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奴台上留下数不清的尸骸,分不清是神还是魔,红的,绿的,黑的,交杂在一起,在那一片污浊和血腥中,姬雪羽宛如一片一不小心飘落于泥泞中的雪色轻羽,裙裾随风摇曳,越发的孤单。
有种被抛弃的感觉,她既不属于天界,亦不属于冥界,不过是人世间一条卑微的生命,玄给了她血肉之躯让她生命重生,九煞给了她爱让她的灵魂重生,她茫然无助,不知道在这场天魔两届的血拼中究竟该立于何地。她拼命地喊“停下”,直到声音嘶哑,直到啼血,然而她在这些天神和妖魔眼中实在太卑微太渺小。
抬头望着黑沉沉没有一丝光明的苍穹,自己这是怎么了?她努力张大眼睛不让眼泪落下,可它还是不争气地滚滚而下。
平地刮起一阵狂风,打着旋,似有无数冤魂在哀鸣、在哭泣,黑暗出现了波动,一种看不见的力量在向姬雪羽汇集,每一滴眼泪滴落尘埃,那力量便增强一分,仿佛暴风雨的前兆。
然而,悲伤中的雪羽毫无察觉。
血河沸腾了,浪涛拍岸,躁动着,一浪高过一浪,忽然间卷起一条漩涡,仿佛是龙吸水,凌空飞腾起来,直扑姬雪羽。
是她泪水中万年魂泪的能量召唤起血河中的冤魂,它们呼啸而来,要掠夺这股能量。
当雪羽惊觉,她已置身于漩涡的中心,全身的血肉似乎都要被撕扯挤压成碎片,好吧,那就让自己被撕成碎片,化为灰烬,这样,也就不再为难,不再心痛,不再彷徨了。
一只手却在瞬间将她从旋涡中拉出,冤魂夺去洒在地上的魂泪能量,转瞬四散消失。
姬雪羽终于吐出一口气,缓醒过来,睁开眼,正遇上倾复杂的目光,倾的目光让她从心底冒出一股寒意,那种恨,彻骨的疼痛。
“为什么要救我,你心里其实一早就巴不得我灰飞烟灭。”
“你的命是他的,想死,没这么容易!”
提到他,雪羽从痛苦中清醒:“他怎么样了?”她记得他中了光明之箭。
倾的脸色从未有过的苍白,只沙哑着声音吩咐道:“将叛逆同党姬雪羽押入灭绝炼狱!”
地狱的味道
第十二章灭绝炼狱
灭绝炼狱
灭绝炼狱是地狱中的地狱,进了这里,不论你是魔是神,是鬼是魂,就永无超生之日。
这里只有一种气息,就是死亡的腐朽气息,这气息,从你踏进大门起就顺着你的呼吸,顺着你的七窍,顺着你的每一个毛孔钻进去,占据你的灵魂,除了绝望和压抑,你再感觉不到一丁点生机。
姬雪羽浑身的毛孔都耸起来,魔宫里的牢狱比起这里,简直就是天堂,一路走过去,几乎看不到一个完整的犯人,不,那些东西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他们已经没有了人的形状,只剩下苟延残喘、痛苦呻吟,那声音,刺得人头皮阵阵发麻。她被狱卒关进一间狭小低矮的单人牢房,尔后便被遗忘了。
每天都有犯人被提审,惨嚎从幽深处传来,声声刺得人要发疯;每天都有死去的冤魂被提出去,也不知是被抛入血河还是投入魔湖,继续无尽的折磨永世不得超生。
只有姬雪羽与这一切都无关,她就仿佛是这里的空气,打进来就没人再碰过她房间的锁。
也不知道过了有多久,她几乎都错觉自己已经死了,魂飞魄散了,忽然有个熟悉的声音把她唤醒了。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一定会杀死九煞!”
玄,是玄的声音,他也在这里关着吗?姬雪羽迅速爬到牢门前,努力在黑暗中张望着,这些天,她每天惦记的就是九煞和玄的生死,然而却没有一个人给她带来任何信息,现在至少她确定了两件事:一,玄没有死,被关在这里;二,九煞还活着。
“玄!玄!你在哪里……”她什么也看不见,这里实在太黑太大太多囚牢了。
“羽儿……羽儿!是你吗?我听见你的声音了,羽儿,真的是你吗?”
“是我,玄,你还活着,太好了。”
“羽儿,他们也把你关在这里了?他们有没有折磨你?你有受伤吗?你还好吗?”
