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时行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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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时行乐-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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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把凤春找来。”再对凤二郎与陈恩道:“近日之内,阮府从永昌城内连根拔起,迁居他处。你们若有什么事,就尽早去处理吧。”

“少爷!阮府有一百年的历史啊!”

“也不过就是历史而已。若不走,永远不会有新的开始。以为东方非笃定我眼瞎成盲,不成气候,所以不曾动过我,他日我若从商再起,形成民间势力,难保他不会自毁诺言;再者,应康城商机勃勃,举家迁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爷,你到哪儿,我便跟到哪儿!”陈恩连忙表露真心。

阮卧秋淡淡一笑。“随便你吧。”转头向杜三衡道:“杜画师,我一直没有机会跟你爹聊话,你扶我去见你爹吧。”

“好啊,你们年纪相近,一定有挺多谈得来的话题。”她笑,瞧见他又皱起眉了。

年龄相近,将来却要唤声岳父大人,也难怪他会皱眉。想来真的挺好笑的啊。

牵着他往门口走去,她又笑:

“阮爷,你说,咱们俩,算不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十指互缠,注意到她一说出口,他直觉要松手,她也不阻止,而后他恼怒地紧紧握住。

“杜画师,你不能一时半刻正经点吗?”

“哎哎,要我正经,那就像是要阮爷一时半刻轻抚点一样,阮爷,你要能对我轻浮,我就能对你正经啊。”

“你……”

那火气甚大的骂声与轻滑的笑声渐远,终至消失。

两个月后——

马车哒哒哒地,前往应康城,永昌阮府逐成废墟,待售。

数年后,应康城跃升为万晋年间第二大城。

留史记载

应康城内富商阮卧秋于万晋十八年至二十年间崛起,以蚕丝业起家,后而逐渐扩大各地产业,于内地设厂;又于海路造船,与各地商家组船队,前往欧洲国家进行买卖,带回物资交易,在民间形成一股新势力。

除此之外,在乡里间造桥铺路,每逢水旱,必开仓赈济。民间富商传奇一书中,曾提:“阮卧秋双眼全盲,却于商场洞烛先机,为人正直,待人诚心,买卖童叟无欺,身边奴仆忠心耿耿,偶有一名貌美白衣青年相伴身边,发色其黑,唯发尾杂色如西洋人……”形容该人之事,足有二十六页之厂。

《应康记闻》中,提述万晋十八年起,每五年,应康城中阮姓富商,造桥铺路,聘请画师于桥上作画。阮家府邸长墙亦是满满画作,凡于该府做客商人莫不称奇,逐为流行,从此,应康城艺文之风渐开,别名画城。万晋四十五年前,共有数十名画师进宫受封宫廷画师。阮姓富商并分别于万晋三十五年,万晋五十五年适逢瘟疫横行时,大力救济。形容该人之事,足达十一页。

其余,如《冤案审传》里,所提几桩著名冤情,皆有“阮卧秋”三字,多半时扮演着冤情翻案的幕后角色。传闻,民间县官多买其帐,看其脸色,有人曾说:此人买卖交易极为诚信,从不欺人,但于冤案疏通上,贿赂官府衙门,动用私权,可谓毁誉参半。又闻,阮姓富商进行疏通时,身边必陪一名貌美白衣男子,两人之间暧昧不清,以致日后提有阮卧秋之书者,多半描述阮姓富商私德极差,喜男风。

又如杂书野史也曾提及,应康阮姓富商暗自结党,相扶朝中被奸人所害的朝官,同时秘密成为某位高官的雄厚实力。因是野史,故无法查证。

曾有人为阮卧秋写下个人传,但无发行市面,仅留下一本放置于府间,供后代子孙流传……

万晋六年,都察巡抚阮姓卧秋,在朝史之中不过三行,今,同名同姓的民间富商阮卧秋,当代其记载共有二十多本,或多或少……

“同名同姓,际遇却大不同,可怜那如今不知流落何方的都察巡抚阮卧秋啊。”曾有人跟同名同姓的民间富商阮卧秋讨好提及。

当时,阮卧秋只但笑不语,身边相扶的白衣男子则背过了身子,哈哈大笑。

尾声

“冬故小姐要见我?啊啊,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是阮爷的妹子嘛。”放下画笔,跟着丫鬟走出画室。

自进永昌城阮府之后,只听其名不曾见其人,后迁居应康城,第一批先出发的就是阮冬故一行。她跟阮卧秋垫后,路上为了同坐马车,还得念一些账本的数字给他听;他看不见,只能凭记忆,所以她必须反反复复念着,到最后她终于无趣到打起瞌睡,等醒来后,发现自己正睡倒在他腿上,正在接手念账本的陈恩以极耻笑的眼光睨着她。

真是丢人现眼啊!

他双眼不便,较之常人要付出更多心血在商业的领域之中,纵使有凤春辅佐,她对他却无任何的帮助。

哎哎,想来就是窝囊。那可不行,从今晚开始也要让凤春教教她了。

跟着这个自称是阮冬故的丫头一进冬楼,就见院子里几名年轻的长工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她。

“杜画师不必大惊小怪。他们自幼服侍我家小姐,几乎不曾与少爷打过照面,所以你没见过是理所当然的。”

“不,我只是觉得他们的发色好眼熟啊……”她喃喃,跟着走进冬楼。

一进去就见曳地的帘子,帘后隐约有个人影。

“我家小姐受了风寒,不易吹风,请杜画师见谅。”

杜三衡摊了摊手,无所谓地笑道:

“阮小姐找杜某有什么事吗?要杜某为小姐作画吗?”

