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小嫂子是今年新嫁到咱们古沙村来吧?”
罗云初点点头,示意二郎给她递根稻杆。
买到肉了,李大爷很高兴,再加上对罗云初夫妇的观感很好,话自然就多了起来,“小嫂子,你有所不知啊,年成再好,税收都没少过,一亩地才产几斤粮食?每年打下的粮,几乎上交了一半啊。而且我家儿子久病缠身,日日得用药,这银子如流水般花去。一年到头,哪里还剩得下几个钱?我一把老骨头了,黄泥都埋到颈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呢。我只是可怜家里的几个娃啊,一年到头不得沾半点荤腥。”
说到最后,他眼里流出了几滴泪,他擦了擦继续说,“可恨的是,那些杀千刀的还昧着良心想赚我们的钱。前些日子,家里实在挤不出一文钱买药了。遂打算将几亩地给卖掉,然后到城里请个好大夫,抓几副好药,盼望着一举将病治好。那是上好的水田不好的地啊,他们才给七两银子!这些人,简直欺人太甚!这点钱想买我家的地?除非我死!”
二郎云初两人默默地听着,她明白,土地就是农民的根农民的命,如果不是到了无路可走之处,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卖地的。俗话说,有什么也别有病,不管是古代现代都同样适用。
或许是积压多时的憋闷急切地需要发泄出来,回过神来的李大爷有点不好意思。
罗云初笑笑,回厨房里给他再捡了几根骨头让他一并带走。
李大爷走时,两只手都拎满了东西,本来罗云初就打算让二郎送他回去的,他执意不让。李大爷心里充满了感激,他知道他那十文钱恐怕还买不到他手上这些东西的三分之一。听村里人说,现在下水都卖到了四五文钱一斤了。他去时的打算就是买上两斤下水回去好好过个年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就尽量少定大郎家那破事了,让她们斗去吧,云初专心过自己的小日子,偶尔看看戏便成。
还有,大姨妈什么的,最讨厌了!
61二郎显威
这里过年的年味很重,甭管今年收获了多少粮食或者挣了多少钱,接近年尾时,每个人都乐呵呵,即便如今正逢隆冬也让人打心底里感到暖和不少。
宋大嫂如今病重不能持家,每日都需要药物吊着,联想起之前她那高利贷事件,这样子的媳妇宋家还要着不肯休弃,村子里的人都说宋家是个好样的。一时间,宋家在古沙村好评如潮。
宋大嫂厌恶罗云初,能不登门决不登门。许氏与她不同,新婚第二日便过来串门了,说是以后要常走动增加妯娌间的感情。
如今罗云初很得宋母的意,他们宋家能蒸蒸日上,有一半的功劳在她身上,加上她如今又怀上身孕,遂宋母每天必过来看一回的。
罗云初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不冷不热地听着,对宋母和大郎的作法,她无法置喙什么。宋母是自私,她眼里只有儿子和孙子,这样的人现代古代都常见得很。好在宋母只在这一块偏执,并没有像一些变态的老虏婆,喜欢刻地刁难虐待儿媳妇。
娶平妻这事,较真来讲,真说不上是谁对谁错。人人都想过平稳顺心的日子,没人天生就爱折腾的。大郎这些年也攒了一些银子,也没见他嚷着要纳小什么的,如今娶平妻一事,宋大嫂在其中起了强烈的“负”作用。
不可否认,大郎是最大的受益者。但这一切是否是他想要的,她不得而知。但她知道这一切是不可避免的。愚孝,加上心中对宋大嫂的失望和不满,遂他有了平妻。她觉得这违背了她的现代认知又能如何?怪只怪大嫂她自己,给了机会让别人有机可乘。她对此无能为力,或许有人会说她冷血,想在这古代生存下去,就得遵循它的规则,她只能在能做主的范围里努力地让自己过得更好。
本来她以为她能治得了她大嫂的病症的,但那天无意中得知了郎中开的那个药方主要材料就是益母草后,她便死心了。大嫂那病估计已经引发了一些并发症或者什么的,她因朋友而知道的那些皮毛药方已经没有用了。为此她松了口气,连最后一丁点内疚也烟消云散了。
大房怎么样,她不关心,罗云初只是心疼天孝语微两个孩子,每逢他们过来玩儿,她总会把家里做好的一些吃食拿出来让他们和饭团分着吃。
她不想和许氏来往过密,这样子太扎眼,她大嫂此刻恨不得扒了许氏的皮吧,她若和许氏走到一处,少不得会惹火烧身。如今大房二房自成一家,她就希望他们好好过日子,别再折腾了。
送走了许氏,罗云初叹了口气,看到厨房外的那只木桶,笑了。饭团小包子昨晚尿床了,一大早起来不好意思极了,从祖屋出来后便躲到大胖家去了。那被子她正用火笼烘着,希望晚上的时候能干透吧。这被套也得赶紧洗净了晾干水以便烘干才好。
她提着木桶往溪边走去,出门时恰巧遇到赵大嫂,便结伴一块儿去了。时间有点晚了,溪边早就没人洗衣了。她今天的衣物有点多,赵大嫂洗完后,主动拿了两件大衣过去搓洗。
往回走时,路经一处破落的篱笆墙,里面的争吵声清楚地传了出来。认出这座房子是李大爷的,罗云初心一紧。
“李老头,下水湾那几亩水田,你卖是不卖?”
