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套来,封套里面藏了一封书信,阿布敏并不亲自下来接信,只叫一个亲兵接了,递给自己,拆开封套一看,笺纸上写的是:“大清一等超勇公贝子福康安谨修寸柬于廓尔额王子殿下之前,窃尔山僻小国,竟敢藐视天朝,圣寿不贺,年贡不纳,是目无上国也,本帅拜奉圣旨,进攻尔国,自古卵石不敌,龙蛇不斗,立即解甲投降,尽贡职如其他藩属,尚可免祸,倘若冥顽不灵,以为螳臂可以挡车,三日之后,本帅列阵铜鼓关前,与汝决一雌雄,为祸为福,希三思之!”
底下盖了征西大将军福康安的帅印,这一封信写的是尼泊尔文字,阿布敏王子一看便懂,他看完了之后,重重的由鼻孔哼了一声,冷笑说道:“福康安是什么人?胆敢派人来下战书,很好,叫文案来!”
左右应声去了,须臾之间来了一个白胡子的尼泊尔人,儒中长衣,向阿布敏王子行礼,阿布敏道:“满洲鞑子元帅向我们下战书,你替我回答他几句!”
文案立即拿出羊皮纸铺好,左右端过文房四宝,问道:“殿下,咱们怎样答他!要写我多少字呢?”
阿布敏王子发怒道:“回答满洲鞑子,哪用得咬文嚼字,干脆答应他开仗吧!”这文案立即提起笔来,写道:“满清大将军福康安虎览……”阿布敏王子看了开头一句,大怒说道:“什么大将军?什么虎览、跟鞑狗还用客气么?”
白胡子文案吓得停了笔,阿布敏王子喝道:“我说!你写!”他向着帐外的青天出了一会神,突然高声叫道:“要战便战!就写四个字!”
文案吃了一惊,果然在羊皮纸上写了这四个字,阿布敏王子道:“盖上金印,交给他们!”
文案立即盖印,阿布敏王子向金山双丑道:“拿回去给福康安,叫他洗净颈子,准备受戮!”
智禅师徒看见阿布敏王子这样爽快,暗暗喝彩,左右把羊皮纸卷好,加上捆带,交回金山双丑、呼延兄弟看见阿布敏工子对自己一行人完全没有半点招待,连清茶也没有,深深恨忿,接过覆文,立即转身走出,走不到十几步,呼延真突然回转头来,举起左手,虚空扬了一扬,只听喀喇两声,阿布敏王子的中军帐幕,轰隆两声大震,一物由帐顶飘落,众人一望之下,不禁勃然大怒!
原来阿布敏王子的中军帐顶,挂了一面珍珠狻猊旗,旗身长约一丈,阔可三尺,是用上品蜀绵造的,绣了一只插翼狻猊,(狻猊即是狮子)这狻猊的神态生动,两只眼睛是用两颗明珠缀成的,黑夜里烨烨放光,旗身上缀着五色珍珠数十颗,映着日光发出彩晕,这是廓尔额王于殿下用的旗,旗杆是用枣木造的,裹了红漆,高高竖在帐顶。
呼延真轻轻的一挥手,便把旗杆劈折,旗子倒了下来,他和那面珍珠旗距离至少有三丈远,竟然能够举手之间,扫落旗子,这分明是一种极为精纯的气功,不是劈空掌这一类功夫了!
廓尔额的兵士看在眼里,认为这是对阿布敏王于的侮辱,禁不住齐声呐喊!
史存明再也沉不住气,站起身来,智禅上人叫道:“徒弟留神!这两个清朝军官不是寻常人,他们的本领不在铁爪魔娘之下!”
史存明哪里忍得住这一口气,走出中军帐篷,冷笑说道:“两位爷好高明的本领,我史存明不才,想要跟尊驾讨教讨教!”
呼延真看见史存明不过是二十多岁左右的汉人少年,虽然相貌英俊,神采奕奕,估量他的本领,强极有限,自己是江湖上成名人物,哪里把他放在眼内?这魔头索性卖弄到底,也不回答史存明的话,走到旁边一座帐幕里,拉了一把皮椅出来,呼延真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左足架在左膝,冷冷说道:“小子!你要跟爷爷动手么?凭你这点年纪,也配跟我垫招,我就坐在这里,任凭你进招吧!”
阿布敏王子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人形色诡异,虽然穿了寻常军官服色,恐怕不是常人,定是清军里面的武林高手,如果没有惊人本领,哪敢如此托大?
史存明更不打话,左膝微微一屈,左臂掉了半个圆圈,暗里运足三阴灭阳掌劲,用了个“推山塞海”招式,呼的一掌推出,他这一击之力,直如排山倒海也似,呼延真起先小觑了史存明,哪知对方这一掌打来,力道如此强劲,呼延真大吃一惊,疾忙把双足一点,跃在半空,只听喀喇一响,他先前坐的皮椅已经吃史存明掌力完全压扁,不单这样,掌力到处,还把呼延真背后四个从人,推得东倒西仆,跌了个头青面肿,满地乱滚,情形十分狼狈!
呼延真估不到这少年汉人竟然有这样强劲的掌力,不又惊又怒,不过金山双丑兄弟的性情,向来阴鸷,不管怎样盛怒,也不现于颜色,呼延真冷笑一声,先出左手一引,发了招“摩眉掌”。
史存明知道他这一下不外是虚招,必定有阴狠的后着,当下用个“穿掌劈闪”,向左一偏,呼延真陡的一声大喝,响如巨雷,右手闪电也似的穿出,向史存明的天灵盖用力一拍,他这手功夫有个名堂,叫“单掌压天门”,还藏了阴煞掌绝技,什么叫做阴煞掌呢?这完全是脾力发出来的一种阴劲,敌人只要给这种阴劲一罩,立即打个寒噤,全身气血逆脉上行,肺腑糜烂而死!
