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练金关玉锁功时,一来没有内家高手在旁边指点,二来贪多务得,心急求进,强行用功,不知不觉之间,留了后患,中年以前,甘翠莲的血气旺盛,还不觉得怎样,后来年纪渐大,体力消退,这些后患渐渐发作出来了,好在她发觉还早,立即停止用功,在洞里一连休养了几天,身体方才渐渐复原,可是已经陷入半瘫痪的状态!
什么叫做半瘫痪呢?原来甘翠莲在这一座古洞里面,在晚上的时候,身体虽然僵硬,但是阴气凝聚,还可以有限度的走动,比如在洞里来往自如,以至走出山洞一百几十步左右,也还可以,但是长夜过去,太阳一升上来,宇宙间的阳气一充沛起来,铁爪魔娘的下半身便形同僵石,定在那里,除了上半身仍然可以活动之外,下半截身子简直变成石头一般,不能转动,换句话说,铁爪魔娘晚上纵使怎样生龙活虎,举止如电,可是到日里,也会变成废人一个,所以她不敢离开这山洞,因为一离山洞,马上失掉了托庇的地方,万一遇见石道人手下一班崆峒北派的门人弟子,就要性命不保,但是不离山洞,又等于一辈子要坐监牢,虽然生在人间,也等同废料一样,甘翠莲就在这个环境之下挨了一十五个年头。
直到伊丽娜带了天池三怪的离火剑和剑谱闯进来,铁爪魔娘无意中助了她一臂之力赶跑了伊丽娜的敌人,攫取了伊丽娜的剑和图谱,无意中发觉图谱里面好些坐功人像,跟崆峒山锁阳洞那二十四个坐着人像的姿势互相仿佛,解说也很类似,比起锁阳洞石壁文字的注释还要详细,自己许多年来,好些百思不得其解的疑难,居然由这些图谱上得到答案,铁爪魔娘这一喜非同小可!
伊丽娜又朝着她的肚腹间刺了一剑,把她多年来凝闭不通的环带经脉一下贯通,这两件事无形之中,都是成全了她,试问铁爪魔娘如何不喜呢?这就是她对伊丽挪改变态度的原因,伊丽娜听完了铁爪魔娘这一段出身经过的故事,觉得十分感叹!
这时候的伊丽娜,对铁爪魔娘完全消除了恐惧的心理,她向铁爪魔娘笑道:“姑姑,你在这洞里住了一十五年,气闷之处,当然不用说了!可是这十五年之内,你怎样找寻吃的东西,和要喝的饮水呢?这里一望荒凉,什么人家也没有哩!”铁爪魔娘笑了一笑道:“傻孩子,我练的是化精为气,化气为神的功夫,接连几天不吃饮食,也是最平凡不过一回事,何况晚上我还可以走动呢,到外边捡些树皮草根,野山药一类东西回来,有时候运气好的话,打着几个鸟兽,更不愁饿肚子呢!”伊丽娜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见着这样的怪人,心里十分惊讶!
铁爪魔娘问道:“小妮子,我的话完全告诉你了,承你这卷图诀,使我在几天之内,可以脱离这牢笼似的石洞,可是你怎会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呢?你刚才说得不详细,还有好些不实不尽的地方,可以告诉我啦!”伊丽挪脸儿一红,便把自己和史存明一段恋史说了,铁爪魔娘突然戾气满面,说道:“天下的男子汉,十个之中有九个不是好人!小娃儿,我一定给你出气,如果今后出去,撞儿那姓史的小子,我一定杀了他给你解恨,知道没有?”伊丽娜吃了一惊,说道:“杀了他吗?那那那,那个不可以啊!”
铁爪魔娘厉声说道:“有什么不可以,你对他一片真情,他却一心一意记挂着那回疆郡主,还说不该杀吗?”伊丽娜低下了头,说道:“不,不,我虽然深深地爱他,他不过把我当做亲妹子一样,咳!这也难怪,我根本比不上孟丝伦郡主呀!”铁爪魔娘忿然说道:“有什么比得上与比不上,我就是不杀那姓史的小子,也要把孟丝伦抓来,将她的容貌毁掉了,叫她变成我这丑婆子一般,看看那姓史的小子爱她不爱!”伊丽娜不禁笑了起来,金弓郡主已经被清兵捉去了,今后能不能够跟史存明见面,事情还在未可知之数,何况连自己再见史存明的希望也很渺茫呢!甘翠莲看见伊丽娜笑起来俏脸很甜,好像初开的玫瑰花一般,不禁想起一件事来,向伊丽娜说道:“女娃儿,你现在孤苦无依,连家也没有了,不如就这样吧,我收你做徒弟,把武艺传给你,你如果有本领,那些坏人便不敢欺侮你,再不会有前几天像那些人贩子追逐你的事了,知道没有?”
伊丽娜听说铁爪魔娘愿收自己做徒弟,不禁大喜,立即由塌上挣扎起来,就要叩头,铁爪魔娘却伸手把她一按,说道:“不要行礼!咱们崆峒派收门徒并不是这样的,不能够单单叩几个头,就算行了拜师之礼,我先传给你一点坐功,这是练本领的先决条件,过几天我的身体复原了,带你到崆峒山去吧!”伊丽娜唯唯诺诺,后来这一个天山上的牧羊女儿,终于成了崆峒派里面一个女侠客,跟史存明和金弓郡主三个人互相角逐,这是后来的话,留为下文再说不提。
说完了伊丽娜在库鲁山古洞里一段离奇遇合,现在得说智禅上人,史存明和金弓郡主这三个人了,且说他们三个人知道了香妃娘娘在清宫里殉节的噩耗,心灰意冷,便自离开京师的,金弓郡主孟丝伦的师傅飞龙师太,因为二十多年以来,她自己芹心独创的飞龙剑法,始终没有法子盖过智禅上人的雷电披风剑,羞愤难当之下,冲到雍和官里,跟雍和宫里面的喀刺血战一场,结果和红教的第一名手阿难陀尊者,同归于尽,智禅上人师徒埋葬了飞龙师太的尸首,便和金弓郡主三人,连骑西去,一路上征尘仆仆,披星戴月,日以继夜的走,两个月后,他们已经重新返到新疆口外,出现在哈密城以西的北疆大草原之上了!
