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没想到邵元节竟然给自己如此高的评价,认为自己是忠义之士,并且还以“悲天悯人、举世罕见”来形容,不禁让他觉得汗颜不已。
他抓了抓有些发烫的脸,不好意思的道:“道长谬赞了,其实在下见识浅薄,除了武功之外,其他各方面都欠缺知识,以后尚要请道长多多指教。”
邵元节笑道:“侯爷太谦虚了,你是武林新一代的宗师,贫道和你相比,有如矮树杂木面对参天大树,完全不能比较……”
诸葛明拍掌道:“道长这个譬喻,真是万分恰当,在下也有同感,更不知要如何面对,才能表达我心中的景仰和尊崇。”
金玄白见他们交相赞誉,更加不好意思了,讪讪道:“诸葛兄,你别再说下去了,再多讲两句,恐怕我会从马背上跌下去!”
邵元节和诸葛明一齐大笑,笑声传出极远。
当这阵笑声刚歇,十多丈外,灯火摇曳不定,接着汇成两条火龙,快速地往这边移动。
诸葛明目光一闪,道:“这些兔崽子总算来了。”
金玄白凝目远眺,只见四十多名灰衣大汉,全都一手持着火把,一手握紧单刀,排成两列,疾奔而来。
在那群大汉之后的十多丈外,数十堆篝火在燃烧着,人影绰绰,或聚或散,一时之间,也看不清有多少人在活动。
更远处,一座高塔斜插夜空,在摇曳的火光映照下,似乎随时都要倒下一样。
以他的目力,三十丈内仍可看得清楚,不过那座高塔远在四十多丈开外,加上夜色渐深,故而只看到塔中有灯光露出,却看不清里面有多少人。
他提起神识,延伸出去,发现旷野之中人群相聚,最少也有四五十人之多,而在那七层高塔之外,四周围成三圈,估算一下,也有一百多人。
那些人都是身穿黑色劲装,手持兵刃,装束和置身旷野火堆旁的大汉有所不同,显然是来自不同的帮派。
金玄白正想让神识穿进塔门,进入塔中,却听到耳边传来邵元节的话声:“侯爷,你怎么啦?”
他外放的神识在塔外绕行一匝,瞬息之间,便已收了回来,凝目望去,那些急奔而来的灰衣大汉,仍在七八丈远。
两条火龙蜿蜒而来的情景,浮现在眼前,看来似乎那么熟悉,略一忖思,金玄白便想到在小镇上初遇神刀门的情境,两者极为相像。
只不过那时是神刀门的风雷刀张云率领赵升等门下三十多名弟子,骑着快马急奔而来,而自己则是手持七龙枪,单独一人站在街心上。
此刻,情况完全相反,那些手持火把和单刀急奔而来的灰衣大汉,是来自大江帮,而自己则和诸葛明、邵元节两人骑在马上。
一切情景都仿佛依旧,可是时空却已不同,人物也有了变化,如今他竟然成了东厂高官口中的侯爷,而那一伙手持单刀的灰衣大汉也变成了大江帮的水贼。
金玄白在刹那间,起了一阵莫名的感慨,道:“我在想,这些小贼讨生活不易,若非迫不得已,就饶过他们吧!”
邵元节颔首道:“侯爷说得极是,这些小水贼为了几两银子,就要卖命,实在令人同情。”
诸葛明一怔,望着金玄白发愣,不知要说什么才好。
因为他陪同金玄白一起,最少经历了两次极为惨烈的杀戮,第一次是在五湖镖局,第二次则是在木渎镇上。
五湖镖局之中,金玄白大显神威,除了击败铁剑先生和金花姥姥、崩雷神剑之外,还断去追风剑客姜重凯一臂,一枪刺死海南派的玄机道长。
在此一役之中,双剑盟门下弟子,丧命在他的七龙枪下,最少也有六七十名之多。
而在木渎镇上,遭到了神刀门门主天罡刀程烈率众狙杀,金玄白连换数种武器,杀人如同砍瓜切菜,完全不带丝毫感情,仅是刀下亡魂便多达百人。
以这么一个个性冲动,睚眦必报的年轻高手,竟然会突然说出这种话来,怎么不让他不为之惊诧?
他暗忖道:“莫非邵道长刚才说他悲天悯人,举世罕见,竟然让他改变心境,从此不再杀人?”
