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手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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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手佛心-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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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断臂!”

“噢!黄兄,小弟不解……”

“这是专门给贤弟看的!”

徐文骇然而震,栗声道:“黄兄说奉令师之命要小弟看一件事,莫非指此而言?”

“一点不错!”

“黄兄说明白些?”

“贤弟记得陆昀其人否?”

“‘聚宝会’少会主,怎样?”

“刚才那只断臂便是他的。”

徐文惊然道:“是陆昀的手臂?”

“一点不错,‘空道’虽门户庞杂,龙蛇混处,但祖师留下的规矩却极严,陆昀聚宝虽是门规所许,但骗色却为律所不容,贤弟明了么?”

徐文恍然而悟,记得“妙手先生”曾对自己说过,陆昀骗财而兼劫色,为门规所不容必受制裁,想不到他倒是言出如山,陆昀为了骗取“石佛”秘密,不惜以卑鄙手段,玩弄红衣少女上官紫薇的感情,还夺取了她的贞操,害得上官紫薇数次寻死,自己曾答应过上官紫薇代她杀陆昀……

当下一点头:“小弟明白了!”

黄明举杯,道:“来,喝酒!”

天色已经昏暗,小二掌上了灯火。此刻正是酒客最盛的时候,整座酒楼淹没在猜枚行令的声浪中,还间杂着卖唱度曲的弦歌声。

徐文已有些不胜酒力,伸了一个懒腰道:“我们该起身了吧?”

黄明却是酒兴未阑,微微一笑道:“尽了这壶如何?”

徐文不好扫他的兴,因为彼此是初交,点头道了声:“好!”

就在此刻——

邻室雅座之中,突然响起一缕圆润的曲声:“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怨相见得迟,恨分去得急。跑马被玉骢难系,近疏林你与我挂住斜晖……”

曲声至此一顿。

徐文听得呆了,脑海里浮现出一幅感人的图画。

在一个幽寂的庭院里,一个稚气未褪的丫角青衣小婢,坐在花树下的石墩上。

她面前,是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凝神倾听。青衣小婢天生的一副金嗓子,把一段莺莺送别张君瑞的词儿,唱得入木三分,似乎她就是被离情别绪所苦的崔莺莺。那小男孩似懂非懂,睁着乌溜溜的大眼出了神,他只觉得她的声音很好听……

这正是自己童年时的一幅画啊!

徐文的眼睛湿润了……

曲声再起,哀怨凄凉:“车儿慢慢行,马儿快快随!”

一宕,尖锐凄冷,带着哭声:“遥望见十里长亭,松了金钥,猛听得一声去也!

减了玉肌。”

曲声休歇,但余音仍袅绕耳际。

徐文的颊上,控下了两粒豆大的泪珠。

前尘影事,齐赴心头,曾几何时,沧海桑田,家破人亡,血仇满身。

当年唱曲的人儿在何方?是生?是死?

黄明发现徐文的异状,不由惊声道:“贤弟,你怎么了?”

徐文沉浸在童年的梦里,没有答腔。

黄明再次道:“贤弟,到底怎么回事?”

徐文下意识地脱口道:“那唱曲的是谁?”

“什么?唱曲的……”

“黄兄没听见?”

“哦!方才在隔壁唱的女子么?底细不清楚。不过她在这一带卖唱的日子倒不短了,这一带码头朋友管她叫莺莺……”

“莺莺?”

“嗯,因为她唱曲十有九次是唱方才送别的那一段。”

“多大年纪?”

“三十总有了。贤弟为什么问起她?”

“因为……”

话声未落,邻室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闷哼。徐文心头一震,站起身来,掀帘而出,只见一个极其眼熟的背影,正越过回栏,匆匆下楼。徐文登时一窒,这熟悉的背影是谁?是谁?

“是他!‘对路人’!”

徐文脱目惊叫了一声,举步便朝楼梯口奔去……

“呀!”

惊呼之声,发自黄明之口,徐文止步回头,只见黄明一只脚在邻室房门户内,扭头对着这边,栗声道:“贤弟,她死了!”

一个直觉的意念,使徐文放弃了去追“过路人”,折了回来,冲进邻室雅座。

有的酒客闻声出现,不见什么异状,又退了回去。

徐文目光扫处,只见一个黑衣女子,躺倒桌边,近前一看,不由骇呼:“梅香,果然是你……”

黄明也到了旁边,惶然道:“贤弟认识她么?”

徐文颤声道:“她是家母贴身传婢!”

“啊!”

徐文俯下身子,把黑衣女子抱坐在椅上,连连唤道:“梅香!梅香!”

黑衣女子气如游丝,看来离死已不远了。除文略一检视之后,咬牙切齿地道:“她中了毒!”话声中,急忙取出随身所带的解药,塞了三粒在她口里。

黄明忙取过一杯茶,来帮着徐文,灌入黑衣女子口中,一面惊声道:“中毒么?”

“嗯!”

“有救吗?”