“那倒不必,我跟杜画师一样,都不想留画后世。冬故请杜画师来,只是想看看让我兄长倾心的姑娘而已。”

“那么冬故小姐……”

“请叫我妹子就好了。”

杜三衡眨了眨眼,知她这句妹子暗示认同了她。她笑道:“妹子,我以为你要说,你以为阮爷倾心之人,该是个与世无争的大家闺秀才好呢。”

帘后有成串的笑声。“杜画师,我兄长若与你说的闺秀成亲,那多半是会相敬如宾,平淡无波地过了一辈子,绝不会像现在被杜画师气得脸色铁青,偏偏又心系于你。”

顿了下,声音略嫌正经:“杜画师,此次请你前来,一来是想跟你说说话,二来是想看看让我兄长改变的女子,三来是这几年来一直有个问题盘旋在冬故心里,始终找不出个解答,想请问杜画师有什么好法子呢。”那语气好生的烦恼。

原来真正找她的原因,是为了要问她事情啊……杜三衡面不改色,笑道:

“妹子请说。”

帘子后面沉默了会儿,才问:

“杜画师,倘若世上有个人极力考取功名,可惜科举中的八股文,就是不擅长,你要说没有天资也罢,可那人一生志愿为官,你说该如何是好呢?”

“那简单,买官啊!”她嘴快,笑道。笑了两声之后,忽地住口不语,瞪着帘后的人影。

二官一商,二官一商……难道……不会吧?她是不是不小心推动了什么风水师的预言?

良久之后,她苦着脸,慢吞吞地走回画室,半路听见有人喊道:

“杜画师!”

她抬头一看,楞了下。好眼熟的发色啊……

“二郎,你去画室动我颜料了?”

“没有啊,杜画师,你瞧,这是现今京师最新流行的。”凤二郎用力甩动他那一头束起的头发。

“京师流行?”她瞪着那发尾七彩的颜色。难怪方才在冬楼看见那几名年轻的长工,发尾全挺眼熟的,原来阮府里大家都在跟随京师流行啊。

京师有这种流行吗?

“正是!”凤二郎贼兮兮地说:“这是京师最新的流行,才刚传进城内。这种新颜色是勇气的象征,据说刚传进城时,有个青年就是染着这种颜色,结果一举打倒欺人太甚的高官呢!很灵吧!”

她瞪着他,一阵沉默后才问:“二郎……你要勇气做什么?”

他闻言满面通红,咕哝:“我再说下去,我怕她年纪大了,不肯接受我……”

她连眼皮也没眨一下,笑道:“二郎,原来睨是要鼓起勇气去跟你喜欢的女子求爱啊。”

二郎搔了搔头,低喃:“虽然他喜欢少爷,可我也有喜欢她的权利吧?”

搞了半天,他还真当凤春对阮爷是男女之爱吗?这小子也太鲁钝了点吧。

“好,为了表示我支持你,虽然你一直没赢过我,可我答允睨,帮凤春画一幅肖像,让你拿去送她。”

凤二郎大喜,叫道:“果然有用啊!我才染上这头发,杜画师你就先给我个喜兆,她那里一定没问题的!”

想要勾她的肩亲热,她不着痕迹的弹开,退开一步,笑道:

“二郎,既然你要去就快点,我等着你的好消息。”她嘴里配合道,很不想戳破他的梦想。

凤二郎心里兴奋不已,纵然紧张得要命,也不禁拔腿就往凤春那儿跑。

杜三衡见状扮了个鬼脸,拉过自己的发尾,好笑道:“勇气的象征?京师的流行?打哪来的说辞?”

“杜画师?”

她一回头,瞧见阮卧秋站在凉亭之内,像是听见方才她的一举一动。她双眼微亮,笑着走过去。

“阮爷,我怎么没发现你在这儿呢?”眼角看了陈恩一眼,他正瞪着自己,她暗暗拉过阮卧秋的手,故意宣示主权。

真怕这小孩从报恩的心态不小心迷恋上他啊。

“方才我听陈恩说,早上你跟令尊出门一趟?”

“是啊。”她微微笑着:“我爹说他不想教我了。他要跟我打个赌。”

“又是赌?”

“阮爷,我不得不赌啊,我跟我爹约定每三年比一次画,他画他的油画,我画我的民间画法,直到他觉得远远胜过我才停止。”从腰间掏出一枚印章,塞到他的手里。“阮爷,你发觉这印章有何不同吗?”

他皱眉:“这印章只有一半?”

“是啊,从此我只拥有这一半,另一半放在我爹那儿。阮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想跟我比个高低,看看是他画得好还是我好,终究,他骨子里的画师身份仍然占了上风。”紧紧握他的手,手心微冷。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阮爷,你说,我能留下他吗?”

阮卧秋毫不考虑地说:“你若想干什么,还有谁能抢得过你?”

她闻言,还是盯着他,然后笑了出来。“阮爷,你这话说得真不情愿,就算是安慰,也不要臭着脸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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