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潲缸”。不过,我想满鸟鸟即使能安全出洞,回忆起自己的“壮举”,脸皮再厚,嘴巴再岔,也不会轻易自取其辱吧?
剩下的活物只有覃瓶儿和花儿。覃瓶儿当时的情形,看样子早已彻底迷失心智,对外界事物应该一无所知,而花儿即使看见,奈何苦于口不能言,对我的威胁不大。
这样一想,我沉重如铁的心情稍稍露出一丝缝隙,对那极为象我的男人和那陌生女人诡异哭笑倒不怎么特别在意了——无外乎就是“魂煞”的一种表现形式,无外乎就是迷人心智,无外乎就是让人产生幻觉,这对我满鹰鹰来说,算个铲铲!
寄爷听完,半天不说话,吧嗒吧嗒抽着我卷的“高音喇叭”草烟,满脸不解,两眼痴迷。
“您家……没听见那女人怪异的声音?”我受不了这种无声胜有声的气氛,不满地看寄爷一眼,开口问道。
“嗯?——没听见。是么子声音?”寄爷仿佛从梦中惊醒。
“又象哭又象笑,我也说不清楚。不过,她的那声叹息,我倒是听得清清楚楚,和我们在溶洞中听见的那女人叹息的声音一模一样,只不过显得更加凄然哀怨,仿佛天下人都辜负了她或者背叛了她……”
寄爷听完又是半晌无语,直到我的眼光逼视得他终于不好再沉默下去,才缓缓开口说道:“你还记得那棵阴阳树吗?”
我万没料到寄爷会突然提起阴阳树,刚要埋怨他牛胯扯马胯胡言乱语,心念一转,隐隐觉得阴阳树莫非与石床上那对男女真有什么渊源?不过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按寄爷的说法,如果那阴阳树的情形真是在诠释“恨妻”这一说法,并且那对男女真是一对夫妻,那他们的表情和举动应该截然相反,应该是男人卡着女人的脖子才对。
“您家想到什么?”
“……这个,我现在还说不清楚。”预料中的回答。
我叹了口气,心灰意冷。到目前为止,疑团越来越多,牵涉的事情越来越不可思议,不但那莫名其妙的令牌碑连影子都没看见,甚至连满鸟鸟都丢了,我和满鸟鸟的一辈子的友情都丢了,覃瓶儿……这个清纯柔弱的混血儿美女也并非白璧无瑕了,我除了“心灰意冷”这四个字,一无所有。
看着昏睡的覃瓶儿,我心痛如绞。我其实说不清到底对她是怎样的一种情愫,只是心里老惦记着老牵挂着她,老想护着她,现在却被满鸟鸟强行捷足先登,将她折磨成这样,我心中的悲痛和忿恨,远比小时候满鸟鸟霸占我心爱的玩具强烈上万倍。
“……我当时猛一看见这些成堆的骨架,心中的震惊可想而知。”寄爷见我神情委顿痴痴看着覃瓶儿,打破沉寂说,“当时满鸟鸟砸掉第一具骨架的骨头,我还暗自纳闷,心想满鸟鸟不是最怕这些玩意儿吗?啷格胆子突然变大了,居然敢对平时害怕的玩意儿大发淫威?哪晓得你们看见的和我看见的不一样……”
我仍然痴痴看着覃瓶儿,听寄爷继续说道:“越往里越走,我越震惊,连我这样的人都看得喘大气,浑身冒虚汗,你们几个年青人却越来越兴奋,我在后面喊都喊不住,我就觉得事情不对劲了。我又急又怕,背着背篓走得磕磕绊绊,等我好不容易撵上你们,刚刚看了那石床上的骨架一眼,就看见满鸟鸟把你掷向石床,同时想把处于……那个状态的覃姑娘搂入怀中,却被花儿一口咬住后颈,硬生生扑翻在地……”
“等等!”我大叫一声,悲痛欲绝的心思扯住寄爷的话尾巴,“你是说,花儿把满鸟鸟扑翻在地?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对啊!”寄爷似乎对我癫狂的举动毫不吃惊,两眼定定地看着我,“满鸟鸟的手都没挨近覃姑娘的身,就被花儿扑翻。满鸟鸟好像很生气,回头一把卡住花儿的脖子,狠狠将花儿掼在地上,随后就顶住花儿的肚子,扬起砍刀……”
我扑向寄爷,在他老人家胡子拉茬的脸上狠狠亲了一口,心中的忧郁一扫而空,张口哈哈大笑,“花儿……花儿……我亲爱的花儿……”一边笑一边激动得老泪纵横。
我颤抖着手扶起覃瓶儿,意外发现昏睡不醒的覃瓶儿双唇紧闭,鼻息粗重,浑身居然在微微颤抖。处于兴奋若狂的我根本没有想到其它,象找回一件丢失的宝物,紧紧抱着她不放。
“……后来,我又看见覃姑娘抱着旁边的骨架乱亲乱啃,怕她有么子闪失,也顾不得去管满鸟鸟和花儿了,走到她身边想拉住她,哪晓得刚一接触她的手,她就……她就……”寄爷说到这里老脸一红,警惕地看着我。
“她就怎么啦?”我傻笑着对寄爷说。
“她就……她就……唉!她就想凑近我嘴巴啵我,还想伸手……摸我。”寄爷顿了顿,飞速说道:“不过,幸好我动作快,闪到她背后麻起胆子一把抱住她,她好像……已经到达极致,被我抱得铁紧仍然乱扭乱动……那滋味,实在难熬啊。所以,其它的我么子都没看见!”
