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蕾拉显出畏惧的神情,又不敢动,僵硬着身体站在那里,试图从莫里森的表情里看出他对自己的态度,却听到莫里森不紧不慢说道。
“我相信你。”
芙蕾拉愣了数秒,才展颜喜道:“老师,您真的相信我?”
“在国王的身上发现了一层淡淡的保护魔法,那魔法里有你的波动,所以,魔法协会和教会都相信你,你不是杀害国王的人。”
“保护魔法?”芙蕾拉再愣了愣,当时自己心慌意乱,可能精神力又不受控制自己动了吧,她无暇探究这个问题,急切问道,“那么,陛下他……”
“国王在教会隐秘地接受治疗,他还没有死,那层魔法保住了他最后一丝气息,目前塞西莉亚正在全力救治国王。”
“那陛下他不会死了?!”她欣喜若狂又忐忑不安地叫着。
“不知道。”回应她的,却是莫里森忧虑的叹息,不过他很快换上平和的表情,“塞西莉亚会竭尽全力的。”
主教大人的话,一定能把陛下救回来的吧。芙蕾拉充满希望地安慰自己,而莫里森又问:“芙蕾拉,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知道凶手是谁吗?”
“老师……”芙蕾拉脸上一黯,“您信我吗?”
莫里森按了下她的脑袋:“我刚才不就回答了吗?”
芙蕾拉投给他感激的眼神,看着莫里森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是米尔德丽特·弗可迪斯。”
“王太后吗?”莫里森并没有非常吃惊,“果然是她……难怪刺杀一发生,她就雷厉风行起来。”
“她不是王太后,她是个疯子!为了目的连自己的孩子都能杀害的疯子!”芙蕾拉激动喊道。
“她的目的是?”
芙蕾拉从牙缝里狠狠挤出话来:“神之金属。”
莫里森沉默了会,对芙蕾拉说:“就算我们相信你,你现在还是不能留在首都,军队在全城搜捕你,魔法协会也不安全。防御结界已经禁止任何人进出,我只能用传送阵送你离开。”
“离开首都……”芙蕾拉颤栗了下,担忧地说,“姑妈怎么办呢?”
“你现在只是嫌犯,还没有正式定罪,家属虽然会被监视,但不会被判刑,不用担心。”
“这个我知道,可是她要杀我!如果我走了,她会对姑妈下手的!”
“放心吧孩子,我会保护你的家人。”
魔法协会会长的保护应该很可靠吧?芙蕾拉明白自己目前的处境的确很糟糕,即使想带走姑妈也没有这个能力,只能托付给老师了。她感激地朝莫里森笑了笑,不放心地加上句:“老师小心,米尔德丽特是个很厉害的精神系魔法师!”
莫里森眼里滑过更深的讶然之色,但他很快恢复平常,轻轻点头道:“我知道了。”他巡视了芙蕾拉一圈,忽然皱眉道:“你身上带着什么?”
芙蕾拉脸一红,垂下头小声回道:“我……把神之金属秘方拿走了……我不能让它落在那个女人的手里……”
“你做的对。”莫里森出乎意料地说,“但不是那个,你还带着什么?”
芙蕾拉惊讶地抬头朝老师眨了几下眼,慢慢从怀里掏出圣卡利约文书:“这个……我……我……”
莫里森脸上掠过一丝惊慌,一把夺过圣文书,急声说:“你把这个带出来了?真是糟糕!追兵马上就会到了!我得立刻送你走!”
“怎么了,老师?”芙蕾拉被莫里森拉着,莫名其妙地问,“如果是守护纹章的话,那不是在匣子上的吗?”
“圣文书何其重要,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守护纹章!圣文书上也有一个,与它呼应的就是王太后佩带着的那颗‘艾恩露之泪’!”
“什么?!”这下芙蕾拉也跳起来了,这不等于她将自己的方位告诉追杀者吗!她真是笨死了!
莫里森带着芙蕾来到协会最顶层研制神之金属的地方,角落的柜子移开,地面上赫然是传送阵的魔纹。
“这是去……”莫里森才开口,外面就传来喧闹的声音,两人脸色都变了变。追兵到了!
“老师……”芙蕾拉正要跨进传送阵,看到魔法熔炉,忽然说,“您能给我些神之金属的炼制材料吗?”
莫里森不感意外地笑了下:“你果然知道正确的方法。”
“我,我不是故意……”她话还没说完,莫里森已经转到实验台上,来不及将材料分装,一股脑儿全部塞进一个魔法袋,交到芙蕾拉手上。
“我相信,你不会把它用到恶途上的。”
“谢谢老师。”她听到下面传来争执的声音,应该是值班法师在阻拦追兵的肆意妄为,咬了下唇,轻声问,“您知道兰登的情况吗?”
“我不知道。”老法师将她推进传送阵,嘱咐说,“不要召唤炙龙,那会暴露你的位置。小心,孩子。”
“老师,您会有事吗?他们抓不到我,会不会把您……”芙蕾拉话还没说完,传送阵启动了,白光包裹住她,她的身影立刻消失。
门被气势汹汹撞开后,一群人肃着脸地冲进房间。莫里森从厚厚书籍上抬起头,对着款款走入房间的王太后微笑道:“王太后殿下有什么事吗?”
