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家血魂碑》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土家血魂碑- 第1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我妈去拿刷锅用的刷把时,我注意到并没有象蚯蚓般的东西向覃瓶儿身体的其它部位爬行,她脖子上那条鬼东西以下部分的皮肤光滑细腻,仅仅显现出一种极不正常的惨白来。

寄爷接过刷把握在手里,接着高高扬起,疾如闪电向覃瓶儿惨白的脸戳去。“噗”的一声闷响,竹丝做的、尖利的刷把纤根根刺透覃瓶儿的皮肉,一股股乌黑的血水顺着刷把纤直喷出来,“嗤嗤”声响成一片。覃瓶儿的脸瞬间就变成一张芝麻饼,丑陋至极。那喷涌出来的乌黑血水顺着覃瓶儿的脸颊淌下来,越过一条条皮肤下的鬼东西,看上去说不出的恐怖!一屋人齐齐叹息一声,连满鸟鸟这个自诩浑身是胆的伙计都不忍地别开脸,不敢再看。

我心里长叹一声,妹娃儿啊,即使你的命能捡回来,恐怕……我不敢想像下去,心中莫名失落和绝望。虽然覃瓶儿跟我认识才短短两天,不知何故,我总觉得覃瓶儿是藏在我心里很久很久的一件至爱宝物,那张美丽绝伦的脸,犹如和煦的阳光照亮了我的心境!可现在,这张美丽的脸在寄爷的手下,变成了一张麻花脸,犹如一幅绝美的画,被一个无知的孩子随意点了无数墨点,让人心疼失落之极!

正在我长吁短叹,心中彷徨无措的时候,寄爷一把扯住我的左手,闷声喝道:“张开手!”我狐疑地看着寄爷,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想到此时此刻,寄爷是救覃瓶儿的关键人物,我不敢执拗,乖乖张开手,心里想道,难道寄爷又要我用手去按住覃瓶儿的额头?

寄爷看我张开手,大嘴一伸,一口咬住我的拇指,牙齿一用力,“噗”的一声,就咬破了我的拇指,痛得我大叫一声,眼泪在眼眶里将落未落。拇指的鲜血上如喷泉般涌出来,转眼间流得我满手掌都是,我的手成了名副其实的“血手”。

寄爷不理我痛得眼泪花花打转,扯着我的手到覃瓶儿脸上一阵乱涂乱摸。我的手掌贴在覃瓶儿脸上,感觉她脸皮下那些蚯蚓状的东西非常硌手。我拇指上的伤口在覃瓶儿脸上一擦,更是痛入心肺。我妈在旁边看见我呲牙咧嘴的样子,脸上露出不忍的神情,寄爷却看都不看我,专心致志拿着我的手去给覃瓶儿“洗脸”。转眼间,覃瓶儿脸上乌黑的血水混着我手上鲜红的血水,就完全覆盖了覃瓶儿惨白的脸。那情形,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恐怖!

我就这样被寄爷拉着手给覃瓶儿“洗脸”,过了好一阵子,我惊喜地发现覃瓶儿的鼻息越来越粗重,身子颤抖得越来越厉害,同时发现她脸皮下那些蚯蚓状的东西正在慢慢变细,她脖子上那条形如黑项琏的东西也显现出萎靡不振的态势,不像先前那样劲鼓鼓气宇轩昂了。

见此情形,我心中大喜,顾不得疼痛,甩开寄爷的手,用力地在覃瓶儿脸上、脖子上仔仔细细涂抹起来。见拇指不再流血,我用右手两根手指使力一挤,鲜血再次涌出来。我双手搓了几把,见两只手掌上都是鲜血,捧着覃瓶儿的脸卖力地抚摸起来,直到我感觉到她脸皮变得光滑,不再硌手,而且感觉到她的脸有了温度,我才摊开两手,看见满手的乌红。

覃瓶儿嘴唇抖了抖,开始微弱地呻吟起来。一屋人长长出了口气。寄爷吩咐我妈打来热水,用毛巾给覃瓶儿洗去脸上和脖子的污秽。那盆洗脸水很快就变成一盆乌红的脏水。

我们再看覃瓶儿的脸,发现她脸上出现了几丝血色,不再像先前那样一片惨白,那些蚯蚓状的东西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额头上那个硕大的伤疤和脸上星星点点的伤疤,真正成为一张芝麻饼了!