听这声音,嚣张跋扈得紧。
“风小四,别以为你和周老虎有点关系我就怕了你,我告诉你,想买我那几亩地,行,每亩十四两,少了一个仔儿我都不卖!”
李大爷的声音苍老却刚强,不难想象出他态度很强硬。
“坏了,风小四那小畜生又在欺负人了。这风小四下手惯是没顾忌的,常常把人往死里打。这李大爷家要吃亏,不行,我得赶紧回家叫人来。二郎家的,你现在有身子跑不快,你在这看着这些衣物,啊?”赵大嫂子说完,也不管她有没有答应,把桶放下就往家那头跑去。
“赵大嫂,你赶紧,见到二郎,也把他一起叫上啊。”罗云初冲着她的背影喊。
“敬酒不吃吃罚酒,砸,给我砸!”接着屋子里头就传来一阵砰砰嘭嘭的东西摔打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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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楼
罗云初在外头听着,心里很是焦急,他们怎么还没来?
“当家的,赶紧抄家伙去李大爷家,风小四那混蛋又欺负人了。二郎,你也在,正好,你媳妇叫你一块去。”赵大嫂甫进家门,就气喘吁吁地道。
“什么,我媳妇在那?!”二郎闻言一惊,顾不上什么,站了起来后就立即跑了出去。
“这二郎,才一眨眼就跑得没影了。你慢慢跟着,我先赶过去了。”赵大山道。
“小畜生,你欺人太甚,我和你拼了!”
“哇,不要欺负我爷爷,我咬你!!”
罗云初又看了一眼来处,还是没见着二郎他们的人影,里面正吵得激烈。想到李大爷,罗云初内心总有一股酸楚。因为他的面容很像她前世的爷爷,一个固执又疼她的老头子。重男轻女的现象在农村很普遍,她家也不例外。几乎全家人都紧着她的弟弟,只有她爷爷最疼她。她弟弟若得了两毛钱,爷爷也会翻箱倒柜偷偷塞给她一角两角让她仔细藏好。有啥好吃的,弟弟总会得到,而她则不一定了,爷爷也会分到一点。他总会在没人的时候招呼她进他屋里偷偷吃。每逢看到她吃得一脸满足的时候,他脸上总会笑得像一朵老菊花。可惜好人不长命,他在她十五岁那会就去世了,没得享她一天福。就冲着李大爷像她爷爷这点,她就不想他有什么意外。本来她打算晚上时和二郎说说,看看怎么样能帮帮他。听李大爷话里的意思,是想卖地,但想买地的人给出的价钱太低了,所以才一直拖着。她知道这里上好的水田能卖到十四两一亩,沙地坡地等也能卖到七两左右一亩。本来他们攒下的那些银子她就打算买地的,买谁的不是买?若能帮他一把,她很乐意。
“臭老头,你卖不卖?”
“咳咳,就是死我也不会卖给你的!”
“找死!”
“哎哟,我的腰……”李大爷的痛呼声传了出来,这声音就像一把针般刺激着罗云初的神经,她心很乱,顾不得什么,推开虚掩的大门,冲了进去。
“爷爷,哇,爷爷,你不要有事啊。”
古代的房屋大同小异,李家的院子很小,罗云初很快便来到客厅,一眼看到李大爷整个人倒在门槛上痛苦地呻吟着。
“住手,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罗云初真是太气愤了。
“臭娘们,老子的事你少管!小心老子连你一块揍!”长相一脸凶恶的大汉大声吼道,“臭老头,我最后一次问你,到底卖不卖?”
“你再问一百遍,还是不卖!”七两银子一亩,是要他的老命啊,就算他今天死在这他也不能松口,家里就靠这几亩水田了。若因他顶不住贱卖了,他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和子子孙孙?
风小四怒了,抡起一把椅子砸向李大爷。罗云初见着,脸色一白,照他这角度,肯定是自己先被波及了。这椅子真砸实下来,恐怕她就要交待在这了。罗云初下意识地护住肚子,心里暗暗后悔,她真不该一时冲动就跑进来的。人没救着,反而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不……”二郎才进了院子,就看到令他目呲俱裂的一幕。
罗云初只感觉到自己被人抱住,那人挡在她前面。嘭的一声,椅子生生地砸在他的背部,支离破碎!抱着她的人闷哼一声。
看到来人,风小四和另外一个帮手愣了愣,风小四认出了来人是宋二郎,本村最会打猎的,去年秋天独自一人从山里扛回一只差不多两百斤重的肥猪。他们都知道深山的野猪厉害,村子里没有四五个人一起,轻易不敢去猎野猪的。风小四知道二郎不是他这种花架子可以惹得起的,避开了地上的杂物就想往外走。
二郎忍着痛,放开罗云初,见她安然无恙后,将她推到门外,然后弯下腰,捡起一条手臂粗的椅柄。
“想走?没那么容易!”二郎冷冷地道。
“你想如何?别以为我们两个人怕了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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