“无救了。”

“贤弟对‘毒道’不是……”

“这毒叫‘阎王令’,我解不了。”

“你给她服的……”

“只是一般解药,也许能使她开口说几句话。”

一面说,一面连点了黑衣女子十余处大小穴道。黑衣女子鼻息逐渐粗重,半刻时间之后,居然睁开眼来。

徐文额上渗出了大粒的汗珠,语不成声地唤道:“梅香!梅香……”

黑衣女子转动着失神的目光,久久才迸出一句话道:“你……相公……是谁?

怎知……”

徐文激越万状地道:“梅香,你不认识我了?”

黄明接口道:“贤弟,你忘了易容……”

徐文顿悟自己已非本来面目,急声道:“梅香,我是二公子,我易了容……”

“啊!”

黑衣女子面上的肌肉起了抽搐,用力努动着嘴唇,粉腮因激动而布起一层红晕:“你是……是文二公子?”

“是的。梅香,你听得出我的声音吗?”

“听……得出……”

“我妈……二夫人现在何处?”

“她……她在南召……”

“南召?是在西城别墅么?”

“是……的!”

徐文困惑了。母亲不是被“过路人”的主人劫持了么?怎会在南召城别墅呢?

难道西城别墅已为对方占据

“她平安吗?”

“平……安……”

“你怎会在此卖唱?”

“奉……二夫人之命,逃出来找……二公子……”

“逃出来找我?”

“是的。”

“什么事?”

“二夫人……要婢子……警告二公子……”

语音逐渐低沉,后面的话已不复辨。徐文心头大急颤声道:“梅香,振作些,警告我什么?”

黑衣女子口唇连连翕动,但已发不出声音,目光趋于黯淡、散乱……

黄明颤声道:“她不行了!”

徐文五内如焚,额上青筋暴露,摇撼着黑衣女子的肩头,历声道:“劫持二夫人的是谁?”

黑衣女子用尽力气,才进出两个模糊的字句:“他……他……是……”

头一偏,断了气。

徐文怒目切齿,闷嗥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

黄明手足无措地道:“贤弟,你……放开些……

徐文猛一抬头,激动地道:“黄兄,我们是初交,小弟有两件事蜕颜相托……

“贤弟,什么事?说!”

“请为梅香善后……”

“可以。还有呢?”

徐文取出了翠玉耳坠,道:“请黄兄把这物事送到开封蒋府,交敝世叔蒋尉民。”

“这……”

“黄兄愿意帮这忙吗?”

黄明期期地道:“贤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徐文咬了咬牙道:“家母现在被宵小劫持,小弟必须赶去设法救援!”

“家师的意思贤弟无论采取什么行动,最好能先到开封与蒋前辈商议……”

“小弟忧心如焚,片刻也难忍耐,请黄兄能体谅这一点。”

“可是家师目前正为贤弟查探仇家来路,贤弟何不暂时隐忍?”

“请恕小弟无法等待。”

“贤弟目的地是南召?”

“是的。”

“梅香似乎有许多话要说,可惜她无法说完……”

徐文沉痛地望了梅香的尸体一眼,道:“如果小弟早一步发现她,当不致被对方追杀。”

“贤弟看到凶手了么?”

“看到了。”

“谁?”

“一个自称‘过路人’的家伙。”

“‘过路人?”’

“是的,小弟对他并不陌生。”

“贤弟一定要去南召?”

“是的。”

徐文说着,再次伸手,把翠玉耳坠递了过去。黄明十分为难地道:“贤弟,听家师说,这是蒋明珠姑娘送与贤弟的定情之物,贤弟执意要送回去,是否有意……”

“黄兄别误会,小弟只是顾及血仇在身,随时都有丧命的可能,不愿让此物落入别人之手而已。”

“可是由愚兄送回去恐怕不妥?”

“这是小弟的请托!”

黄明无奈接了过去,道:“由愚兄暂代贤弟保管,如何?”

徐文坚持着道:“还是烦黄兄送回去比较稳当!”

“好!愚兄照办!”

“如此重托了!”

“小事毋须介怀。”

“贤弟珍重!”

徐文目光移向梅香的尸体,眼眶顿时充满了泪水,悲切地道:“梅香,我誓必为你报仇,把仇人碎尸万段,你……瞑目吧!”

说完,弹身奔下酒楼,漏夜向南召方向驰去。

仇恨,在他的血管里奔流,怨毒,像熊熊的烈火,几乎把他熔化,他恨不能立时寻到仇人,把对方—一生撕活裂。

南召西城别墅,是当年徐英风三处别墅之一,他幼时曾随母亲去过数次,成年后也到过一次,想不到鹊巢鸠占,竟被神秘的仇家作为劫持母亲的处所。

他忘了饥渴,忘了疲乏,只一味地披星戴月疾赶。

脑海里除了一个“恨”字之外,什么都不存在。

可怜的婢子梅香的影子,直在眼前晃动。自己的童年,是在她的照料下度过的。三十不嫁,表示她愿意丫角终老,侍奉主母终生,想不到遭此惨死。

她说奉母命警告自己,警告什么?仇家的动向呢?抑是……

如果她能多活片刻,“过路人”一伙的谜当可揭穿。

好在她透露了地点,否则母亲受苦不知要到何时。

距南召越近,他的情绪越动荡不安,他想起曾充锦袍蒙面人的“过路人”,交付自己“五雷珠”又向自己下杀手的陌生汉子,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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