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
娇躯不禁一颤,面色顿时苍白下来,她忽然想起从来没有听爹爹说过他有什么灵丹药丸,不由急声问:“你吃的可是腥臭乌黑,龙眼大小的黑药丸?”
蓝世玉见她这般紧张,剑眉一蹩,不由颔首迷惑的说:“是呀,胡伯伯说每月必须吃一颗,不然便会呕血致死。”
胡丽珠惊得杏目圆睁,张口结舌,惊惧的望着蓝世玉,夕久才惶恐的颤声自语道:“这……这又为什么呢?这……这又为什么呢?……”
说话之间。
目光一直盯视着蓝世玉的眉心,媚人的桃花眼中,竟流下两行泪水来。
蓝世玉一见,心中感到非常迷惑,立即不解的问:“姐姐,有什么不对吗?”
胡丽珠见问,神智似乎清醒了,突然起身,“哇”的一声哭了,飞身扑进垂有绣幔的圆门内,同时大声哭着说:“我不要这样,我不要这样……”
片刻。
以怒极的声音大声喊叫道:“小芝、小蓝,快来帮我穿衣服……”
叫声甫落,室外立即响起一阵惊慌回应和急促的脚步声。
蓝世玉楞楞的坐在床上,目光呆滞的望着胡丽珠的卧室,完全傻住了。
这一刹那。
他简直弄不清是怎么一回子事儿。
他发现胡丽珠一听到他服了“独耳豺人”胡镇山的黑臭药丸后,竟和“独耳豺人”胡镇山同样慌急的看着他的眉心。
继而一想。
心头猛的一震,他不由惊得心中暗暗轻呼道:“莫非那颗腥臭发亮的黑药丸,是什么毒药不成?”
他强抑着慌乱的心,仔细的将“吊客”胡镇山的阴谋一一对照,他立刻恍然大悟,断定那颗黑药丸,必是一种慢性毒药。
胡镇山想以毒药控制他,令他永远不敢叛离,永远听他的驱使,甚或以生命威胁自己说出媛姑姑的居处来。
即或他不说出媛姑姑的居处,他一个月后也势必毒发身死,那时除了胡镇山外,再也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小锦盒的下落了。
因为——第三个知道小锦盒下落的人——“独角无常‘”史有余已被胡镇山施煞手点毙了。
但是这中间有一点令蓝世玉大为不解,黑药丸既然是毒药,服后为何会功力骤增呢?
蓦地——灵智一动,想起当时调息清醒后,口鼻中尚残留着一丝清脑沁神的异香,这的确令他感到奇怪。
根据胡镇山发现他武功突飞猛进后,曾惊愕的注视他眉心这一点来判断,那粒黑药丸必是一颗慢性毒药已无问题。
然而——救他的那个人又是谁呢?
就在这时。
一阵咚咚如雷的巨鼓声,竟由远处传来。
蓝世玉暗吃一惊,想起胡镇山命令全堡战船集结,于是急忙穿上武生靴,匆匆打开房门一看,天光已经大亮了。
这时,门外早有两名侍女等候,一见蓝世玉打开房门,立即将盥漱用水端进室内来。
蓝世玉神色慌张,心中又急又怒,那里还有心洗脸,他必须去找胡镇山,绝不能让苇林堡去屠杀丰渔村的人。
于是,匆匆走出房门,直向院外奔去。
刚至院门,即见胡丽珠眼圈儿微红,樱唇紧闭,匆匆由院外奔回来。
胡丽珠一见蓝世玉,立即脱口问:“你要去哪里?”
蓝世玉虽然满腹怒火,但是他依然沉着的说:“去找你父亲。”
胡丽珠伸手拉住蓝世玉,急声说:“你不要去,爹爹和马总管三人正在计划商议事情……”
蓝世玉再也捺不住心头怒火,立即大声说:“我正要找他们!”
边说边右手奋力甩掉胡丽珠,继续向前大步走去。
人影一闪,胡丽珠纵身挡在蓝世玉的身前,不由慌急的说:“你去也没用,全堡战船和弟兄们已开始集结了,其实,这也是我爹对你的一番好意……”
蓝世玉一听,愣了,茫然望着胡丽珠,不解的问:“对我有什么好意?”
胡丽珠看了蓝世玉的傻相,忍不住“噗嗤”笑了,立即大声说:“小傻子,我爹下令集结全堡战船和弟兄,是为你这位少堡主举行一项隆重的介绍仪式!”
蓝世玉一听,立在那里真的傻了。
胡丽珠又是一噗嗤“一笑,拉起蓝世玉的手,急声说:”走,快回去,姐姐还有话问你。“
说罢,强行拉着蓝世玉竟住房门走去。
蓝世玉茫然跟着胡丽珠,他不了解“吊客”胡镇山这样做,又要施展什么诡谋?
胡丽珠匆匆将蓝世玉拉回东厢房内室中,即令蓝世玉坐在一张锦墩上,郑重关切的问:“弟弟,你现在觉得怎样?”
蓝世玉被她这突如其来的问话,弄得一楞,只好点了点头说:“我现在很好啊!”
胡丽珠知道蓝世玉尚未听懂她的意思,于是清楚的问:“我是问你默运功力时,是否有时感到真力迟滞,力不从心。”
蓝世玉一听,顿时大悟,摇了摇头说:“没有这个现象,我发觉吃了胡伯伯的黑药丸后,功力增高了不少!”
