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仙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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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仙歌-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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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突然又恢复了一片白,白雪皑皑的山峦——她又进入了上次那个梦境。

站在雪峰顶上,虽高却觉不栗,虽冷却不知寒——全是因为,有缕缕淡光,投射在她的白袍袖上,令心中自生暖意。辛灵抬头看,这淡光来自阴云尽处,隐透 着一点红热光源。

这梦里似将有放晴之象。

耳边却有嘈嘈杂杂的声音,环绕着她,又在吵她,又再唤她。

她自抑不住,猛地睁开了眼睛。发现对面坐着的律令,两只手都反着伸入衣内,他半掀着袍子,十指挠个不停,整个人都是燥的。

“律师兄,你怎么了?”辛灵不温不火地问道。

“痒,好痒。”律令还在不停地抓着后背,仿佛衣裳里面生了跳蚤,他连耳面也皆赤红了:“后背痒。”

辛灵叹了口气,劝他静心:“师兄,定心豁然无复,坐忘恬淡无欲,你便不会再觉得痒了。”

“别学师傅那番文绉绉的话,你当这话真能包治百病?”律令奇痒难耐,索性也懒得管什么打坐,他一脚踢开蒲团,抱着身子直接卧在了地上,像个面杖般滚 来滚去,口里囔囔道:“我是真痒,真痒!好痒,真是要死了,好痒痒……”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长呼一口气,走近律令身边关切道:“师兄,你究竟怎么了?”

本来一直在打滚的律令,忽地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他像一只可怜的小兽,用一双涓涓能溢出水来的眼睛注视着辛灵,那里头半是委屈,半是求助,再加上他还 微微嘟起了嘴巴——看得辛灵都心软了,自又放柔了三分声音:“师兄,你怎么突然就会痒痒了?”

“我也不知道……”他难过着,嘴巴更撅高了几分,那里简直就可以挂一个油瓶了——怪不得诨号会叫作一挂油。

“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只是觉得这里痒。”律令重复着,竟自扯抓衣领,露出左半边肩膀,直到腰间。

辛灵本能地就往后退——她怎么随便就看男人!却经不住律令那楚楚的眼神,那丝委屈恰到好处,那丝求助却又极为柔软。

她便又本能地上前,却看他的后背。常年的海上烈日,将渔家少年的肌肤晒得成了略深的小麦色,带着光泽的蜜色。左背略靠胛骨的地方,赫然红肿了一块— —这只怕是他自己抓出来的吧。

俗话说得好,越痒越抓,越抓越痒。

或者,他是不是身上有湿气,不能吃海产?因为吃了刚才那只鱿鱼,他起反应了?

她心里念叨着,低头仔细去看:律令背上那一块红肿,已经在这顷刻间泛到整个背上去了——就连他的脖子上,也密密麻麻都是红包;而且还在不断增加……

辛灵浑身控制不住寒颤了一下:能汇入归墟的生灵,果然是不能吃的,只能敬畏。

她忽然也觉得浑身瘙痒了,一点点的慢慢遍布。

第12章 万炉之炉

不仅仅是痒,还有烫,先是从耳后开始,逐步蔓延至全身。任凭辛灵如何抑制,也无法阻止一股热流涌遍全身。一时神也凝不住,心也不能清,呼吸也变得急 躁起来。

她便想坐下来盘腿打坐,修习“坐忘”之法,可身子却一软,直接瘫在了地上——凉如水冷如冰的石地,瞬间就被她传热成滚烫。她挣扎着想要起来,却发现 四肢没有了知觉,也没有了力气。而且怎么眼前也慢慢看不见了?也听不见,也闻不着,也开不了口……

只有难受,克制不了的难耐,就好像饿了数日,面前饕餮遍布,却一个也吃不到嘴里。她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自己也说不上来,这是吃了鱿鱼精受到的惩罚 吗?

渐渐地,辛灵连这点思索的能力也失去了——现在她就是一具情动昏荡的活尸。

这当然不是吃了鱿鱼的错——归墟里的鱿鱼,其实还是普通鱿鱼。只是有个人,在鱿鱼上面,加了些法术。

那个人此刻就坐在她身边。他先是一挥手,封住洞口布下了结界。继而嘴角浮起一丝从未有过的诡笑,那是一种与律令不相符的邪恶,完完全全的邪恶。他黑 黝逐渐淡化,一双墨瞳却渐渐转成碧绿,眼角也往两边伸展,越来越狭长,略略地上翘。薄唇的下半边上,闪现出一个晶莹的坠子。

他换了一张脸。

冥狱看着眼前的女人,她躺在地上,头往后仰,绷直光滑而洁白的脖项,就像羊脂美玉。她满脸红晕轻轻微喘,紧闭的嘴里含含糊糊发出几声“呀——啊—— ”,似痛苦又似愉悦。

万炉之炉,已出大药。

修道之人,都知道上品丹法,乃是用女人做炉鼎,待她情动出药,便与之欢= =好,采 = 阴 = 补 = 阳,助增自己功力。尤其是那些十五六岁的佳人,或是修 道的女弟子,最是良器。

而生死夹命的女人,则是传说中的万炉之炉,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宝贝——恐怕,只此眼前一件。

更何况这宝贝皮肤细腻,气色清润,还有名门正宗的修为。

除了他冥狱天子,这世上又有谁配想用?