一想到金玄白若是变得如此心软,对于以后成立内行厂,进行拔牙行动,未免影响太大了。
他意念急转,朗声道:“道长之言有理,不过为人处事,该守分寸,我们只要谨守‘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江湖规矩,就不会逾越分寸了。”
他多次听到金玄白提起这句话,所以此刻拿出来提醒金玄白,用意便是告诫对方,不可太过心慈。
果然,金玄白心神一凛,记起了师父多年来的教诲,沉声道:“不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歼之。”
他的眼中精芒毕露,神光闪烁,双腿一动马腹,座下马匹长嘶一声,往那群手持单刀的灰衣大汉急驰而去。
第二一章奇怪船夫
那一群四十多名灰衣大汉,全都是左手持着火把,右手挥着单刀,快步的奔行而来。
他们骤然见到远方的三匹缓缓驰行的马儿中,一骑急冲而出,迎面飞奔过来,全都为之一惊。
一阵杂乱的叫骂声响起,掩盖了有如密雷的蹄声,瞬息之间,两条火龙分了开来,停在山塘街的两边。
紧随着快马急驰而去,火光摇曳,刀光闪烁,四十多柄单刀齐飞,有的砍向马腿,有的砍向马头,有的直奔马上骑士而去。
眼看就要血花四溅,人马碎裂成块,那些灰衣大汉胸中热血沸腾,全都发出野性的嘶喊。
喊声刚响,快骑已过,却不见一丝鲜血飞溅而出。
那匹快马迅快如风,去势如电,更似来自九幽地府的幽灵之骑,瞬间已驰过那群灰衣大汉之前,远达十多丈外。
乍见火龙一散,断裂开来,那一阵高昂的嘶喊,已化为悲凄的哭喊之声,响彻四野。
邵元节和诸葛明随在金玄白身后,控马驰行过去,行经那些灰衣大汉所站之处,只见到每一个人手里只握着一截刀柄,整个刀刃竟然全都不知何时消失无踪。
他们倒卧在地上,有人已将火把抛去,有人仍然紧握火把,不过全都发出痛苦的哀号,更有人在地上打滚,显然受伤极重。
邵元节和诸葛明互望一眼,全都不约而同的勒住了快马奔行之势,停了下来,两人同时一跃下地。
诸葛明一手拎起一名倒地的灰衣大汉,夺下了他手中紧握的火把,就着火光仔细一看,只见此人满头冒汗,不住哀号,左臂仍然完好,右臂却已断成数截。
而那只断臂的手中,仍然死命的握着已无刀刃的一截刀柄,紧紧的不肯松开。
他的身上,洒满着片片铁屑,随着诸葛明手中火把的移动,闪烁出片片诡异的反光,显然是刀刃触及金玄白发出的气劲时,刹那间崩裂碎开,成为片片碎铁。
而且,随着那股气劲的透刀直入,让这个持刀大汉的整条手臂,震断成数节。
诸葛明也不知这人内腑有没有受伤,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骨窜起,全身毛骨悚然。
顿时,在松林茶铺亲眼目睹的情景,仿佛又出现眼前。
他很清楚地记得,金玄白当时一手搭在木桌之上,瞬间脸色泛红,浑身骨骼一阵轻响,然后那张木桌立刻崩塌毁破,成为一堆碎粉。
很明显的,金玄白此刻所施出的这种功法,就是那时在松林茶铺施出的功法,完全一模一样,没有差别。
而当时和金玄白之间的对话,此刻又很清晰地浮现脑海,他记得自己曾说:“金老弟,传闻漱石子精擅玄门罡气,你的武功虽已几乎天下无敌,可是漱石子功力深厚,恐怕你还不是他的对手。”
至于金玄白给他的回答则是:“这个我明白,不过用不了多久工夫,我便可和他一拼!
”
这句话中充满了豪气和信心,当时曾让他受到极大的震撼,此时回忆起来,仍是同样的震撼不已。
他把手中提着的灰衣大汉掷下,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不错,挑战天下第一高手的日子已经来临了,金老弟,你已有足够的实力和他一拼!”
这时,马车已经停下,于八郎领着海潮涌和戎战野两名云骑尉飞快的奔了过来。
他们看到街道两旁,倒了一地的灰衣大汉,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到诸葛明没头没脑的说了那句话。
他们齐都一愣,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一花,已见到邵元节从另一边闪身而至。
诸葛明回眸望去,但见邵元节满脸惊骇,于是问道:“道长,你那边的人,是否都是刀刃碎裂成屑,个个右臂都已震断?”
邵元节点了点头,道:“贫道只查看了二人,全都如你所说,刀刃崩裂成为碎片。”
他眼神一凛,问道:“金侯爷使的到底是什么功夫?竟然能在片刻之间,将所有的刀刃一齐震断,并且还碎裂成屑?真是骇人听闻,这……这比御剑之术还要厉害。”
诸葛明道:“这是金侯爷用来挑战天下第一高手漱石子的绝世神功,我有幸见过一次。
”
他吁了一口气,道:“这种神功,想必就是道长你和于千户在天香楼的庭院中所见到的同一类功夫。”
邵元节骇然道:“九阳神功?”
诸葛明默然的点了点头。
邵元节也颔首道:“金侯爷不是说过,他有五位师父吗?原来除了枪神、大愚禅师、铁冠道长、火神大将之外,他第五位师父便是昔年挑战漱石子的九阳神君了。”
诸葛明道:“不错,道长的揣测,应该八九不离十,否则金侯爷不会时时刻刻都记住要击败漱石子。”
邵元节道:“难怪侯爷急着要我带他来虎丘,原来那个女子使出了玄门罡气,引起他的好奇……”
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嘹亮的大喝之声:“神枪霸王在此,把你们的首领叫来说话。”
诸葛明目光一闪,道:“于千户,每人拿支火把,随我们前去接应金侯爷!”
于八郎应了一声,和两名云骑尉捡起地上的火把,邵元节把手中的缰绳交给他,道:“你们把马牵到后面,拴在马车上,再随我们前去。”
诸葛明笑道:“道长也跟我一样,不擅于马战,倒嫌马儿在身边是个累赘。”
邵元节一笑,正要开口,只见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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