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冰儿笑完,金玄白已把她拖到自己身后,目光炯炯的望着柳月娘,沉声道:“柳姨,冰儿不是祢亲生的女儿吧!”
柳月娘一怔,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到金玄白又说道:“是不是程婵娟才是祢真正的女儿?”
他特别加重“真正的女儿”这几个字,语气也显得更加严厉了,强大的气势锁定柳月娘,竟使她面色大变,身躯不住颤抖起来。
柳月娘似乎靠着柳桂花的扶持才能立得住脚,她不敢仰视金玄白那凌厉如电的目光,垂着头道:“谁说冰儿不是我的女儿?你……”
金玄白打断了她的话,道:“我已经告诉过祢,师父当年是为了修复失去的神功,这才不得已诈死离开,所以祢和许寨主之间,完全没有任何仇恨,只是误会一场而已,为何祢还不说真话?难道祢还想要凭此图谋太湖水寨的产业吗?”
柳月娘抬起头来,道:“玄白,你别听那个老鬼胡说八道,我没有……”
金玄白朗笑一声,道:“柳姨,祢可知道,太湖水寨所经营的一切买卖,所有的产业,都已经被官府查封了。事到如今,祢还想图谋些什么?”
柳月娘和柳桂花似乎遇到了晴天霹雳,浑身一震,两人再也站立不住,一起跌倒在地上。
服部玉子一怔,见到齐冰儿也花容失色,赶忙问道:“少主,此事可是当真?”
金玄白点头道:“赵大叔急着赶来太湖,便是为的此事。”
服部玉子惊呼一声,望着赵守财,问道:“这么说来,我存在汇通钱庄的十万两白银,岂不是也被官府没收了?”
赵守财苦笑道:“汇通钱庄上下一共有四十二人,其中有二十六人被捕下狱,除了老朽之外,其他十几个人都是出外收帐,这才逃过一劫,至于太湖其他在苏州城里的产业和营生,据说已全部被查封了,被捕的人达到七百多个,此刻都被关在苏州大牢里……”
他说到这里,柳月娘发出一声尖叫,嘶喊道:“天哪,为什么会这样?”
金玄白走了过去,把柳月娘和柳桂花扶了起来,正色道:“柳姨,祢老实的告诉我,究竟哪一个才是祢亲生的女儿?”
柳月娘呆呆地望着金玄白,还没开口,两行泪水已经夺眶而出,哽咽地道:“我……我不是有意要瞒你,实在是不知如何说才好,当年,我怀疑许世平谋财害命,害死了沈郎,所以亟思报复,这才,这才……”
她睁着泪眼望着齐冰儿,道:“这些年来,我一直把冰儿当成自己的女儿,也一直认为我才是她的母亲,好几次我想告诉她真相,可是,可是……”
齐冰儿突然尖叫道:“不要再说了,祢不要再说下去了,我不要听!”
金玄白见她掩住了耳朵,满脸凄楚之色,禁不住怜惜地走了过去,把她搂入怀中,柔声道:“冰儿,不要难过了,我在这里……”
齐冰儿忍不住心中的痛苦、失望、哀伤等等复杂的情绪,终于放声痛哭起来,齐北岳只觉一阵心痛,也是老泪纵横,口中喃喃念道:“冰儿,我可怜的孩子……”
柳月娘哭得稀哩哗啦的,连柳桂花也陪着在旁落泪,这小小的一间本阵,原先是服部玉子用来指挥忍者进攻的指挥中心,如今倒成了灵堂似的,盈耳都是哭声。
小林犬太郎完全不了解整个状况,突然见到这种场面发生,站在木栅边像个呆子样,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尴尬地垂着头,不知如何是好,他做了十年的忍者,此刻恐怕是最痛苦的时候。
服部玉子跺了下脚,嗔道:“你们哭什么哭?难道哭能解决问题吗?”
柳月娘跌跌撞撞的冲过来,拉住了齐冰儿的衣襟,道:“冰儿,是娘对不起祢,娘该死……”
齐冰儿抓着她的手,用力的甩开,然后睁着泪眼望着她道:“祢不是我娘,别再假惺惺了!”
柳月娘痛心地喊道:“冰儿,是我的错,祢……”
齐冰儿道:“我以后不想再看到祢了。”
她用衣袖拭去脸上的泪痕,仰首问道:“玄白哥,如果你的师父不是我爹,那么我爹是谁?”
金玄白道:“祢的亲生父亲应该是许寨主,他……”
他望了老泪纵横的齐北岳一眼,道:“他以前的本名是许世平,后来受到环境的逼迫,不得已才改名换姓,祢的本姓实在应该姓许才对。”
齐冰儿问道:“我娘呢?她到底是谁?”
金玄白道:“这件事最好由令尊告诉祢。”
齐冰儿轻咬红唇,问道:“这么说来,程姐姐才是你师父的女儿罗?”
金玄白苦笑道:“好像是这样吧!”
齐冰儿道:“玄白哥,你会不会娶程姐姐为妻?”
金玄白一愣,失声笑道:“这怎么可能?”
齐冰儿道:“万一你师父逼你呢?”
