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深陷太白楼,成为楼八丈的阶下囚,然后被剑魔和天刀两人救下之后,才发现这两个视人命如草芥的武林高手,竟是金玄白新收的徒儿。
武林中带艺投师的人也不少,却从没有一个例子像剑魔和天刀这样,本身的修为已是一流,仍不顾颜面和尊严的拜在一个年龄比他们小了一截,入道比他们晚了十多年的金玄白门下……何康白知道自己遇到金玄白之后,对剑术的修为,已进步了一大截,隐然已有当年华山老人的成就,比起两位庄主来,他已稳居首位。
然而比起剑魔和天刀那一身杂驳而又精纯的修为,他自知还差了一大段距离,若是交起手来,大概顶多能挡住五十招。
是以他听到了金玄白这句话,立刻替楚天云和欧阳悟明操起心来,手里抓着那一大叠银票,沉吟了一下,道:“这些年来,两位庄主的财务有些吃紧,庄里开支紧缩,颇为困窘,有了这些钱,他们可能会不去武当……”
他的脸上浮现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继续道:“可是,慎之、仙勇和仙壮三人,原先非常崇拜你,如今却视你如眼中钉,恐怕他们三人不好打发。”
金玄白问道:“为什么?”
何康白把楚慎之、楚仙勇和楚仙壮三人对曹雨珊一见钟情之事说了出来,道:“他们心里怨恨你,已经有了那么多房的妻室,却还要跟他们抢一个曹雨珊,太不够意思了。”
金玄白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愣了下,道:“我什么时候跟他们抢这个曹姑娘?都是因为她和井凝碧好赌,把自己都输给了傅姑娘,说是卖身为妾……”
何康白讶道:“贤侄,你到底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难道你不知道那位曹雨珊姑娘的父亲,是苏州有名的曹百万吗?她怎会输了钱,把自己卖身给你?这真是太荒谬,太难令人相信!”
金玄白一怔,觉得他所言有理,因为以曹大成的财力来说,独女就算输了十万两银子,也用不着卖身为妾,更何况曹雨珊才输掉一万多两银子而已,不单把自己卖了,还把一个冒充为婢女的井凝碧也给卖了!
由此可见,其中必有蹊跷。
何康白见他默然无语,叹了口气,道:“这桩事分明是曹百万的主谋,他存心要搭上你这层关系,这才故意的把女儿送给你,嘿嘿!恐怕将来陪嫁的嫁妆,绝不低于十万两,他还会在乎这区区的银钱吗?”
他这句话刚说完,远处便传来一声大喝,道:“何康白,你别在那里妖言惑众好不好?
小心我给你一巴掌打掉你的蠢气!”
何康白脸色一变,循声望去,只见剑魔井六月和天刀余断情足不点地的掠行而来,在他们的身后,则随着欧阳兄弟和唐门金银凤凰。
他赶紧把手里的那叠银票揣进怀里,望着金玄白,看着这位未来的贤婿要如何打发剑魔和天刀这两个怪人。
因为他已从流云口中得知,她和井六月同样的出身太清门,祖父苍松子当年便是漱石子的师父,故此算起来,井六月和她实有同门之谊。
别说井六月的武功远远超出何康白,就算他的武功低微,何康白因为内疚,决意要和流云破镜重圆之际,也不能和井六月计较,只得把对方这句话当成耳边风,有什么气也只能硬生生的吞下去。
井六月似是喝了不少酒,脸色一片酡红,眼神却越来越亮,他偕同余断情远远行来,显然已施出一身的功力,不过两人并非比快,而是比慢。
因而金玄白望去,这两人宽袍大袖,浮空飘行,离地二尺,就那么慢慢的一步一步的向前行走,以致随行在他们身后的欧阳兄弟和金银凤凰也被逼着慢步而行。
金玄白听到井六月出言不逊,心里也有几分恼怒,然而看到他们那个样子,也忍不住暗笑,忖道:“这两个家伙,大概看到我所施展的梯云纵轻功身法,觉得潇洒好看,这才故意效法,岂知心法不同,弄成这个样子,反倒不伦不类。”
井六月到了金玄白身前八尺之处,停了下来,躬身作了个揖,道:“弟子井六月,拜见师父。”
余断情身穿宽袍,没有佩带兵刃,看来一副斯文,却掩不住他那股冷肃凌厉的气势,就像一柄刚拔出刀鞘的名刀,锋锐立见。
他仿效井六月一样,躬身作揖道:“弟子拜见师父!”
金玄白断然一喝道:“刀要藏锋,剑要入鞘,方能出鞘之际,展其锋锐,两位为何还未觉悟?”
此言一出,余断情首先全身一震,接着便听到井六月发出一阵哈哈大笑,两人互望一眼,伸出双手,把臂相交,显得异常的亲昵。
何康白脑袋里轰然一声,如同响起了一个霹雳,耳里尽是缭绕着金玄白的那句话。
看到了天刀和剑魔二人如此欢喜,他忽然有所觉悟,顿时也心生欢喜,放声大笑出来。
欧阳兄弟和金银凤凰四人望着这三人疯疯癫癫的样子,全都面面相觑,惊愕不已。
何康白站了起来,躬身抱拳,道:“谢谢贤婿,真是强我良多,老夫总算开窍了!”