孟丝伦自从师傅惨死,香妃殉节之后,一路上精神恍惚,郁郁不乐,和以前的谈笑风生,脱略不羁判若两人,史存明看在眼内,暗里焦的,可是当着师傅面前,又不能向她说些什么亲密安慰的话。这一天他们绕过了哈密城,一路行来,不经不觉,夕阳西下,金乌潜形,天色已经晌晚,智禅上人坐在马上,东张西望,找寻牧民的帐幕,老禅师突然用马鞭向前一指,说道:“那边有一座喇嘛庙,咱们到那里求宿去!”
蒙古新疆一带,喇嘛教十分盛行,规模宏大的喇嘛庙到处都是,譬如新疆的首城乌鲁木齐(现在称为迪化);便有好几十座富丽堂皇的喇嘛庙,每座庙都有喇嘛一到几百人呢!至于各地较小的喇嘛庙,真个是指不胜数,史存明望着师傅的马鞭方向一望,暮烟霭霭之中,果然现出一列红墙来,史存明不禁大喜,问道:“师傅,你要向喇嘛庙借宿吗?”智禅上人点了点头,说道:“这说不定,看情形再说吧!”
三个人纵开辔头,望着红墙跑去,须臾之间,一座巍峨的喇嘛庙,已经呈现在三人的眼前,智禅上人来到庙前,翻鞍落马,山门内走出两个小喇嘛来,合十问道:“大师来找人的,还是来进香的呢?”智禅上人笑道:“我们不是香客,只是沙漠中的旅人,因为错过宿头,迷失了路,找不着蒙古包,逼不得已。所以向贵庙求宿了!”小喇嘛哦了一声,说道:“这个我们不能做主,各位还是请进去问问主持吧!”便把三人迎进庙门,来到一座佛堂里面落座,须臾之间一个中年喇嘛由外面走进来,向智禅上人合十一揖,说道:“主持做着夜课,小僧是这里的知客,据主持说,出家人住的地方,是十方抄化得来的,施主借宿一晚,算不了什么一回事,请喝过了乳茶,再到里面坐地吧!”这知客虽然是个维人,汉语说得十分流利,小喇嘛送进三杯灰暗暗的乳茶来,这是喇嘛款客之礼,史存明在沙漠里走了一整天,正要端起乳茶来喝,智禅上人袍袖拂处用手一拦,说道:“徒弟!这杯茶喝不得!”老禅师向哪知客喇嘛正色说:“贫衲跟贵庙里的主持素未谋面,不知冤仇何来,这几杯乳茶怎的下了迷魂药,请说!”这两句话一说出来,史存明和金弓郡主不由吓了一跳!
沥血伏龙……第二十七章射影含沙旧仇逢狭路第二十七章射影含沙旧仇逢狭路原来智禅上人走惯江湖,不但见多识广,而且阅历丰富,他看见知客喇嘛进来的时候,眸子闪动不定,不时望着金弓郡主孟丝伦和史存明两人,心里已经起疑,再看见小喇嘛递进乳茶,更加灵机触动,他拿过乳茶一嗅,鼻管里嗅出一股腥味来,分明挽了迷魂闷药;智禅上人虽然涵养高深,但一生最恨人家使用迷烟闷药,所以一嗅之下,当堂变脸,单手一抄,把羊角的杯子,连着乳茶向那知客喇嘛劈面打去!那知客喇嘛身手却是不弱,立即把头颈一缩,腰身下挫,只听扑通两声大响,那羊角制造的茶杯,贴着知客喇嘛头顶飞过,打在墙壁之上,当堂片片开花,落地粉碎!
史存明半声不响,一个箭步,窜到那知客喇嘛的身边,左掌虚晃,略分对方眼神,右拳平时穿出,砰的就是一拳,他这下名叫“怀中抱月”,知客喇嘛武技了得,虽然在低头闪避茶杯的当儿,精神却没有松懈,史存明拳风一响,知客喇嘛掉臂一格,使了个铁门闩,把史存明右拳挡开,右腿接着蹴出,旋风似的一扫,这一下借势还腿,名叫“风扫落叶”,史存明急不迭忙,纵身向上一跳,避过了他的扫堂腿,知客喇嘛趁势一个倒窜,向着客厅门口纵去!
原来这知客十分机警,他明白眼前这三个对头,个个本领厉害,自己用蒙药乳茶暗算他们不成,就要抽身倒退,知客喇嘛才一窜到客厅门槛,猛听呼呼连响,一连申几颗弹丸,劈面飞到,原来金弓郡主摘下弹弓,发了一排连珠弹,知客喇嘛躲闪不及,啪啪啪啪,头脸肩腿同时中了四弹,他忍住疼痛,拼命一滚,抢出客厅,史存明正要跟踪追出去,冷不防格格两声,当的一响,客厅的门框顶,突然降落一道千斤铁闸来,智禅上人急忙叫道:“明儿留神!”
史存明向后一退,轰隆,那千斤闸恰好把客厅的门闩住,严丝密缝,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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