没过多久,覃瓶儿“嘤咛”一声睁开眼睛,虚弱地看着围在她身边的人,眼神很迷茫。看样子,她还不知道自己已到鬼门关闯荡了一圈。

“不要说话,妹娃儿!休息好了再说!——嫂子,你带她去睡觉吧!”寄爷先温柔地对覃瓶儿说了声,接着吩咐我妈道。

我妈答应一声,扶着覃瓶儿进了内屋。

我妈从内屋出来,寄爷又说:“嫂子,你把哥的猫子(斧头)和墨斗放在那姑娘的枕头边吧!”我妈虽然不知寄爷的用意,但历来对寄爷说的话很信从,急忙找来我父亲的斧头和墨斗,拿着进内屋去了。我父亲是木匠,所以这些东西并不难找。

我见覃瓶儿安顿下来,才叫满鸟鸟给我打来一盆热水,洗了手。刚想坐下来抽支烟,又隐约听见覃瓶儿在内屋呻吟起来。我妈急慌慌跑出来,向寄爷喊道:“他寄爷,那姑娘背上是不是也有‘转蛇疸’哟?啷格她按着背上连声叫唤呢?”寄爷听了脸色变了几变,抬脚就往内屋走。走到门口,他迟疑了一下,对我妈说:“嫂子,你去看看她背上有没有那些鬼东西?”我妈听了转身就想进屋。

我突然醒过神,急忙叫住我妈:“妈,她背上没有那些东西!”我明白覃瓶儿手按着背部呻吟的原因,担心我妈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被覃瓶儿背上那幅绿毛图吓到。我赶紧倒了满满一杯酒,递到我妈手上,“妈,你莫去看她的背,她背上应该没有‘转蛇疸’,您家把这杯酒给她喝了就没事了!”

我妈疑惑地看我一眼,又用眼光请示了一下同样满脸不解的寄爷,寄爷点点头,“那你去试试吧!”我妈端着酒杯再次走进内屋。

覃瓶儿喝了酒,呻吟弱了些。我站在内屋门口,见我妈拿着空杯子出来,又在杯子里倒了满满一杯酒,“妈,你再让她喝几杯吧!”如此几个往返,覃瓶儿安静下来。我妈见覃瓶儿睡着了,走到屋外,奇怪地说:“这姑娘真是怪哟,喝酒就像喝白开水一样,到底是啷格回事哩?”

我赶紧转移话题,“妈,你给我找一张创可贴吧!”我妈到抽屉里翻了一阵,没找到创可贴,只好拿着手电到外面找了一块小蜘蛛网,贴在我拇指的伤口上,鲜血才渐渐止住。

第十一章 同梦。令牌碑

覃瓶儿安顿下来,众人才长长舒口气。

屋里的草烟味和桐油味还没完全散尽,丝丝缕缕钻入鼻孔,搅得我的脑子发胀发昏。我走到窗户边,长长吸了口气,吹吹手指,平定一下纷乱的思绪,重新坐回椅子,准备请教寄爷这位高人。

可是话到嘴边,我又犹豫了。寄爷来我家之前,文书老汉提到“白虎”是土家祖先廪君,我惊恐悚之下失态摔碎酒杯,当时就被一屋人探询的眼光追讨得左右为难,差点逼上梁山和盘托出覃瓶儿的事情,幸好寄爷到来才将这个话题岔开。当时我还暗自庆幸暂时保住了覃瓶儿的秘密,哪知刚刚发生的事情将整个事件渲染得更加扑朔迷离,又被一屋人亲眼所见,要想用纸包住火恐怕是不容易了。

