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家血魂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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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家血魂碑- 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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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此时我才骇然发现,那擂子的磨盘并不是两爿,而是七八爿重叠在一起;磨盘中央的石梁并没延伸出来,不知是本来就没有还是后来断掉了;擂子一侧有一幢破败不堪的脚手架,把擂子半包围得像一根枯树,盘根错节,枝桠横生;擂子的底部,是一圈既高又宽的细沙,呈山棱状。

我此时所站的位置是擂子下方靠近磨盘的一道斜伸的土梯。土梯不长,和圆而粗糙的磨盘也有两米多远的距离,看样子并不是人工有意而为,依稀是由一些大大小小的泥块胡乱堆积而成。

当然这番观察花的时间并不长,我的心思也不在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上面,我在担心两个人,更确切的说法是一人一狗:花儿和覃瓶儿。从覃瓶儿在头顶一声声呼喊判断,她还站在磨盘结合处那个月牙形的地方,只不过是随着那阵磨盘转动挪了一下位置,暂时还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尽管如此,我还是特别担心,吐了两泡口水,抬头向上喊道:“瓶儿,你没事吧?”呼吸一畅,声音大上许多,空间又不是特别空旷,所以覃瓶儿惊喜的声音很快就传了下来,“鹰……你们没事吧?吓死我了!”

“我们还没死,你跳下来吧!”满鸟鸟瘫在地上抢先答道。

“我……我不敢跳!”覃瓶儿的声音有些惊慌。

“没事,摔不死你!”满鸟鸟继续鼓励覃瓶儿。

“我……我……”覃瓶儿“我”了半天,也没鼓足勇气跳下来。按说满鸟鸟这个提议并不错,大着胆子跳下来虽然会射进流沙,但不至于有性命之忧,奈何覃瓶儿一弱女子,上坡上坎的经验本就很少,又处在这么浑沌的环境,哪能说跳就跳?我安慰覃瓶儿,“你稍等下,我想法把你弄下来。”边说边四处搜寻花儿。

本来昏暗不明的环境对我的眼睛并没造成太大的困扰,奈何那一阵一阵的煤烟味不但把我的喉咙呛得发苦发涩,而且把我的眼睛也熏得酸痛难当,难以睁开。

眼睛时睁时闭搜寻好久,才终于发现花儿就躺在离土梯不远的细沙堆上,只看得见个黑乎乎的身子,四腿都已深深陷入流沙。见花儿一动不动,也没听见这伙计吠叫,我吓了一大跳,赶紧招呼满鸟鸟站在土梯上扯住我的脚腕,我俯下身子像在水里捞鱼一样去够花儿的短尾巴,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手伸到极致才勉强抓住,一拖,把它扯近,接着双手从花儿肚子下穿过去,一把将它抱在怀中。

花儿的样子很吓人,双眼圆睁,嘴张得老大,长长的舌头吐出来弯成半圆,喉咙咕噜有声,时有时无的呼吸显然是出于生命的本能。周围的温度较高,因此我对花儿的体温正常与否无法判断。

我把花儿翻放在土梯上,凭仅有的医疗常识双手去猛按花儿的前胸。折腾老半天,花儿的呼吸仍时有时无,而且四腿僵直,朝天而立,小腿上那几团白毛像几支白幡,随着我的按动一晃一晃,嘴中也开始涌出一些脏物。

我急了,用衣服下摆蒙住花儿的嘴,张口一吸,鼓起腮帮子凑近花儿,向它嘴里狠狠吐了口气,接着再狠狠一吸,如此反复进行所谓的人工呼吸。我能清晰感觉花儿尖利的牙齿刮得我的脸皮生疼……多年以后,我把这个情节讲给别人听,都纷纷笑我可以申请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和一只狗子嘴对嘴打啵,这世上能有几人?

功夫不负有心人。当我一吹一吸忙活半天,加上手上的按压动作,花儿终于能虚弱地主动呼吸,看样子是把那条小命捡回来了。我激动得热泪盈眶,紧紧搂住花儿在它脑袋上啵了一口,不敢继续亲热,站起来四处打量,准备把覃瓶儿弄下来。

看了半天,才发现仅有那擂子背后的破脚手架尚存一线希望,但是那脚手架一来离磨盘较远,离磨盘最近的那道梯子大半截也已倒下来都悬在半空;二来我也不能确定那脚手架的牢固程度;三来覃瓶儿视线受阻,又处于惊慌失措的状态,倘若让她贸然蹦向脚手架,谁知她能不能蹦过去?就算她拼命蹦上了脚手架,谁敢保证那残破不堪的脚手架不跨下来?——假如覃瓶儿被脚手架穿成串串,那我估计自己的眼泪会把自己淹死。

当然,找地方爬上去也绝对不可能,既然不知那脚手架的牢固程度,我自然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我既不是蜘蛛侠,更不是飞人,何况这山丘状的沙堆看似温柔贤良,实际比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还可怕,而我和满鸟鸟都已经筋疲力尽,假如头脑发热贸然行动,再次被流沙吞噬,那绝对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的结局。

如今之计,只有让覃瓶儿勇敢地跳下来,再想办法把她从流沙里捞出来。

想到这里,我抬头高声喊道:“瓶儿,跳!莫担心,下面我呐!”

覃瓶儿的声音几乎变成哭腔,“鹰鹰……我不敢……”满鸟鸟听见,低声咕哝道:“要是我在上面,我一脚就把她蹬下来了!这有么好怕的?”

屁话!我狠狠瞪了他一眼,心说换了你伙计,就你那脓包样,敢不顾一切跳下来吗?先前叫你看一眼脚下都不敢睁眼,跳?跳个铲铲!我搡了他一把,没好气地说:“天上牛在飞!”

