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手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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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手佛心-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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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文全身起了一阵寒栗,真是事实么?父亲真的如此无人性么?这的确是前所未闻的惨酷行为,以人肉作宴……

“卫道会主”的眼珠几乎脱眶而出,以痛极呻吟的音调道:“小友,上官宏吃了他爱妻的肉……”

徐文脱口狂叫道:“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

“徐堡主不可能做这酷毒的事!”

“可是事实真的如此。”

“之后呢?”

“上官宏誓报此仇!”

“于是上官宏纠合同党,血洗‘七星堡’……”

“照理,他血洗‘七星堡’也难消此恨,可是他没有,他只找徐英风一人!”

“那血洗‘七星堡’的是谁呢?”

“不知道!”

“在开封道上残杀徐堡主的又是谁呢?”

“不知道!”

徐文咬了咬牙,转变了话题,道:“那八将之首的周大年呢?”

“放走上官宏之后,下落不明。”

“会主说上官宏有后嗣留在堡中?”

“当初是判断如此,后来经查探,那初生婴儿出世之后,即被杀害了。”

“今天在下可以见到上官宏本人么?”

“当然。”

就在此刻,总管古今人来到厅中,向“卫道会主”恭谨地道:“酒宴齐备!”

“卫道会主”站起身来,一摆手,道:“小友请!”

徐文离座道:“不敢。会主先行!”

“如此有僭了,请随本人来!”

酒席设在客馆的一处敞轩之中,徐文与“卫道会主”等甫一抵步,一干高手,肃立迎候。

徐文目光转处,一颗心登时狂跳起来,“痛禅和尚”、“修缘师太”、“无情叟”、“丧天翁”、“彩衣罗刹”等全部在场,除“彩轿”不见现踪之外,“卫道会”的特级人物,半个不少。

他暗暗祝祷着,天从人愿!

入轩之后,分两席入座,徐文坐了客位,“卫道会主”居首,“无情叟”与“丧天翁”

并坐下位,“彩衣罗刹”打横,另桌只有两人,是“痛禅和尚”和“修缘师太”,总管古今人在酒菜上了之后,退出轩外。

“痛禅和尚”一桌,是素席,但也十分考究精细,这一边则是水陆杂陈。

徐文猜不出“卫道会主”如今这些巨头设席的原因,但此刻他已无暇去想这些,他想的只是如何猝然施出“五雷珠”,使在场无一漏网。

形势是百分之百有利,现在的问题是自己的安危,一粒“五雷珠”,足够摧毁这敞轩,只是自己如何脱身?

借词离席,出其不意掷出“五雷珠”?

但在场的无一不是当今武林巨擘,只要稍一不慎,露出破绽,甚或举止上使对方起疑,势非功败垂成不可,以后,当然是没有机会了。

如果在席间猝然施袭,绝对成功,但自己就得与敌偕亡,贴上性命……

初时,他只想到快意恩仇,现在他感觉事情仍极辣手。

最主要的,他必须在下手前抖露身分,使仇家了然死因,若糊里糊涂出手,岂非失去了报仇的本意,但,这样一来,会有什么后果呢?对方会先发制人吗?

恍惚中,酒过数巡,他仍沉溺在冥想中。

他必须立刻有所决定,否则良机失去,将悔恨无反。

与敌同归于尽是上策,可说万无一失。

可是,母亲被人劫持,此行成败,不单是为死者报仇,也关系着母亲的安危,自己一死,母子无再见之期,母亲将如何呢?

他不敢朝“痛禅和尚”望一眼,陌生汉子传言,这贼秀是残杀父亲的凶手,他怕不能自制,而在神色中露了破绽。

席间沉默得出奇,谁也不曾开口说话,只有轻微的杯箸之声。

一条红影,悄然人轩,默默地在“修缘”老尼身边坐下。她,正是方紫薇,短短数日,他像变了另外一个人,憔悴得像一朵凋零的残花。

徐文瞥了她的侧影一眼,马上收回目光,心想,她也来凑上一命!

是下手的时候了吗?

徐文只觉一种无形的重压,使他几乎透不过气来,他不敢想象一旦“五雷珠”

掷出之后是什么后果,但又不能不想……

忽地,他发觉疏忽了一件大事,于是他开了口:“会主,尚有一位贵宾来到?”

“卫道会主”立即应道:“小友是说上官宏么?”

“是的!”

“他必然会到!”

所有的目光,不期然地扫向徐文,像一支支的利箭,然而他也不以为意了,再过片刻之后,一切将无一存在,有形的,无形的,全趋于幻灭。

他已决定把生死置诸度外,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任何一个慷慨赴死的武士,他终归是人,人,必然有其人性上的反应,此刻,面临生命的终站,他的脑海里,不禁浮现了许多不同的面影——

惨死的父亲!

失踪的母亲!

外表放荡而情深似海的“天台魔姬”!

末路温情的蒋尉民父女!

正阳鬼屋中的大母“空谷兰苏媛!”

“妙手先生”、“七星故人”……

“白石峰”后的怪老人。

这些,似乎如在目前,又似乎很遥远。

蓦地——

“卫道会主”站起身来道:“小友,上官宏来了!”

