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四处看了,连根鹰毛都没见到!”寄爷说,“你休息下吧!精力恢复后再说,我看着她!放心吧!”
想想还是不放心,拿棕绳将我的左脚和覃瓶儿的右脚紧紧捆在一起,又见花儿警惕地睁着眼守着覃瓶儿,我才将心放回肚子,半倚半靠在鸟窝边一支粗大的树杈上。满鸟鸟的呼噜声早已如春雷般响起。
闭上眼睛,想起这两天的遭遇,我却没了睡意,脑子里一团乱麻。睁眼看看寄爷,见他老人家也已经眯着眼,似睡非睡,花白的胡须在阳光下闪着光,微微颤动,叨在嘴里的“爆破筒”早已熄来,一大砣灰白的烟灰将落未落。
我吸了口气,再次看了看昏睡的覃瓶儿,闭上眼睛,决定把头脑中的乱麻好好理一理。
我当初决定进安乐洞,主要目的倒不是为了那块怪梦中出现的令牌碑,虽然经历的事件正在摧毁我心中“不信神,不信鬼,只相信自己胳膊腿”的信念,可我总觉得朗朗乾坤,大千世界,一切灵异事件都是“鬼打架”,根本不存在。之所以进安乐洞,其一是想搞清覃瓶儿背上那绿毛图与安乐洞有何关系,看是否能找到办法去掉它,毕竟一幅丑陋的绿毛图长在一个花枝招展的姑娘背上,并不是一件好事,是人都喜欢追求至善尽美。何况短短几天,覃瓶儿在我心中占据了一定的位置。其二就是,反正呆着没事,何不找点刺激,度过一段无聊的时光。
现在想起来,第一个目的不但未达到,甚至差点把覃瓶儿弄丢了,至于第二个目的,倒是达到了,不过,这刺激也太过了些,几乎把小命都玩掉脱。
当然,这番遭遇的根源,就是我和寄爷六月初六中午做的那个怪梦。寄爷根据梦中的情景,得出的结论是:寻找一块令牌碑;令牌碑在安乐洞中;覃瓶儿背上的绿毛图是线索;这块令牌碑与土家人的祖先有关。虽然我对寄爷的猜测抱着严重怀疑的态度,不过,从这一番出生入死,倒似乎印证了寄爷的猜测。
既然如此,反正现在无事,何不抛开固见,按照唯心的理论来推理一番呢?
寄爷的结论中,第三点到现在还无法确定,而第四点中,说与土家人的祖先有关,我倒是相信了八九分,这是从看见水竹林中那个虎形图腾后才有这种感觉的。
经过寄爷提醒,我后来又仔细回想了一遍,我记起我确实在网上见过那虎形图腾。当时仅仅是无意中看见,除了短暂的好奇之外,对虎形图腾所包含的深义没作过多研究。万没想到,我竟在安乐洞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再次见到了它,这就不能不让人产生丰富的联想了。除了土家人,谁会把这个虎形图腾安排在这里?
根据文书老汉的说法,白虎是土家人的祖先。虽然“白虎是土家人的祖先”这一说法并无翔实的史料记载,但此时想起来,至少可以确定早期的土家人和白虎有关。
除了虎形图腾,我们在安乐洞中经过的地方,似乎都留下了早期土家人的影子,虽然很多事都只是从寄爷口中听来的,并不能确定安乐洞一定留下了土家人的足迹,但那石槽小路、方形水井、天梯却是真实存在的,至少可以证明有人类到这里来过,甚至生活过。魔芋树、地牯牛洞、龙桥、藿麻林、天梯、虎形图腾、怕痒青石堆、阴阳树这些或险或奇的地方,怎么看都不像自然形成的。既非自然形成,肯定就是人为因素,或许这些地方,甚至包括我们在洞外看见的“云妖”、怪蛤,正是古人——可能就是我的先祖们——运用他们的智慧,根据他们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能力(或者可以理解为寄爷口中的“觋术”),就地取材,将安乐洞布置成一个类似法阵的环境。
有了上面的推测,进安乐洞时见到的魔芋树和地牯牛就很好理解了。或许正如我先前猜测的那样,正是古人在警告后来人不要轻易进入,含有“莫留,退”的意思。只不过他们把这个警告巧妙地隐藏在能见到的事物中,而不是简单地留下“危险,非请莫入”之类的标语。因为早期土家人没有自己的文字,所以这一点似乎更印证了安乐洞与早期土家人息息相关。
但凡人为布置的凶险之地,警告无效之后,就是夺命的机关。我们后来看见的龙桥、婴哭等,无乎是想摧毁人的心理防线,使人不敢冒险进入。这一点,古人充分利用了人的“意外”心理。我们在安乐洞见到的东西,哪一样不是大得超出人的正常思维,猛不丁一看之下,哪要不吓得半死的?而且,大多数东西竟然是在现实世界罕见的生物,起到的震慑作用更加明显。
以上的推测虽然不合理却合情。如果安乐洞真是一个隐藏着某种秘密,或者更直接是隐藏着某种东西的地方,那隐藏的是什么东西呢?怪梦中出现的那块令牌碑吗?难道真的有这样一块令牌碑?那它到底是什么东西?如果真是我的祖先给我“托梦”,要我完成寻找这块令牌碑这件任务,即使找到又如何?
