只觉得胸口有一口闷气,下意识地想要吐出来,过了一会儿,我惊恐地发现一个问题,我忘记了怎么呼吸!
小伟啪拍了我一下后背:“嘿,还真睡得跟个猪似的。”
我一张嘴,一口浊气终于吐了出来,然后终于清醒过来,呼吸也恢复了正常,但那种缺氧造成的眩晕感一时还没消失。
额头上全是汗,我抹了把汗,问小伟:“怎么了?”
小伟嘿嘿一笑:“该吃东西了,赶紧起来,找几个美女聊天去。”
看看手机已经快一点了,大家都上了岸,几个班混杂在一起,同学们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地坐在一起,吃的东西一凑,没形没象地在一起大快朵颐。
坐起来吃了点东西,休息了一会儿,他们便又下水了,我坐在太阳伞下,回忆着刚才的梦境,浑身一层层的鸡皮疙瘩。
折腾到下午五点多钟,气温依旧比较高,但水温可能比较低了,大家疲惫不堪地一个个爬上了岸,开始收拾东西。休息了一会儿,冲完了澡,穿好衣服,走出沙滩浴场的时候已经是近六点了。集合好了队伍,二百多号人又浩浩荡荡地开回了学校。大部分人在西门买了点吃的,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宿舍。
不知道别的宿舍怎么样,反正我们宿舍的人回去之后,狼吞虎咽地吃了些东西,又冲了遍凉水澡,一个个爬上床,然后都一动也不动了。
正文 五 噩梦——鬼压身
已经是什么时候了?不知道。在似睡非睡,似醒非醒之间,蒙胧中觉得全身的血轰一下轰一下涌上了头部,喉咙里有毛细血管涨破造成的灼热感,巨大的恐惧从脚底一阵接一阵沿着神经传到头皮,沿途经过的神经,都有短路走火的感觉。
恨,我好恨,阴森的声音幽幽地回荡着……血手印,滴血,融成鲜血的海洋,清晰的血腥气……窒息,沉重的窒息……
又是鬼压身!
游离的意识提醒我,这只是一个梦,是身体太疲惫了,不要怕。但那种实实在在的恐惧一次次冲击着大脑,想要平静怎么可能?
“啊——”一声惊恐的惨叫把我惊醒了,我睁眼一看,周围十分昏暗,心脏正突突地跳着,满头的汗水已经把枕巾都打湿了。惊醒的恐惧使我一动也不敢动,忽然床铺一声巨响,邻铺的吴天一下子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喘气,手不停地抹着冷汗。
我心中一紧,跟着也坐了起来,吴天似乎被吓了一跳,警惕地问:“谁?”
我轻轻回答:“别吵,是我!”
吴天一阵恼怒:“妈的,你别他妈跟诈尸一样,吓死我了!刚刚做了个噩梦,心都跳出来了!你坐那里干什么?”
我抹了抹脸上的冷汗,战战兢兢地回答道:“我,我……老毛病了,鬼压身……被你的喊声惊醒了……”
吴天松了口气,宿舍的人都知道我经常会鬼压身,习惯了也就不足为奇了。吴天坐起来靠到墙上,努力镇定着自己的情绪,黑夜中的静寂中,都能清晰地听到他砰砰的心跳声。
吴天长长地呼吸了几口空气,小声对我说:“刚才吓死了我了,做的梦就跟真的一样。一个女人阴森森的声音在喊,恨,我好恨,一个大大的血手印滴着血就变成了铺天盖地的血海,妈的,那是实实在在的血腥气!”
“什么?!”听了吴天的话,我立即目瞪口呆!
还不等我再问,突然就觉得床下在晃动,趴头一看,下铺的小伟正在挣扎着乱动。我马上扭亮电话灯,跳下了床。蒙胧的灯光下,只见小伟身体僵直,脸部的肌肉的黑暗中恐怖地扭曲着,手脚僵硬地颤抖着,一副挣脱什么的样子。
我看得心惊胆战,凭着经验,我知道小伟此时也正处于鬼压身的状态,我从未想过挣脱鬼压身的样子是这么可怕!
顾不得许多,赶紧想推醒小伟。一碰触小伟才发现他浑身汗水,又凉又粘又滑,给人极度不舒服的感觉。抓起小伟的胳膊,却发现僵直地根本没法打弯,我只好抱住他的肩膀不停地晃动,一边喊:“小伟,醒醒!”
“啊!”小伟一声大叫醒了过来,声音里带着极大的恐惧,紧接着小伟无意识地一轮胳膊,啪得狠狠打在我的脸上,我一个趔趄倒退了几步,只听得小伟惊恐的声音,“谁?你是谁?什么人?”
我揉着被打得火辣辣生疼的脸,赶紧近前一步说:“小伟,是我,别害怕,怎么了?”
小伟一下缩到床角,手在床上摸索着什么东西,大叫:“别过来!别过来!”
吴天在床上惊诧地问:“怎么了?中邪了还是怎么着?”
我立即站在原地不动,朝吴天小声到:“半夜三更的别胡说!”
小伟摸索了一阵,终于打开了他的电话灯,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哆嗦着把眼镜带上。镇定了一会儿,认出了站在床前的我,带着歉意和余悸说:“是你,不好意思,刚才做噩梦了。”
吴天在床上挪动了一下,换了个姿势,问:“真邪了,三个人都在做噩梦。小伟,你梦见什么了?不会是有一个人在你耳边喊,我好恨,然后一个血手印,然后是血腥气……”
小伟惊恐地问:“你怎么知道?”
“什么?!”我和吴天顿时脱口而出。
小伟安定了一下,点点头,接着说:“刚开始只觉得自己被埋进了一个黑暗冰冷的地方,周围都是水,喘不过气,一张嘴就有沙子灌进嘴……”
我的头皮一阵阵发麻,两腿发软,转过身一屁股坐在了小伟床上。
吴天拉过毛巾被裹在了身上,格格地敲着牙齿:“那种感觉……是不是有种在沙滩上被埋入沙坑的感觉?”
“对对对!”小伟不住地点头。
“别说了,别说了……”吴天声音开始颤抖起来。
我突然感到口渴,摇晃着站起来,抓起一个杯子,也不知道是谁的,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一阵清凉的感觉从胃部传了过来,稍微镇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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