家乡小曲
一阵嘈杂打断了雪羽的对话,她听见玄的方向乱哄哄,有鬼差的叱骂,皮鞭声,众人的抗议声,呻吟声……她不知道那边出了什么事,只能揪着心等待着……
在这个地狱中的炼狱里,时间的观念是完全不存在的,雪羽只能说过了很久很久,恍惚中,传来一阵低沉悠扬的歌声,与这里的气息格格不入,那是玄的声音,吟唱的是她小时候最爱哼的家乡小曲,仿佛又回到艳阳高照的人间,天空如同洗过的蓝宝石一样纯净,空气里弥漫着栀子花的清香,她坐在芭蕉掩映的纱窗后,小心翼翼抱着一只受伤的白鸽,正在为白鸽包扎伤口。
那时的日子是那么恬静安逸,她心无点尘,无忧无虑,在鹏举哥哥的呵护下,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最幸福的人,她的嘴角眉梢,每天都挂着蜜一样甜美的微笑,满园的花朵都在为她绽放……
心口没由来的一阵刺痛,她伸手按住那颗泪珠形状的印记,那里好痛,自从小梅给她留下了这个伤痕,她似乎就没再快乐过。九煞重新回到她脑海中,挤掉了鹏举哥哥,挤掉了玄,他就是那么霸道,完完全全地占据着他,他现在怎样了?伤得重吗?他是不是已经把自己忘了?不,不会的,他让自己相信他,怎么可以怀疑他呢?两个人纠缠在一起的发丝还在贴身的荷包里,一切仿佛是昨天才发生过。但是,后宫的女人实在太多了,每个人都想得到他的眷顾,他是魔帝,他从来都是喜新厌旧翻脸无情,被他冷落的女人多不胜数,似乎也不在乎再多自己一个……
鬼差狱卒的叱骂声淹没了玄的歌声,她从九煞的笼罩中回到现实,玄本想用歌声来安慰自己,没想到又招来狱卒的毒打,雪羽的心都要碎了,为什么,为什么世上会有“权势”这个东西?为什么他们都要为这个东西不惜一切呢?追逐权势成就霸业真的对他们都那么重要吗?重过生命,重过幸福,甚至重过最最宝贵最最真诚的情义?
提审
鬼差狱卒的叱骂声淹没了玄的歌声,她从九煞的笼罩中回到现实,玄本想用歌声来安慰自己,没想到又招来狱卒的毒打,雪羽的心都要碎了,为什么,为什么世上会有“权势”这个东西?为什么他们都要为这个东西不惜一切呢?追逐权势成就霸业真的对他们都那么重要吗?重过生命,重过幸福,甚至重过最最宝贵最最真诚的情义?
真想再回到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
轻启朱唇,家乡甜美婉转的小调从阴暗的牢笼中飘出,传向每一个死寂的角落。
她想家了,一滴思乡的清泪顺着微闭的眼角缓缓滑落。
死寂的灭绝炼狱深处传来一声似哀怨似叹息的呻吟,若有若无,没有人在意,因为这里每天都有太多的呻吟和怨气。
面无表情的鬼差打开牢房门,将姬雪羽提了出来。
或许是蜷缩在这狭小的空间太久,或许是粗劣的劳烦严重不能供给一个正常人所需要的能量,雪羽刚站起来就一阵眩晕,走起路来更是头重脚轻,仿佛生了大病。
终于有人理会自己了,但不知是福是祸,难道是他?
一踏进刑室的门,雪羽便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墙上挂满千奇百怪的刑具,地上新鲜的血迹叠加在陈旧的污血上,隔壁的刑室正在上演一场抽筋剥皮的酷刑,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和着血腥飘来,骇得她腿都软了。他们想要干什么?不会是也要用这套东西来对付自己吧?她不怕死,可是这些东西……
九煞啊九煞,你到底在哪里?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出现?难道他真的把自己忘记了?他真的就如同传说中那样薄情寡义?不,不,一定是他的伤太重,以至于一直不能来处理自己的事情,可是,可是……
不等她脑子转过圈,她看到被铁链锁在刑柱上的玄。
天啊,那还是玄吗?简直是一个血人!
“玄!”雪羽想要冲过去,却被鬼差挡住,押着她跪倒在一个人脚下。
你想让陛下死!
“玄!”雪羽想要冲过去,却被鬼差挡住,押着她跪倒在一个人脚下。
一尘不染的袍角散发着淡淡的楠香,闪动着精灵才有的荧光。倾,他怎么来了?一种不祥笼罩在心头。
倾用一方洁白的手帕捂着鼻子,他厌恶这里污浊的气息,如无必要,他是断断不会踏入这里半步。
雪羽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垂下头。她现在最想知道九煞的消息,倾是最接近九煞的人,可她清楚倾是不会好心来告诉自己关于九煞的一切。与其自取其辱,不如闭嘴。
倾蹙着眉头让鬼差把昏厥的玄弄醒。
在冷水的刺激下,玄悠悠醒转,当他看清雪羽的时候,双眼立刻放出愤怒的光芒,嘶哑着声音喊道:“这件事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你们把她弄来干什么!”
倾的鼻孔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冷笑,瞥了一眼雪羽:“姬雪羽,太子玄预谋行刺陛下的事,你可知道?”
不等雪羽开口,玄大声道:“我说过,这件事跟她没关系,她什么都不知道!我是主谋,射出光明之箭的人是我,想要九煞性命的人也是我,跟其他人没有关系!”
倾平静得像一泓池水,对玄的大喊大叫置之不理,继续问雪羽:“他们阴谋行刺陛下的事你知道多少?你全知道,而且你也参与了,对吗?你恨陛下冷落了你,恨陛下把你发落到锁奴台,所以你想让陛下死,想报复陛下!”
雪羽猛然抬起头,瞪大了惊讶的眼眸,她就那么直盯着倾,看得倾竟然觉得背心升起一股寒意,只好把目光移向别处:“我在讯问你,为何不回答?心里有愧还是心里有鬼?”
雪羽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这是什么话?什么叫自己想让他死?什么叫自己想报复他?自己怎么会有如此罪恶的想法?
【那个那个那个要偶一下子更新完的嫩,鄙视一下偶自己,偶实在没本事一下子把书写完,所以那个乃就耐心慢慢看吧,偶很体谅啦,不像有些作品,好几年了海米完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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