如果真有一块令牌碑藏在安乐洞中,自然不能轻易面世。为了保护它,古人所布置的机关一定凶险无比,招招毙命,但是我们一路走来,除了被吓得半死,并无生命这虞,甚至因为搜寻覃瓶儿,误打误撞来到这棵看得见蓝天白云的阴阳树上,看到近在咫尺的生机。
是古人故意给后人留下了一条生路,还是我们运气好,“命中不该吃卵”?
这一切搅得我在阴陌树上根本睡不踏实。
虽然是六月天,太阳毒辣,不过现在太阳已经偏西,威力已弱了很多,我们又是躲在阴阳树巨大的树荫里,所以感觉身上很凉爽。我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果然差不多快到下午四点了。
我见覃瓶儿还没醒来,心里不免有些打鼓,见她睡得很香,当前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耐着性子干等。寄爷和满鸟鸟也还没醒。
看着覃瓶儿,我纳闷为什么猴头鹰偏偏抓走,带到这棵诡异的阴阳树上。难道这仅仅是一个意外事件,或者是因为覃瓶儿是四个人中唯一的女性,更或者是先祖真的显灵,担心后人遭遇不测,才使手段派猴头鹰带走覃瓶儿,目的是引导我们走到这个存有一线生机的出口,或者,还有其它原因?
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瞄了一眼寄爷和满鸟鸟,见他们眯着眼,并没注意到我的行动,于是小心拉开覃瓶儿的衣领,颤抖着手摸向覃瓶儿的脊背,花儿抬起头,莫名其妙地看着我,我脸一阵发烧,手一迟疑,对花儿轻喝一声:“看么子看,少儿不宜!”花儿却不管宜不宜,眼珠乱转,坚定不移地望着我。
我不管花儿了,手继续往下伸。噫?怎么摸上去如此光滑?难道那绿毛图竟然消失了?
我不敢相信,又是一阵乱摸,手掌几乎快把覃瓶儿的背摸遍了,触觉告诉我,只有光滑细嫩,没有毛发拉茬,与我第一次摸到覃瓶儿的感觉完全不同。
我一阵兴奋,困扰覃瓶儿二十几年的绿毛图终于消失了!看来进安乐洞的初衷是达到了!这真是一件意外的收获。
此时一种古怪的感觉却又从心底泛滥开来。我的手摸在覃瓶儿背上,触手间温润、细嫩、光滑,内心里那个叫“本能”的东西复苏了。我的心怦怦乱跳,几次想把手转移到覃瓶儿的……摸摸那……,心中竟然还卑鄙地想:这不能怪我,你想,一个年青力壮、血气方刚的汉子,每天产出几十亿,一时又找不到“存货”的“仓库”,“本能”这一要命的怪物,变得肆无忌惮也就情有可愿了。
“汪!”花儿狂叫一声,吓得我脑海中的“渣渣”象疾风般刮走了。
我脸上发烧,狠狠瞪了花儿一眼,暗自骂道:山不转水转,你小子记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寄爷和满鸟鸟被花儿突如其来的狂叫惊醒。满鸟鸟打了个哈欠,“嗯?瓶儿啷格还没醒?……噫,鹰鹰,你的脸巴啷格红得象猴子屁股?”
我大窘,避开满鸟鸟的眼光对寄爷说:“……瓶儿背上的绿毛图消失了!”
“真的?”寄爷来了精神,满鸟鸟接口道:“你啷格晓得?”
“真的……我……摸……摸过了!”我嗫嚅着说。
满鸟鸟的眼神慢慢由惊奇过渡到鄙夷,开始嘿嘿痞笑。我不敢跟他过招,现在不是跟他“短兵相接”的时候,必须避其锋芒。因此,我转头把我的推理告诉了寄爷。
“嗯!你的猜测有一定的道理,”寄爷卷了一支“爆破筒”,“我也想到覃姑娘的事,与我们土家族先祖有关,这是我看到那个虎形图腾后,才有这一个想法的……”
“莫鸡娃儿鸭娃儿啰嗦了,安哥,瓶儿啷格还不醒?天都快黑了,再晚就不好出去了!”满鸟鸟打断我和寄爷的谈话说。
“怪了,啷格这么长时间她还不醒呢?”寄爷自言自语说,掀开覃瓶儿的眼皮看了看,又搭了一下脉,然后对我说:“身体很正常啊——要不,再用我的草烟喷一下试试?”
我吓了一跳,赶紧阻止,咬了咬牙,说:“再等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后不醒,就不能再拖了,我们背她出去,赶紧送医院!”
寄爷点点头,“行!再等半个小时!”满鸟鸟叹了口气,无话可说,象他这么一身牛力的人,要把一个百十来斤的人背着爬出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趁这个时间,我们聊起了屁股下这棵古怪的阴阳树。“寄爷,您家说这棵树叫‘阴阳树’,是您家编的还是有什么来历,我记得你提到一个和它有关的土家传说?”
“这事……我也是很小的时候听我佬伢摆过龙门阵,好像与我们土家族的祖先廪君有关,据说这个老祖宗跟一个女人有感情纠葛,具体的……我也记不清了,‘阴阳树’这个名字也是那时听到的。”
“廪君与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是谁?她与廪君有么子感情纠葛?他们的感情纠葛与这棵阴阳树有什么关系?”我大惑不解。真是破裤不补,越扯越宽。
“扯这些淡不拉扯的搓卵啊!讲点别的——这安乐洞还真办它奶奶的凶险!”满鸟鸟听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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