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明走到褚山身边、低声道:“你们到门外守著,任何人都不许进来。”
褚山和褚石两人应了声,默然走了出去,然後把房门关上。
张永见到众人人坐之後,望了朱天寿一眼,直到看见他点了点头,这才开口道:“金大侠,关於下午陪仇铖到周府提亲之事,我已派人去通知蔡巡抚和三司大人,务必让你做足面子,一举把仇铖的亲事谈成,让这对苦恋多时的有情人终成眷属。”
金玄白欠身抱拳道:“多劳张大人了。”
张永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他笑了笑,道:“不过为了避免周大富那厮起疑心,你务必承认已受朝廷封为武威侯,否则到时候蔡人人等的称呼不对,就会闹笑话了。”
金玄白还以为昨晚朱天寿说的只是一番闲话而已,却不科张永却当真了,他抓了抓头,道:“张大人,玩笑之词,当不得真,万一穿了邦岂不更糟?”
张永道:“关於这一点,你尽可放心,我已发出六百里加急文书,派人赶赴京城,向皇上请旨,推荐你的才能,想必不日之内便有好消息传来。”
金玄白为难地道:“我早已说过,不愿意任职朝廷为官,这样一来……”
张永道:“武威侯只是一个爵位而已,并不是官位,你也没有实职,不受任何约束,有何打紧?”
诸葛明点头道:“老弟,张公说的不错,这个头衔只是让你行事更方便而已,有何妨害?”
金玄白苦笑道:“我还以为是开玩笑的,谁知会弄假成真?”
朱天寿道:“贤弟,我也托张大人帮我弄一个逍遥侯的爵位干干,到时候我们兄弟俩纵横天下,既是武威盖世,又能逍遥一生,岂不痛快?”
金玄白笑道:“老哥,你说得真好,什么武威盖世、逍遥一生的,依小弟之见,光是几房妻室就会把我们弄得逍遥不起来了。”
朱天寿大笑,张永、蒋弘武、诸葛明也附和著一起大笑,一时之间,屋内笑声盈室,显得轻松不少。
朱天寿等到笑声梢歇,道:“贤弟,你我都是人中之龙,并非俗世英雄,虽然俗话说:‘温柔乡便是英雄冢’,可是你我二人绝不会被区区妇人困住,该逍遥时还是得逍遥,对吧!”
金玄白点头道:“不错!男子汉大丈夫若是沉迷在女色之中,不能在世间有一番作为,还算得上是人吗?”
张永抚掌笑道:“金侯爷说得不错,这才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l金玄白听到“金侯爷”,颇觉有些刺耳,却见到蒋弘武抱拳道:“金侯爷,你的高论让愚下听了敬佩不已……”
金玄白打断他的话,道:“蒋老兄,你可别把‘拍’字诀用在我的身上,小弟可担当不起!”
蒋弘武脸上现出尴尬之色,诸葛明听到金玄白之言,却浮起会意的微笑,张永不解地望看蒋弘武,问道:“蒋大人,什么‘拍’字诀?竟然这么厉害,连金侯爷都担当不起?”
蒋弘武乾咳一声,脸孔涨得通红,一张马睑几乎揪在一起,却说不出一句话。
朱天寿似乎觉得有趣,欠了欠身,问道:“贤弟,你且说说看,什么‘拍’字诀?”
金玄白道:“蒋兄曾经对我说过,为官之道,讲究的是吹、拍、哄、贡四字真诀……”
他把蒋弘武对自己提过的为宫之道四字真诀提了一遍,听得朱天寿不住的点头,而张永也是脸色不住变幻,也不知在想什么。
金玄白说完了四字真诀之後,又道:“不过另外还有狠、准、稳、忍四字心法,蒋兄可没告诉我了。”
朱天寿斜眼睨著蒋弘武,道:“蒋大人可真是深悉为官之道,难怪会成为锦衣卫中的同知大人……”
蒋弘武满头大汗,全身一震,几乎要跪了下来,还是诸葛明在旁把他按住,他才没从太师椅里跌出来。
张永脸上似乎布起一层寒霜,冷冷的瞅著蒋弘武,看得他心里直发毛,哑声道:“这四字真诀是多年前我从刘公公那里听来的,可是属下愚昧,一直……”
朱天寿皱了皱眉,道:“不要再提这个人了。”
蒋弘武紧紧闭上嘴巴,不敢吭声。
朱天寿一拍茶几,道:“这个贼子,果然包藏祸心,难怪他……”
他懊恼万分的摇了摇头,不再说下去,却长长的叹了口气。
室内的气氛一僵,金玄白却茫然道:“怎么回事?朱兄,下弟说错话了吗?”
朱天寿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摇头道:“贤弟,跟你没有关系。”
金玄白道:“朱兄,张大人,依我之见,蒋老哥是一个铁铮铮的汉子,纵然不知从何处听来这四字真诀,可是我想以他的个性来说,也做不出来,所以你们怪他是没有道理的……”
张永颔首道:“小舅,金侯爷说的不错,蒋大人是我多年旧识,我明白他的个性,绝不可能学会这什么狗屁的四字真诀。”
朱天寿笑了笑,道:“蒋大人,能不能请你说一说那四字心法呀?在下洗耳恭听。”
蒋弘武抹了把脸上的冷汗,定下心神,道:“刘公公当年说的狠、准、稳、忍四字心法,指的是受到排挤或不得意时,必须忍耐,千万不可莽动,以免坏事……”
诸葛明见他头上的汗水涔涔落下,递过一条汗巾过去,蒋弘武感激地望了他一眼,接过布巾擦了把汗,继续道:“至於‘稳’字诀则是指做官时必须四平八稳,绝不能任意的得罪人,以免树敌太多,遭人暗算。”
张永冷笑一声道:“知道是一回事,做起来又是一回事,这些年来,他得罪的人还算少吗?”