满鸟鸟厚颜无耻地飞快接嘴,“地上人在吹!”

我气得差点吐血,不再理他,我现在没心情跟他打嘴皮子仗。“瓶儿,你跳下来吧,我接着你!”满鸟鸟嗤地一声笑了,“天上牛在飞!”

“我……我顺着爬下来行不?下面我看得不是很清楚!”

“……”我无语。爬下来?能爬下来的话,我还担心个锤子啊……看样子,得想个办法刺激她一下才行,此地不宜久留,不能婆婆妈妈制定详细的可行性方案。

可是,用什么办法好呢?我心中一动,凄厉地尖声嚎叫一声,“啊——!”接着一头倒栽在地上……

第三十三章 血沙谷(2)

“怎么啦怎么啦?”覃瓶儿果然大急,连声询问。满鸟鸟不晓得是知道我的心思,极力配合我的表演,还是真以为我出了状况,抬头慌里慌张喊道:“拐哒,瓶儿……鹰鹰好像不行了哈!”

“啊?”我听见覃瓶儿尖叫一声,晃眼瞥见她纵身跳了下来,接着就像一枚炮弹深深插进了流沙。也许是太着急的缘故,这妹娃儿居然采取了跳水运动员的姿势,头朝下脚朝上跳了下来,很标准的那种。

早在覃瓶儿发出那声尖叫时,我就已经爬了起来。覃瓶儿刚刚插进流沙,那一刻我的脑子也“搭铁”了,居然一个标准的鱼跃方式向覃瓶儿飙去,很快就抓住了她的双腿,肚皮贴着泥沙,拼命往上拔她。

满鸟鸟这厮听见声响也急了,在昏暗中双手胡乱抓住土梯,半蹲在土梯上,伸出一条腿在泥沙上胡乱划拉。我在匆忙中抓住他的腿,借力用力,顺利把覃瓶儿从泥沙中拔了出来,接着将她扯上土梯,拍掉她身上黑黑的细沙。这个过程一气呵成,完成得很流畅!

覃瓶儿呼哧呼哧喘了好半天气,才缓过神,无意中摸到我的额头,大惊,“鹰鹰,你没事?”

我阴阴笑了下,“没事!”

覃瓶儿不依了,拱进我怀里,“你……你怎么这么坏?”

“嗨,你们俩个先不要聊聊我我了行不?这个地方再呆下去,不被这些红色的沙子淹死也要被这狗日的浊气憋死……”(满鸟鸟一直把“卿卿我我”中的“卿”念成“聊”)

我被满鸟鸟提醒,想到此时此地的确不是亲热的时候,赶紧扶覃瓶儿站起来。三人一狗胜利会师,接下来就应该考虑如何脱身的问题。不过,满鸟鸟最后一句话让我纳闷不已,什么红色的沙子?难道这成堆的细沙都是红色的?

“真的,我在上面就模糊看见下面是红色的,我当时还以为是血河哩!没想到居然是红色的沙子……怎么会有这么艳丽鲜红的沙子呢?”覃瓶儿充满好奇的话无疑证明满鸟鸟不是在跟我开玩笑“日白”。

“红色的沙子?艳丽鲜红?”我揉揉眼睛,极力想亲眼看看那沙子究竟是什么颜色,可惜不管我怎么揉,那成堆的细沙仍是漆黑如墨。

“你那背时烂脾气又来了,还在这里叽叽歪歪嘀咕搞么子呢?赶紧想办法找个能喘气的地方才是正经,这里是越来越热了,煤烟味也越来越浓,憋得老子恨不得在身上多戳几个孔孔帮着喘气——这到底是么鬼地方?”满鸟鸟说,语气包含着强烈的不满。听见满鸟鸟再次催促,我来不及多看多想,抬头一瞧,果然看见绝壁上的白光越来越多,越来越大,煤炭燃烧后产生的各种气体味道也越来越呛人。

我简单解释下为什么会感觉缺氧的原因,提醒他和覃瓶儿千万不能冒冒失失行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同时把花儿搂得紧紧的,生怕这缓过气来的伙计听不懂我的话胡乱瞎跑。至于这里为什么有这么大一个擂子,为什么有这么多细软的红沙,只有等今后去慢慢寻找答案了。

我再次快速地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回头对满鸟鸟和覃瓶儿说:“那……只有想法先逃出这如山的流沙才行……”

“那还啰嗦个呢乌安哟,赶紧想法噻!”我话还未说完,满鸟鸟就噼里啪啦吼开了。

“这样,”我顾不得去和满鸟鸟打仗,指着前方说,“我们抱成一团滚过去。我看沙堆那边是个缓坡,前面可能再也没有这吃人的细沙了。如果感觉憋得难受,先招呼一声,帮忙托起来吸口气再滚。”

“你说这里的二氧化碳气体很多,沙坡之下的地势还矮些,含氧量更低,我们会不会憋死?”覃瓶儿提醒道。

“……?”这个问题我确实忽略了。踮起脚尖看了几眼远处的峡谷,视线受限,根本看不清沙堆后面的沟壑到底有多深,我只好果断地说:“饭要一口一口地吃,先找个能站住脚的地方再说。”

我托起花儿放在我两肩上趴着。花儿虽不会说话,但它跟我很默契,两条后腿紧紧缠住我的身体。我伸右手抱住覃瓶儿的腰,左手一把搂住满鸟鸟,暴喝一声,“走!”果断地跳下土梯。

“花儿……”一接近流沙表面,满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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