方羽青?冥狱不屑地笑出了声,他的背后升起一道真气,扭动着弯下了,就欲掀开辛灵的袍子。却无意中注视到她的那双眼睛,正波光粼粼的睨看着自己。

他明明知道辛灵现在是具活尸,根本没有自己的思想,却恍然间觉得,那双眼睛里,是微怨含嗔。是她自己在怨,是她自己在嗔。

她递给他一半鱿鱼共同分享……

她说,律师兄,下次辛灵做给你吃……

从来都是他惑人,怎么这次,生出被人惑住的错觉!

她微怨含嗔的眼,一直流转看着他。

冥狱困难痛苦地吞咽了一口,皱了皱眉,忍受着欲 = 望的抬起头——他起手朝她身上数点,替她打通了任督二脉。继而站起身背过去,不去看她。

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又睁开眼,那对碧眸重如死水般无情。

算了,暂且先留着这个炉鼎,待他取来了这归墟里的另外一件宝贝,再一同享用——而后长生不朽,三界众生,万万亿年,永远在他手中。

※ ※ ※ ※

辛灵睁开了眼,她还有些迷糊。摸摸后脑勺想坐起来,却觉得古怪——她抬手摸脑袋了吗?怎么轻得好像没有抬似的?她再起身,发现很轻松就跃了起来,完 全不费什么力气。

只觉精力充沛,神清气爽。

而且,这精气神三宝,皆能控制自如,浑然已与心身一体。

她盘起腿打起坐,试了下呼吸,方才敢肯定,自己的任督二脉,竟然被打通了。

欣喜之余,还得谢谢那不知名的“鱿鱼精”,还有捉鱼的律令。

想到这,她赶忙朝旁边看去,律令就躺在不远处,他还没有醒。'TXT小说下载:。。'

“律师兄?”辛灵轻轻摇了摇他,律令就跟死尸一般,她不禁有些急,怕他有个三长两短,就欲起身去找师傅。却想起师傅在“逆经”和“落宫”上的行为, 她疑迟了。

吃了这鱿鱼就犹如吃了金丹,她觉得告诉师傅,一定会引来说不清楚的是非——多一事还是不如少一事的好。

言多必败,辛灵便决定隐瞒下来,又摇了摇律令,他要是再不醒,自己就给他灌输真气。

不过好歹律令倒是醒了,他一个鲤鱼挺身,想要坐起,却发现自己直接就跳了起来——还跳了很高,眼角眉梢都是疑惑:“师妹,不对劲……”

辛灵却是释然一笑,告诉他好消息:“师兄,我俩……”她本想说我俩吃的不是寻常鱿鱼,任督二脉因此被打通了。却突然想起了他总是心直口快,练成逆脉 不是小事,律令必定会如实禀师傅。

“我俩练习的‘坐忘’之法,这次助了我们一臂之力,任督二脉因此被打通了。”辛灵改了口。

“真的?”律令惊异地喊出了声,眼皮上挑,俨然不信。他再三确认无误,任督二脉的确是被触手的误打误撞给打通了,便再也难以自禁,激动而喜悦地不停 重复道:“真的,真的,师妹,是真的!”

他说着就邀辛灵道:“师妹,我们去告诉师傅!”

他果然要去禀告师傅。

阳华洞里,律令神色自若,甚至带着点得意得告诉陆焕,他和辛师妹的逆脉,借力“坐忘”练成了。

于是整座瀛洲山里的弟子们都知道,新来的师弟师妹,靠‘坐忘’一日就打通了二脉——从此之后,他们在练习‘坐忘’上下的时间多得多了。

不过说实话,逆脉加上坐忘,的确有效,至少辛灵就是亲身体会到了。仅仅又过了四年,她便是赤日炎炎不觉热,冰雪皑皑不知寒。身立于天地之间,如同枯 枝槁木;心居于形体之内,如同焦叶死灰。剑戟不能伤,虎豹不能害。祸亦不至,福亦不来。祸福皆无,苦乐皆坐忘。

心法内力修好了基础,师傅便开始教导他们仨人第三件事情——如何使剑。

陆焕不教他们如何持剑杀人,只教他们如何御剑飞行。

他给了他们一人一把剑。

苏幕遮的那把叫九星剑,白日里看着普普通通,到了夜晚,剑刃上就会显现出九颗星纹,白光直射天宫,正对着奇门遁甲里的九星:天蓬、天芮、天冲、天辅 、天禽、天心、天柱、天任、天英。 八年过去,他已不再是从前那个单薄的书生,那张女人脸,也从娇柔变作了俊逸,加之长剑白袍,于雅致中更添三分风 流蕴籍。

他给律令的那把剑叫明堂剑,长有半身高,又宽又大,苏幕遮可以将剑挂在腰间,律令却只能把剑背在身后。

轮到辛灵了,陆焕却什么也没有给她。

师傅的安排,辛灵自然不敢多问,律令倒是替她问了出来:“师傅,你为何不给师妹一把剑?”

他只是轻声询问,陆焕却是呵斥般咳了几声——两个男弟子里,他似乎向来不喜律令,而偏爱苏幕遮。

“明日你们随我到后山,为师传授你们如何飞天。”陆焕合上眼睛,似要闭目养神,实则却是眯着,透过眼缝看辛灵。可她一声不吭,既不疑惑也不委屈,脸 上只有一如往常的淡定。陆焕便只好自己又再张开眼道:“灵儿,明日你便知道。”

她又没说她想知道什么。

离了阳华洞,刚进半勺洞,律令就说出了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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