金玄白捏了下她的瑶鼻,笑道:“傻丫头,祢别胡思乱想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齐冰儿道:“有什么不可能?我看非常可能。”
金玄白真弄不清楚齐冰儿心里在想些什么,竟会在这个节骨眼,死盯着这个问题,他的目光一转,见到服部玉子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而柳月娘则在柳桂花的扶持下,两人都神色紧张的望着自己,显然都想要知道答案。
他略一沉吟道:“程姑娘如果是师父的亲生女儿,那么就等于我的妹妹一样,我会千般的疼惜她,但她永远不可能成为我的妻子。”
齐冰儿撇了下嘴,道:“哼!我才不相信呢!程姐姐比我长得漂亮,又是火神大将的女儿,你怎会……”
金玄白正色道:“冰儿,祢别再胡说了!程姑娘的心里已有钟爱的男子,绝不会再看上我的。”
齐冰儿还没说话,柳月娘已急着道:“玄白,你别乱说话,好吧,婵娟她一向玉洁冰清,罕得出门,又怎会有钟爱的对象?”
她这句话还没说完,服部玉子已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金玄白在天香楼的地下秘室中,亲眼看过程婵娟和程家驹幽会,明白这全都由松岛丽子所安排的,连田中美黛子都知道这件事,服部玉子身为上忍,又怎会不知道?
难怪她在齐冰儿不住追问时,脸上露出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显然她知道这种事是绝无可能,齐冰儿完全是庸人自扰,穷担心而已。
此时,当柳月娘说出那番话,才会引得她忍不住笑了出来。
金玄白不愿意在这件事上再牵扯下去,忙道:“柳姨,这种事,祢好好的问一问婵娟姑娘就知道详情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解除太湖的危机……”
他顿了下道:“根据赵大叔的说法,他从罗师爷处得知,苏州卫的官兵,在这两天内便会集结出兵围剿太湖水寨,所以,目前只有我尽快赶回苏州城,请求张永张大人出面,才能阻止卫所出兵,除此之外,查封太湖产业和买卖之事,也得依仗张大人才行。”
柳月娘急着道:“玄白,一切都只能依靠你了,你在东厂身居要职,唯有你才能力挽狂澜,救助太湖水寨脱此一劫……”
齐北岳也跟着道:“金大人,太湖水寨二千多条人命,都依仗你帮忙,请你看在冰儿的情份上……”
齐冰儿立刻道:“玄白哥,无论我爹以前犯了多大的过错,请你念在我们是……”
她心里又急,提到两人的关系又羞于出口,说了一半,脸胀得通红,再怎样都说不下去了。
金玄白忙道:“冰儿,祢不要急,事情我会想办法解决的,我想,就算张永大人不答应,我找朱大哥出面,整件事也一定有转圜的余地。”
齐冰儿一怔,问道:“朱大哥?什么朱大哥?”
金玄白解释道:“朱大哥是我结拜的兄长,也是掌管锦衣卫的张永大人的小舅,有朱大哥一句话,浙江巡抚蔡大人恐怕也得收回命令,我想,卫所的官兵也不会出动了。”
齐冰儿讶道:“这朱大哥有这么厉害?连巡抚都要听他的?玄白哥,你还不赶快回苏州去找朱大哥想办法?再待在这里干什么?”
金玄白道:“这里还有许多事要处理,首先便是你爹和柳姨之间的事,其次是关东四豪那批人……”
他的目光在齐北岳和柳月娘两人身上打了个转,诚恳地道:“许寨主,柳姨,你们结怨十多年,现在证实只是误会一场,能不能请你们一笑泯恩仇,把过去的一切恩恩怨怨全都抛弃?”
齐北岳看了柳月娘一下,垂首道:“老朽如今是待罪之身,连说话的立场都没有,一切全凭少主您的吩咐。”
柳月娘叹了口气,道:“金……贤侄,老身是愧对你和冰儿,若非为了婵娟这孩子,若非还想要见文翰一面,我……我此刻恨不得就此自尽。”
金玄白道:“柳姨,祢言重了,是师父对不起祢,祢并没有对不起他,就算祢有任何的过错,都由我来承担。”
柳月娘抚着以木板包扎好的断臂,想起这十多年来的辛酸,禁不住眼中又流出泪水,哽咽地道:“我很高兴你的师父有你这么个明理的徒弟,我一切都听你的。”
金玄白道:“柳姨,祢跟我说过,想要掌控整个太湖,也想要接师父来此居住,如今,祢有没有改变这个想法?”
柳月娘摇了摇头,接过柳桂花递来的手绢,拭去脸上的泪痕,道:“老身原来想要夺下太湖,一来是为了报仇雪恨,二来是为了想让婵娟有个立足的根基,现在我想开了,还是陪沈郎度过残生,至于婵娟的未来,就交由你来安排吧!”
金玄白道:“好!既然柳姨祢已下定主意,那么我就擅自做主了。”
他略一思索,道:“第一,太湖水寨仍然交由许总寨主统率,不过太湖在沿湖各处州县所经营的买卖,则交由柳姨和桂姨打理,每年的盈余拨交四成归太湖水寨,可是一切买卖的经营权和产权都属柳姨所有,水寨不能过问,这点,许总寨主同意吗?”
齐北岳道:“一切听由少主吩咐,草民不敢置喙。”
金玄白侧首问道:“柳姨,祢同意吗?”
柳月娘一怔,道:“我不是说过,要和沈郎度此残生吗?你怎么还把那么庞大的一笔资产交给我经营?我……我的能力实在不够。”
金玄白笑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