“首都混乱一片,大师倒沉得住气。”王太后淡淡笑道,“大师自然知道我为何而来。”
“圣卡利约文书吗?”莫里森往边上一指,一团白雾托着那个象牙盒子浮在半空,“我担心凶手下个目标是圣文书,所以经过主教大人的许可,将它转移到了这里,在我的亲自看管下,应该没有谁敢动手。”
王太后冷冷剐了眼莫里森,语气礼貌而生硬:“大师有心了,那么拜托大师千万不要让圣文书有任何闪失,不然别怪我不讲情面。”
她说完,领人离开。莫里森望着人群离开,犀利的目光转回象牙盒子,手一展,圣文书回到手上,而盒子则和白雾一起瞬间消失了。
******
有点晕乎乎地从传送阵出来,睁开眼满目是堆得乱七八糟的瓶瓶罐罐和古怪器具,芙蕾拉一下明白这是哪里,笑了笑,感谢老师为她做的考虑。传送阵的出口是在壁炉处,她正站在炉口前围出来的一块放柴火和阻挡炉灰乱飞的地方,主人显然不爱清洁,她的靴子深深陷在厚厚的炉灰中。苦笑着拔出脚,不客气地踩在同样不干净的地板上。
房间忽然亮起光明,芙蕾拉赶紧抬手遮住眼睛,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洪亮说道:“莫里森刚给我传了讯息,你就来了,真快啊。”
“老哈……哈德爷爷,我可是在逃亡啊!”芙蕾拉放下手,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这个任何时候都快快乐乐的老人。
“想叫老哈德就叫吧,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叫。”老人走上前,大力抱住她,“好了,小乖乖,到这里就没事了,没事了!老哈德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芙蕾拉忽然想痛哭一场,但不能让快乐的老人跟着难过,勉强忍住,拍拍哈德的背:“哈德爷爷,你要把我勒死了。”
“我刚在做实验,莫里森不停发消息真是吵死了!不过我一看是我的小乖乖出了事,立刻停下实验。瞧瞧,这些是我刚刚做出来的小玩意,自己挑着玩!看这个房间,你见不到一盏灯,可是人只要跺跺脚就会满室明亮,神奇吧!我在墙壁上……”跟以前一样,每次见到芙蕾拉,老哈德就会拉住她絮叨个没完。
“哈德爷爷,我好累。”芙蕾拉靠在老人肩上。老人比她高不了多少,靠着他的肩其实一点都不舒服,可是她刚刚打完两场架,王太后打在她身上的攻击一直持续着效果,浑身精神力到处乱窜,让她酸胀恶心,靠在这个兴奋地像个孩子的老人肩上她才有那么一点安心的感觉。
这一晚发生的事,太多太快了。
“你脸色很差啊,小乖乖,我这里有好多补充精神的药水,我去给你拿来。”
“不用了!”芙蕾拉立刻跳起来,做出神采奕奕的样子。没有必要,她才不要喝那些副作用奇怪的药水呢。
老人有点伤心地看着她,她不得不扮出笑脸:“你的药水那么珍贵,我怎么能随便喝呢?只要休息一晚就没事了。对了,这是你在哪里的实验室?”
“在北部纷多奇斯外的森林里。放心,当地人都不敢接近这里,森林里路况复杂,你会很安全的。就算有不怕死的敢来欺负你,我设的陷阱会让他们后悔生出来。”哈德自豪地大笑,完全没注意到芙蕾拉满额的黑线。时常会发生爆炸的房子和屋前无数稀奇古怪的陷阱,当然没有人敢靠近。不过,这的确是躲藏的好地方,即使有追兵,陷阱的牵制下,她也有足够时间逃走。
可是,我就要这样一辈子背负弑君的罪名,暗无天日地逃亡了吗?不甘心蓬勃涌起,胸口被撩拨一下,她哇的一声弯身大吐,把老人大大吓了跳。他同样是个药剂师,在芙蕾拉吐完坐倒在地上时,简单为她诊断了下,矮胖的身体居然一下把她横抱起来送到二楼的房间,找出几瓶药水哄着芙蕾拉喝下。恶心和窒息的感觉堵在胸口,根本不需要哈德哄,迷迷糊糊的芙蕾拉张口把送到嘴边的药全部喝了下去。
睁开眼时,那股难受劲已经消失。哈德在她边上写着什么,见她张开了眼,欢喜地迎上去:“哦哦,我的小乖乖醒了啊!哪里还不舒服?赶紧告诉哈德爷爷。”
芙蕾拉转着眼珠朝他笑了笑,支着身体坐起来。不知是药水的副作用还是受伤后遗症,她的四肢绵软无力,吃力地倚靠在床头,喘了会气,看到哈德通红的眼睛,歉疚地问:“哈德爷爷一直照看着我吗?”
“啊,正好想想聚透镜要怎么做。”哈德合上笔记,翻看了下芙蕾拉的眼睑,忿忿道,“是哪个混蛋把我的小乖乖打成这个样子的!”
“呃,这个……比起这个,哈德爷爷,我……”她靠进哈德怀里,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连珠滚下,“我看见了父亲,我知道,是父亲保护了我。”
哈德怔了下,慈爱地抱住芙蕾拉,抚着她柔顺的头发:“别怕了,孩子,没有谁能够欺负你了。”
静静啜泣一阵,芙蕾拉抹去眼泪,问道:“有首都的消息吗?”
“没有,莫里森让我屏蔽这里的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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