胡丽珠一听,怒哼一声,气得香腮凸起老高,她认为蓝世玉对她不够坦白。
蓝世玉一看,淡淡一笑,正待说什么,那阵如雷巨鼓又响了,这次较第一次尤为沉重,激烈。
胡丽珠面色微微一变,轻“啊”一声,突然立起身来,急声说:“二通鼓响了,各队战船已向堡门集结了。”
她边说边由怀中取出一个小磁瓶,交给蓝世玉说:“这里面有三粒‘清血祛毒丹’,你如果感到真力不继,就快服下一粒。”
说罢转身,匆匆走进垂有绣慢的圆门内。
蓝世玉拿着磁瓶,嘴角儿掠过一丝冷笑,心想:父阴险,女下贱,我蓝世玉再不会掉入你们的陷阱了。
心念之间。
用手一摇,瓶内有声,他嘴哂冷笑,漫不经心的将瓶盖把开。
顿时凉气四溢,清香扑鼻,口中不但立生津液,心神也立时为之一振。
蓝世玉呆住了,这与胡镇山的黑色药丸,迥然不同。
他不由瞟了垂有绣幔的圆门一眼,立即将小瓶盖好放进怀里,这时,他心里充满了迷惑,他不明白胡丽珠为何要给他解药。
这一刹那。
他最初对胡丽珠的一丝好感,又重新建立起来!
绣幔一闪,胡丽珠又神色匆匆的走出来,背上已多了一柄长剑,手中正拿着蓝世玉的“精金刚柔锥”。
蓝世玉心中一动,急忙立起身来,他茫然望着胡丽珠手中的“精金刚柔锥”,不了解她为何要他佩带兵刃。
胡丽珠来至近前,立即郑重的说:“将你的兵刃佩起来,介绍仪式后,也许用得着它!”
蓝世玉剑眉一蹙,不解的问:“为什么?”
胡丽珠解释说:“以往介绍仪式后,多有逞强好胜的人,向新职人员挑战,藉以在堡主面前展身手,希望得到堡主的赏识,间或有争夺新人职位的意思!”
蓝世玉一听,不由笑了,伸手接过“刚柔锥”趁势系在腰间。
胡丽珠似乎有满腹心事,看了看蓝世玉略显肥大的公子衫,有些担心的问:“你腰间是否需要束道英雄锦?”
蓝世玉立即幽默的说:“不必了,难道还真的有人胆敢夺我少堡主的位子不成?”
说罢,佯装愉快的哈哈笑了。
胡丽珠见蓝世玉高兴,立即笑着说:“那么我们走吧!”
说着,两人并肩走出厢房,直向院门走去。
朝阳已升上屋脊,整个苇林堡洒上一层柔和的金光。
蓝世玉和胡丽珠双双走出院门,即见石栏阶前的水道中,已停泊了一艘中型龙船,想是来接胡镇山和马总管等人的。
龙船长约四丈,高两层,通体金漆,两舷置有雕栏,高舱门窗装纱,极似游湖观景的画舫。
船尾几个银缎劲装大汉,个个身材魁梧,俱都长得浓眉环眼,每个人都恭谨的双手抚着挂桨。
这时,船上几个彪形大汉一见胡丽珠,一声吆喝,垂首躬身,俱以惊异的目光望着蓝世玉。
胡丽珠傲然一笑说:“弟弟,这就是爹爹的‘金龙舫’,专供爹爹和娘乘坐的。”
蓝世玉毫不为意的淡淡一笑,点了点头。
胡丽珠见蓝世玉一副莫不关心的神态,立即又补充说:“你是少堡主,今后当然也可以乘坐,更可以乘它去游湖。”
蓝世玉星目一亮,顿时想到逃走,精神不由一振,立即兴奋的问:“真的?我真的可以坐它去游湖吗?”
胡丽珠见蓝世玉高兴,不由格格笑了,接着说:“难道姐姐还骗你吗?”
笑声未落,前面方形红漆院门内,已传来一阵脚步声。
蓝世玉举目一看。
只见驼背老人马总管,执事张渭江,巡察李自俊,三个人跟在胡镇山和“赛杨妃”身后,已走出门来。
“独耳豺人”胡镇山已经换了一身锦服,头戴员外帽,身穿万字袍,足着粉底逍遥履,俨然像个大富豪。
“赛杨妃”易紫花也特地换了一身新衣,那张鸡皮老脸上的脂粉,看来比昨天又多了一些。
“独耳豺人”胡镇山和“赛杨妃”易紫花,一见蓝世玉和娇美如花的女儿站在一起,立即愉快的笑了。
蓝世玉和胡丽珠双双急上数步,恭身一揖,同声问候早安。
胡镇山愉快的一笑说:“玉儿,今天胡伯伯将你介绍给全堡各级首领头目和弟兄们见面,自今日起,你就是苇林堡名符其实的少堡主了。”
“赛杨妃”皱起鸡皮脸一笑,拉着蓝世玉的手,故意娇声说:“玉儿,还不快谢谢你胡伯伯?”
蓝世玉为了逃走,为了学习水功,为了将来得报父仇,他抛除了一切,即使是“认贼作父”,这时他也不得不忍辱了。
于是,即向胡镇山再度躬身一揖说:“谢谢胡伯伯!”
胡镇山立即得意的哈哈笑了。
驼背的马松柏,猴脸的张渭江,也相继向蓝世玉和胡丽珠问好。
“浪里粉蝶”李自俊一见胡丽珠和蓝世玉亲密的站在一起,面色早已沉了下来,尤其自见面直到现在,胡丽珠就没有看过他一眼,这更令他怒火高烧。
这时,见马、张两人均已请安,他只得强捺心头怒火,也急步向前问候。
胡镇山在前,“赛杨妃”和胡丽珠拥着蓝世玉居中,马松柏三人则跟在最后,竟向“金龙舫”的跳板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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