金玄白赶忙站起,扶住了何康白,道:“何叔,请别如此客气,免得让人笑话。”
何康白含笑点头,坐回大石,顾目四盼,只觉星辰大地、柳树池塘全收入眼,连隐藏在草丛石后的忍者们的形踪以及园林中爬行的虫蚁,也都未能逃脱自己的神识触及,一一了若指掌。
至此,他发现自己的武学修为,果真向前大大的迈行了一步,神智显得特别的清明,略一思忖,华山寒梅剑法,连同金玄白拿来的补余数招,都鲜活的出现在眼前,其中的优劣分析得清清楚楚。
他悲喜交集,眼中含着泪,抬头望去,只见天刀和剑魔两人不约而同的跪了下来,向金玄白磕了三个头,眼中这两人,如今锋芒尽去,完全就像两个不会武功的读书人,竟有些飘逸出尘的雅士气质,让人心生敬佩。
何康白明白,自己的境界纵然提升,这两人也同样的提升到了另一个更高的境界,他们眼中神光尽敛,身上毫无锋锐,果真如藏锋之刀剑,高深莫测。
何康白相信,直到这个时候,余断情才够资格称为天刀,而井六月纵然是魔,也是了不起的天魔,以他们如今的武功修为来说,足可堪称为一代宗师而不愧。
他记起了当年少林上一代掌门空性大师,曾提起过禅宗顿悟之说,自己当时不知其理,如今总算有些明白,这种顿悟就是触机旁及的一种玄异的感受。
就因为这种感受,让他领悟出心剑合一之理,自此之后,他相信自己终能把华山绝艺发扬光大。
金玄白没有拦阻天刀和剑魔两人的跪拜,默然看着他们磕完了头,站起身来,问道:“你们喝酒喝得好好的,赶过来干什么?难道只为了奚落何大叔几句话吗?”
井六月笑嘻嘻的朝何康白道了个歉,道:“何大侠,在下无礼,在此向你老人家赔礼了!”
何康白不敢怠慢,赶紧回了一礼。
余断情一脸和善,躬身道:“禀告师父,欧阳少侠和两位唐姑娘准备私奔,结果被在下碰到了,他们不敢见欧阳庄主,所以弟子带他们来此。”
说着,他闪过一边,道:“两位,你们要求见我师父,还不快过去,等什么呢?”
欧阳兄弟和唐门金银双凤都曾落入余断情手里,对他有种畏惧之感,此时纵然见到余断情表情和霭,好似变了个人似的,仍然有些畏缩。
他们拉着唐凤和唐凰的手,上前走了几步,见到何康白默然投射过来的眼神,竟然含有泪光,不禁心中忐忑,还以为他是替自己难过。
欧阳旭日拉着唐凰跪了下来,颤声道:“何大叔,我们……”
欧阳朝日也拉着唐凤跪在一旁,却是向着金玄白道:“金大哥,请你替我们做主。”
金玄白望了何康白一眼,问道:“大叔,你说该怎么办?”
何康白心情特别的好,笑道:“欧阳悟明这个老混球,总认为自己出身武林世家,身份地位与众不同,根本不把唐门这种川西小派放在眼里,觉得和唐门结亲是件极为羞耻之事,老夫这回偏不如他的意。”
他顿了一下,道:“旭日、朝日,你们都给我起来,今天老夫就替你们做个主。”
欧阳兄弟大喜,拉着唐凤和唐凰一起向何康白致谢,然后站了起来。
何康白道:“贤婿,老夫这就带着他们去找欧阳悟明,挑明了这件事,如果他还要横加拦阻,破坏这段良缘,老夫就准备和他翻脸,然后明天一早就带着他们一起回苏州,找到唐三爷,代表巨斧山庄向他求亲。”
金玄白微微一笑,还没说话,已听到井六月道:“何大侠,你这番话说得真是好极了,果然不愧是华山一代大侠,直到这个时候,老子才有些佩服你。”
何康白有些哭笑不得,摇了摇头,望着金玄白道:“贤婿,你这两位徒弟,武功实在太高了,不然我真的想跟他打一架,打掉这家伙的一身蠢气!”
金玄白哈哈大笑,道:“何大叔,你若想要打赢井六月,恐怕还得苦修三年才行,何况你就算能赢他,伤了太清门的颜面,婶婶会跟你善罢甘休吗?”
何康白缩了缩脖子,笑道:“贤婿,你说得极是,我还是别跟他们动手的好!”
金玄白从囊中取出用罗帕包好的铁莲花暗器,交给了何康白,道:“何大叔,这里面包的是岭南霹雳堂的暗器铁莲花,你可用来给旭日和朝日二人下聘,想必唐三爷会格外欢喜。”
何康白愕然的望着手中的罗帕,不知道金玄白又是从哪里找来的这种江湖上名列前茅的铁莲花暗器,几乎有种冲动,想要把罗帕解开来看个端详。
就在他犹豫之际,唐凤和唐凰已放开了欧阳兄弟的手,跃了过来,满脸惊讶之色。
唐凰睁着乌溜溜的大眼,问道:“金大哥,是真的吗?这里面真是霹雳堂的铁莲子?”
唐凤接着道:“能不能让我们看一看?”
金玄白看着这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双生姐妹,也分不清谁是唐凤,谁是唐凰。
他再看了看傻傻站在她们身后不远的欧阳兄弟,想起这段姻缘从头到尾都是由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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