说着,用手朝脸上一抹,露出一张半边被恶疤遮盖的丑脸。

徐文全身的血液沸腾起来,忘形地惊呼道:“你……便是上官宏!”

“是的。”

说完,坐了下去。

徐文死盯住“卫道会主”的面孔,久久说不出话来,他做梦也估不到这神秘的会主便是上官宏的化身,怪不得自己被尊为上宾。

所有凌厉的目光,又集中射了过来。

徐文恍如未觉,目光仍停滞在上官宏面上,略不稍瞬。

“卫道会主”沉重地开了口:“小友,上官宏的故事,已经说完了,现在请小友也露身分吧。”

徐文的左手,因练了“天影摧心手”,含有剧毒,所以一直不曾露出过,深藏袖底,在座的全都知道,谁也不在意。此刻,他左手暗暗地从抽管模向胸前,握住了那粒“五雷珠”。

别人不觉得怎么样,而他却紧张得沁出了冷汗,因为刹那间一切都要结束了。

当然,对方的问话,他非答复不可,同时,此际已到抖露身分的最后关头了,他离座而起,冷厉肃杀地道:“区区在下徐文,徐英风的后人!”

“你……徐英风的儿子?”

“卫道会主”再次起身惊叫起来。

其余在座的,纷纷起立。

场面在刹那之间紧张到了极限,杀机在无形中罩满全轩。

徐文已别无选择,只有与伙家同归于尽一途,他的左手垂直在儒衫宽大的袖管内,手心紧握着那粒象征死亡的“五雷珠”

当然,谁也料不到死之将至。

“卫道会主”摆宴的目的,当然是与他自揭真面目有关。

徐文的目光射向邻席的“痛禅和尚”,“痛禅和尚”的目光也正好射了过来,目光复杂而冷厉,徐文开了口:“大师,在下有件事请教?”

“请讲!”

“传说先父与另一个锦袍蒙面人之死,是大师下的手?”

“痛禅和尚”目如电炬,栗声道:“贫僧下的手?”

徐文钢牙一错:“是的,传言如此。”

“谁说的?”

“这点大师可以不必追究。”

“此言何证?”

“有人目击。”

“胡说。”

“大师不敢承认么?”

“有则有,无则无,并非敢不敢之说。”

“然则有此事么?”

“没有。”

“在下无法置信!”

“卫道会主”冷峻地道:“徐文,你意在何为?”

徐文咬牙切齿地道:“报仇!”

“丧天翁”声如沉雷般地道:“小子,你在做梦么?论人情,你寻仇无可厚非;论公义,有父如此,你羞也该羞死;说到仇,你小子才真是会主的对象……”

徐文大喝一声:“住口!”

“修缘师太”厉声道:“徐文,若非因你救过会主一命,你没有说第二句话的机会……”

徐文重重地冷哼了一声,道:“血洗‘七星堡’在座各位都有份的吧?”

“丧天霸”暴喝道:“放屁,你把老夫等都看成徐英风之流的豺狼么?”

徐文寒声道:“老匹夫,别出口伤人!”

“丧天翁”须发逆立,那神情既滑稽又可怖,看样子他要出手了。

“无情叟”沉重地开口道:“君子绝交,不出恶声,小友,你得先辨是非……”

徐文冷冷地道:“在下分辨得十分清楚。”

“修缘”老尼扬声道:“徐小施主,现在如果本会把你当敌看待,你无法全身而退,你信么?”

“哼!”

“你知道上官会主隐忍未发的原因么?”

“大可不必,那次在下如果知道他的身分,杀之犹不及,决不会救他!”

“别出言无状。”

“卫道会主”扬手止住众人,开口道:“徐文,你救过本座一次,现在本应放你下山,从此各不相欠……”

徐文厉声道:“不必!”

“卫道会主”沉声一哼,道:“你抹煞事实,奢言报仇,你准备怎么报法?”

徐文一横心,惨厉地叫道:“以血易血!”

袖中的左手,暗自聚劲。此刻,把“五雷珠”掷在两席之间的地上,在场的,决无法幸免。

他遍扫在场的人一眼,当眼光触及螓首低垂的方紫薇时,下意识中升起一缕异样的情绪,这第一个闯入他心扉的女子,他曾为她而放弃开封蒋府求亲,也曾以最大的容忍希望获得她的青睐。曾几何时,一切都改观了,她原是仇家的一方,她的贞操断送在“聚宝会”少会主陆昀之手,现在,她将陪着步向死亡……

人生,变幻莫测,命运,更难以捉摸。

是下手的时候了,不能再犹豫了!

父亲,可以相见于泉下!

母亲,自己只好作逆子了!

他猛一横心,左手一抬……

谁能改变所有在场人的命运?

就当这千均一发之际——

徐文只觉左臂一紧,全身劲力顿泄,“五雷珠”脱了手,左臂旋被放松。

他惊魂出了窍,是谁不惧自己的毒手,使自己功败垂成?

这瞬息之间,他只觉天旅地转,脑海里一片空白。

他一脚踢开座椅,弹退三步,一看,征了,轩中多了一个美得令人目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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