问题是,如果我直接告诉他们覃瓶儿背上有幅绿毛图,会不会对覃瓶儿的生活造成什么影响,会不会让她感觉难堪?其他人我还不担心,我最怕文书老汉那张嘴,不客气地讲,他那张嘴纯属一“破潲缸”。他长期生活在山旮旯,没见过什么世面,针鼻子大点事情,从他嘴里过一转,转眼就变成簸箕大的新闻。

但是,看目前的形势,又不得不说。我叹了口气,沉吟着刚想开口,满鸟鸟及时救了驾,“安哥,你啷格想到用鹰鹰的血来救瓶儿?难道鹰鹰的血是良药?那他要发大财了!”当然,他什么时候都不忘揶揄“日绝”我。

寄爷还没回答满鸟鸟的问题,文书老汉果然急不可耐,“安人,据我老人家所知,‘转蛇疸’一般是长在腰上,对吧?而且需要用麻线浸冷水在身上刮过才会现出来,啷格会平白无故长在那姑娘的脖子上和脸上呢?”

“……应该不是‘转蛇疸’吧?”寄爷迟疑着说。

“不是‘转蛇疸’?那是啥子东西?”我顺坎脱背系,决定先搞清这个问题再说。

“所谓‘转蛇疸’,在医学上叫‘带状疱疹’,其症状确实和覃姑娘脸上的东西差不多,以前治‘转蛇疸’也确实需要用浸过水的麻线刮过皮肤后,带状疱疹才会现出来。”寄爷说,“刚才看见覃姑娘脸上的东西,我起初也以为是‘转蛇疸’,看见那几条疱疹正在向她额头集中,形势危急,来不及细想,也来不及找灯草和桐油,才点燃草烟,用烟头代替灯草。我看她呼吸微弱,所以就喷一口浓烟刺激她一下,看她有啥子反应……”

我心说,您家那个草烟,不但能把将死之人熏活,还能把活生生的人熏死啊。寄爷继续说道:“用烟头烧了她的额头后,我才叫嫂子去找灯草和桐油,打算用治‘转蛇疸’的方法来治那些东西。后来发现灯草根本不起作用,才想起她可能中了那只蛤蟆的阴毒,而解阴毒最好药物当然是阳血,所以才叫嫂子找来刷把戳破覃姑娘的脸,并咬破鹰鹰的左手拇指,用他的阳血来中和阴毒。没想到,居然起到了奇效……天意,天意啊!”

“瓶儿中了阴毒?我们怎么没事?”我奇道,“您家为什么偏偏要用我的血呢?而不是您家自己的或其他人的?”

“嘿嘿,”寄爷阴笑一声,“为啥子要用你的血而不用我各人的血,原因很简单,咬各人的手指,还真下不去口啊,而咬你的,又不是我痛,我才不管那么多。至于为啥子不咬其他人的,原因也很简单,一是你离得最近,二是……嘿嘿,我估计只有你才是龟男娃儿(处男),阳气最足嘛!”听了寄爷的话,我真想找块豆腐撞死算了!在这个高度发展的时代,二十郎当还是个处男实在不是一件光荣的事。

“你……”我的脸开始发烧,吹吹还在隐隐作痛的拇指,悻悻地说,“您家厉害,这事儿就算了……您家还没回答我前两个问题呢。”

“要弄清那两个问题,恐怕……你先得老老实实告诉我覃姑娘的真实来历吧?”寄爷眼睛亮亮地盯着我说,藏在烟雾背后的脸讳莫如深。

我一呆,暗叹该来的还是来了。踌躇半天,在寄爷炯炯有神的眼光逼视下,我狠狠心,将覃瓶儿背上的绿毛图、清和大师的偈语、我额头上的“土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