朱天寿道:“张永,别多嘴,让他说下去!”
张永垂首道:“是!”
蒋弘武继续道:“关於‘准’字诀,则是若要打击对手时,必须看准时机,看准对方弱点才下手,而下手时务必讲求一个‘狠’字,必须要狠毒,毫不留情的将对手置於死地,令他永无翻身的机会。”
朱天寿冷哼一声,道:“果真刘贼的为人便是如此,一击之下,令人永无翻身之日。”
张永想起自己跪在刘瑾面前,一日一夜都不敢爬起来的往事,禁不住心头震颤,也同时为自己捏了把冷汗,忖道:“如果他当年狠下心来,赐我一死,恐怕今日我早已是白骨一堆了……”
他脑识中意念转动之际,听到朱天寿道:“张永,你谨记这四字真言,以後对付刘贼时就拿来还诸其人之身,绝不可心软。”
张永眼中掠过一丝凶光,颔首道:“是,小舅,我一定将小舅的话铭记在心不敢忘记。”
金玄白听了一会,也没弄清楚他们口中的“刘贼”是谁,忍不住问道:“大哥,你说的刘贼是谁?”
朱天寿摇了摇头,轻叹口气,道:“张永,你告诉他吧!”
张永清了清嗓子,道:“金侯爷,我小舅口中的刘贼,乃是当今宫中司礼太监刘瑾……”
“刘瑾?”金玄白恍然道:“蒋兄,原来这个刘瑾便是你口里说的九千岁……”
此言一出,满室大惊,蒋弘武、诸葛明二人满脸惊恐,张永是一脸愤怒,朱天寿则是面罩浓霜。
金玄白讶道:“你们怎么啦?”
朱天寿冷哼一声,道:“这个乱臣贼子,你晓得北京城里如何称呼他吗?”
金玄白摇了摇头。
朱天寿道:“北京城内外都说有两个皇帝,一个坐皇帝、一个立皇帝;一个朱皇帝、一个刘皇帝。”
金玄白恍然道:“朱皇帝指的是当今的皇上,这刘皇帝指的是便是刘瑾了?”
朱天寿默然点头。
金玄白脸上泛起怒色,道:“真是岂有此理,一个没卵蛋的太监,竟然敢扰乱朝政,果 真是乱臣贼子!理当该杀!”
朱天寿颔首道:“不错!这种人该千刀万剐,挫骨扬灰,才能解天下人之恨!”
金玄白见他语气间怨恨之意极浓,沉声道:“不过说起来,皇帝本身也有责任,他身为一国之君,怎么能容忍一个太监做出如此大逆之事?”
蒋弘武和诸葛明面面相觑,不敢应声,张永则是被他那句“没卵蛋的太监”,刺得心里发痛,脸色灰败,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朱天寿脸色沉重地道:“贤弟说得不错,当今的皇帝有极大的责任,据张永对我说,他好几次气得想要自杀,不过监於所负的责任太重,所以……”
金玄白见他话未说完便长长的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忍不住道:“皇帝既然觉察出刘瑾的不法,为何不下令把他抓起来杀了。”
朱天寿苦笑道:“贤弟,投鼠忌器哪!”
“什么投鼠忌器?”金玄白两眼一瞪,道:“我不明白。”
朱天寿道:“张永,你来跟金贤弟说清楚。”
张永心中忐忑不安,望了朱天寿一眼,道:“孝宗先皇帝在位十八年,驾崩时太子才十五岁,当时刘瑾随侍东宫,因为善於俳弄、颇得太子宠信,因而武宗皇帝即位後刘瑾不次拔擢,可是刘瑾却趁机掌握军政大权,事无大小、皆任意剖断,然後假传圣旨而行,此事武宗皇帝一直都被蒙在鼓里……”
当初、身为朝廷顾命大臣的内阁大学士谢迁、刘健和户部尚书韩文等人,见到宦官势力的迅速膨涨坐大,於是决定合外庭九卿诸位大臣,诛除刘瑾等人的恶势力,替朝廷除害。
在正德元年的十月,谢迁、刘健连续上疏请求皇上诛杀刘瑾,而户部尚书韩文则带著多位大臣一起响应,并且得到当时宫中的司礼太监王岳之助,进言武宗皇一节。
武宗迫不得已,於是派司礼太监李荣、陈宽、王岳到内阁去和大学士们商量处理的办法。
当时的提议是让刘瑾等人贬谪南京,因为兵部尚书许进劝刘健、谢迁等人适可而止,以免过激会生变。
可是刘健、谢迁等人认为他们是先朝的老臣,又是顾命大臣,坚持要诛杀刘瑾,并且还要把马永成、谷大用,等“八虎”齐除去。
刘瑾得到密报,心中大惧,於是连夜领著马永成、谷大用、张永、高凤、罗祥、魏彬、丘众等七人围跪在武宗的身边哭泣。
当时刘瑾等所说出的一番话,便是绕著外廷欲藉此机会挟持天子打转,并暗示武宗年幼,大臣欺主,因而正好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