我本来听得兴趣盎然,却被寄爷最后一句话吓得半死。这老家伙是在向我表态还是在取笑我?这画蛇添足的一句话实在是意味深长呐!
我脸一热,感觉不再那么仇恨满鸟鸟了。想想也是,连我都没能忍住蛊惑,失去理智对覃瓶儿大肆轻薄,更何况满鸟鸟这等脑子里尽是“渣渣”的粗人?如果他不是迷失心智,绝不会那么饥不择食地抱着我这条汉子欲行云雨之事。再说,被他一通“乱棒”也并非什么大不了的事,小时候一起放牛时还曾多次掏出来比过大小比过长短哩!至于打架斗殴,更不在话下,此时打,彼时和。不然,我和他怎会有“饿狗离不得臭茅厕”的说法呢?
只是,被他霸王上硬弓强行咬住嘴皮这事,实在不能让我释怀。我打定主意,找个机会非得办整他一下,以报这一啵之仇。
想到这里,我问寄爷:“满鸟鸟呢?他是怎么从我身上……”好险,差点不打自招,自暴家丑。好在我脑瓜子转得快,硬生生及时刹住。
寄爷脸色一下就变了,欲言又止,嗫嚅了半天才牛头不对马嘴地说:“我们莫日白了,还是赶快去找满鸟鸟吧,他可能真的有危险了。”
我对寄爷的举动大惑不解,什么东西能让寄爷如此担惊受怕,说话癫三倒四?我此时才回想起满鸟鸟当时的情形,如果没有别的原因,他绝对不会从我身上主动“揭”开。当时只顾着恶心了,所以对这个印象非常模糊。而我当时还听到一阵轰响,闻到一股腥臭,石头裸女也被撞翻一大片,究竟是什么东西使我的清白得以保全?
“快走,再不走满鸟鸟怕就‘稀皮’了。”寄爷手忙脚乱地将几根仅有的油枞火把抱在怀中,点燃其中一支,提起酒壶,将他不肯离身的背篓一脚踢开,大踏步向被撞翻的石头裸女堆走去。
我不敢怠慢,精赤着上身,背起覃瓶儿,挂起砍刀,招呼花儿,咬着手电紧跟而去。
走到倒下的石头裸女那里,我又大吃一惊。原来那些惟妙惟肖的石头裸女此时看起来不过就是普通的灰白色石笋,死气沉沉,阴冷而坚硬,哪象先前那般风姿绰约?我狐疑地用手电照照石床,只有模模糊糊一个影子,好象就是一堆乱石。
寄爷似乎也发现了异状,在前面惊噫一声,却不再多说,在倒下的石笋间左穿右绕,步履匆匆,看情形是急得火烧屁股了。
我也不敢再去仔细打量场地中央的石床,背着覃瓶儿,在“玉体横陈”的石笋上健步如飞,不再去想为什么当初的裸女变成普通的石笋,心里真真切切开始担心满鸟鸟的安危了。
覃瓶儿趴在我背上,两团温软亲密地抵住我的后背,双手很自然地搂着我的脖子,温润的小嘴也很自然地贴在我脸颊,身子不再颤抖,象个熟睡的婴儿显得很安闲很受用,一呼一吸之间,温热馨香的气息让我痴迷陶醉,而我的脚步也变得更加轻快迅捷。
我此时心里是矛盾的,既想覃瓶儿早点醒过来,好让我放心,又不想她现在就醒来,因为我不知该如何面对她。客观地说,我并未与她有肌肤之亲,没有进行深入交流,在现在这个年代,揩点油吃点豆腐并不算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只是,当时的情景,确实有趁人之危之嫌,举动也过于卑鄙无赖,这与我一贯谦谦君子的形象是完全不相符合的。
此时,我倒有点感激满鸟鸟了。当然,我更感激花儿。
边走边想,前方突然隐隐传来一阵吆喝呼喊之声。花儿唰的一声就蹿到前面去了。
我初听见这声音,以为又是那叹气的陌生女人整出的“日古子”。呆在原地侧耳一细听,发现那声音非常熟悉非常亲切,竟是满鸟鸟那伙计在嘶声咒骂喝斥,听起来狂暴异常。
我的心猛地跳几下,随即稍稍放松。按满鸟鸟的习性,如果他遇见所谓的“半傀”,别说出声,恐怕出气都很困难。现在听见他在怒声咒骂,无外乎是遇到了么子毒虫猛兽,那可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啊。
只不过,不晓得满鸟鸟是不是真的了却了自己的宏愿,把种子留在了对手的体内或者把对手的肉留在了他体内。
想是这样想,我也不敢拖延时间,加快前进的速度。奈何倒下的石笋横七竖八,行进过程中磕磕碰碰自然难免,隐约中听见覃瓶儿几次轻啊一声,把我的脖子搂得更紧。心里着急,叼着的手电又将腮帮子撑得酸疼,所以我也没过多去想其它的。
满鸟鸟的咒骂声越来越清晰,其间竟夹杂着哭腔。我暗暗诧异,是么子厉害东西让满鸟鸟这厮害怕成如此脓包样?
寄爷陡地停住脚步,身子向前凫水般晃了两晃,火把在空中划了几个不规则的椭圆。花儿站在寄爷旁边狂声吠叫,叫声夹杂着满鸟鸟的呼声和一阵水浪翻滚的声音,刺激得我的耳膜突突乱跳。
我紧跨几步,背着覃瓶儿蹦到寄爷身边,发现眼前似乎是一个巨大的黑沉沉圆坑。满鸟鸟的声音正从圆坑下面传上来。
我腾出一支手取下手电,在坑中好一阵搜索,终于发现满鸟鸟似乎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