金山双丑当年练这阴毒掌法,为提应付冷霜梅,这一次却拿来应付史存明,以为他纵使有天大本领,也逃不掉这一掌之下,哪知道史存明跟天池三老练的三阴灭阳神功,名为灭阳,实在是一种阳刚之劲,少年壮士见对方伸掌打来,轻飘飘全不发力,他却福至心灵起来,立即把三阴灭阳掌一格,用了个“烘云托天”的招式,迎着来掌一格,啪啪,一阴一阳两股掌力,迎个正着。
呼延真心头一震,不由自主的退后三四步去,头顶戴的缨帽,也扑一声掉了下地,廓尔额兵看在眼里,不禁欢呼呐喊!
呼延真估不到史存明这般年纪,竟然练了克制自己的阳刚掌法,不禁大为骇异!其实这时候少年壮士的三阴灭阳掌功,还未练到足以克制金山双丑的地步,金山双丑的武功造诣,比起铁爪魔娘,有过之而无不及。
史存明虽然得到三池三老的青睐,迭传绝技,得到三阴灭阳神功、旋风掌、玄玄拳这几宗绝学,毕竟半路出家,功力不纯,如果眼呼延真对拆七八十招,必然落败,不过他一照面便心存轻敌,出其不意,吃了史存明的亏,心存畏怯,接着连拆两招,也占不到便宜,呼延真向后一跳,史存明还要进招搏击,智禅上人已经抢出中军帐前,叫道:“明儿,两国相争,不斩来使,不要动手!”又向金山双丑合十问道:“阿弥陀佛,贵官高姓?”
金山双丑看见这老和尚叫史存明作徒弟,吃惊不小!这少年的本领已经如此高强,这老和尚是他师傅:武功更加深不可测了!
呼延真完全敛了傲态,抱拳说道:“好说,我名叫呼延真,这是我胞兄呼延陀,江湖上的人叫咱们做金山双丑,言止于此,明天阵上再讨教吧!”说着不等智禅上人回答,转身急步走去。
智禅上人微笑说道:“幸会幸会!”跟在双丑背后,把他们一行人送下铜鼓关,然后返回中军帐篷,向中存明说道:“明儿!刚才你跟那满洲军官动手,真危险哪,险些儿送了性命!”
孟丝沦、伊丽娜大吃一惊道:“什么?这两个僵尸也似的家伙,自称什么双丑,难道是厉害人物么?”
智禅上人说道:“怎的不是,老衲在少年时候,已经听见人说,蒙古阿尔泰山地方,出了两个怪人,相貌奇丑,有如鬼魅,心黑手狠,他们的武功自成一派,从来不跟别的武林中之打交道,江湖上的人都怕了他,人人叫他做金山双丑,直到现在,他们算起来有百多岁了!以他们那样身分人物,怎会做起福康安帐下的军官来,真正奇怪!”
伊丽娜并不服气,说道:“老禅师,你把那个什么双丑说得那样厉害,可是他们的本领也很稀松平常,刚才明哥哥跟他过招动手,第二招两掌一跤时,便把他打出几步远去哩!”
智禅上人向史存明说道:“明儿!你把右手的衣袖卷起来,给我看看!”
史存明不明所以,可是师傅有令,只好把衣袖卷起,智禅上人留心一看,只见徒弟右手腕时脉门近寸关尺处,有一道微微的黑线,恍如淡墨影子,深嵌肉里。不禁吃了一惊道:“是了!”
他向史存明道:“明儿,你深深的呼吸一下,看看胸口的肺俞穴,是不是觉得有点痛楚!”
史存明听师傅的话,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果然觉得自己右乳下接近肺尖的部位,隐隐作疼,暗里诧异,说道:“师傅,您老人家的话并没有错,弟子的确觉得有点疼呢!”
金弓郡主吃惊问道:“师伯,明哥哥是不是中了毒?”
阿布敏王子和岳金枫、伊丽娜、范金驹兄弟等,不禁骇然,个个把眼睛定在智禅上人,智禅上人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不是中毒,这是阴煞之气!明儿幸而内功功底还好,又练了三阴灭阳功,不然的话,单这一掌已经没有性命啦!”众人半疑半信,不约而同的想:这是什么功夫,怎的这么厉害!
智禅上人看出各人狐疑,便向史存明道:“明儿,你找一个帐幕,盘膝坐下,依照本门内功吐纳导引法子,用上两个时辰工夫,把阴煞之气导引出来,便没有事!快去!”
史存明应声去了,阿布敏王子立即吩咐左右准备帐幕,智禅上人方才向各人说道:“你们不明白阴煞之劲么?那是由肾脾二脏发出来的劲力,人的身体里面有内五行,五行就是五脏,即是心肝脾肺肾,一般所谓内功,就是用五行的力量来伤人,阴煞是属脾脏劲力之一,练这阴煞掌力,绝不容易,要挖一个六尺深的泥坑,高与人齐,然后跳入泥坑里面,按照吐纳功夫,尽量把泥土气味吸人身体内,跟本身先天阴煞之气合而为一,那就是阴煞掌了!
“内功极有根底的人,也要练上三年左右,方才可以成就,阴煞掌伤人的特点,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