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说完这话,就觉得萱贵妃像是被人抽尽了气力般软软的躺在了她的怀中,萱贵妃掐着她胳膊的手指也松了开来。
“谁把你伤成这样的,我帮你包扎一下,我帮你包扎!”魅觉得眼泪模糊了视线,她用胳膊将泪水抹开,心里油然而生丝丝寒意,她突然后悔了告诉萱贵妃哑娘死的事情,她应该编谎言的,她应该说哑娘没有死!可是下一步呢,如果萱贵妃问哑娘在哪里,她又该怎么答复?后悔虽然是后悔,但是如果再来一次,估计她还是一样的选择。
左手将萱贵妃扶坐在原地,萱贵妃抓住了魅欲去撕衣襟的手,“她一定恨我,恨我没有及时的去救她!”萱贵妃望着魅喃喃自语,就在魅为这话错愕的时候,萱贵妃突然用力将魅推了开。
魅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萱萱!”她不明所以的叫,再抬头的时候一支箭羽直没萱贵妃的额头,箭的一端尖利铁头从萱贵妃的后脑钻出,额头只剩尾处的翎羽。
没有血溢出,一点都没有!
“萱萱!”魅嘶声大叫,几下爬到萱贵妃的面前,将萱贵妃的身子扶住,此刻的萱贵妃满嘴的鲜血不断涌出,她并没有望向魅,双眼睁着直视着前方,那是箭射来的方向。
魅顺着那方向望去。
宗睿皇帝穿着一身用浅绿丝线绣着竹叶的白色锦袍,他的手里拿着一张无箭的弓,刚刚那箭是他射出的!
不同于平时的嘴角含笑温若春风的模样,此刻他站在那里,面上无一丝的表情,他的视线像是望着萱贵妃,可又像是望着虚空处。
萱贵妃的头无力的倒在魅的肩头,魅听到萱贵妃最后的声音说,“他一定恨我!”魅觉得萱贵妃嘴里的他是指哑娘。萱贵妃的头倒在她肩膀上的时候,她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破碎的声音。她明明一动不动,可就是觉得浑身在战栗、骨头嘎吱吱的移动,血液凝结又裂开,有什么东西要从心中喷涌而出,可又有柔柔的歌声在耳边响着,一声一声催着自己入眠。萱贵妃是为了救她而死,可是她却是让萱贵妃带着遗憾去的。
魅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宗睿皇帝,她看到他再次举弓,目标对准的是她。是了,刚刚那一箭也是射向她的,若不是萱贵妃将她推开,此刻倒在地上的就是她。
一支箭搭上弓,魅依旧是蹲跪在原地,她望着宗睿皇帝,她的眼神里死寂一片,没有悲喜,没有愤怒,她望着宗睿皇帝,明明是如死水的目光,可是那眼神却像是穿过时空,望进了宗睿皇帝的灵魂里般,令宗睿皇帝的指尖微抖。
弓箭慢慢的对准她,她望着他,他望着她,两个人的视线似乎是相交相缠的,又像是两条平行线,相距微米却无交集!
一眼千年,一眼瞬间!
她曾为这个人在最耻辱最痛苦的时候也坚强的活下去!
她曾为看一眼他从启国奔赴大宛!
她曾为当他的得力助手宁愿变成一个没有任何思维行尸走肉的药人!
她曾经为了想让他听到她的声音执着的前去长白山!
她曾为他害死了神算子!
她曾为他杀死了熙和小王!
她以为她可以在日后想起曾为他所做的这一切时候可以无怨无悔!
可是现在她已经后悔了!
他不是她的念青,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一直自以为是的认为可以将他变成她的念青!
她后悔了,后悔两个字已经不能用万箭穿心的痛来形容,更不能用钝刀子缓缓扎在心间来描述。
若是可以重新来过,一定不会再这般到了痛彻心扉悔无可悔的时候才后悔!
可是世上,已经不再有重新来过这个词!
箭无声破空,直直向她的眉心而来,她没有闭眼,也没有躲闪,她依旧是望着他。静静的望着,没有言语,没有表情!
宗睿皇帝的弓还举在手中,他还保持着射箭的姿势,他的视线也没有移开过,他的唇稍微动了动,他应该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出声。
那箭离魅越来越近,可是那时间却过得越来越慢,似乎那箭经过了一万年才飞跃一半的距离,似乎他们的目光已经如此执着了一万年。
剑声悠长,铮的一声,已经快要触到魅眉心的箭被横插过来的一把剑打落。
魅散落在肩膀上的发丝被横插过来的剑削断,丝丝黑发飘飘摇摇的落在地上,不细看根本看不出地上的发丝,就如落地无影。
她的身体亦是像那无根的发丝亦是软软的向后倒去!
“魅!”安王叫着,剑挥开宗睿皇帝再次射来的箭,踢开已经没有任何气息的萱贵妃,弯腰将魅抱了起,见魅只是晕过去了并没有被箭伤到这才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人们眼里的玉人儿竟然也是个深藏不露的人物,真真是佩服玉人儿这遮掩伪装的手段。”安王抬头望着宗睿皇帝,一口一个玉人儿,分明是在揭宗睿皇帝的短,之前在大启国,那些贵家男女们都是喊宗睿皇帝为玉人儿的。玉人儿就是宗睿皇帝一个耻辱的代名词。
宗睿皇帝望着安王,又望着安王怀中的魅,他的视线就停留在了魅的脸上。“她今日必须死,曜帝,不要为了一个女人伤了两国的和气!”他声音淡淡的很平静,似乎与安王对他玉人儿的称呼没有听到般。
“她是我的女人,你休想伤她分毫!”安王冷冷的回道,声音里已带着浓重煞气。
“你的女人?”宗睿皇帝重复着失笑,带着怜悯而惆怅之意望着安王,“你知道她是谁吗?”
“我是曜帝,她是我的女人!”安王仰头掷地有声的再说说道。
“魅,古书上讲,是一种含着怨气无所归依的魂魄幻化人形,称之为魅!你怀里抱着的,是一只叫哑娘的魅。”哑娘两个字咬的极重,宗睿皇帝说着这话的时候一直打量着安王的神情。
安王没有说话,他没有惊讶的表情也没有质问,只是转身,大步向前走去。
宗睿皇帝的手一挥,立马有许多灰衣人从树林里出来将安王围了住,“她怨气太重,若不死,日后便会祸乱天下!曜帝,她日后并不是你能掌控的,放下她,否则莫怪朕不留余地!”
“就凭你想把我拦下?或者再过个一百年也许有这可能。”安王没有转身,他依旧在往前走,他这声音落地,无数的黑衣人从林中闪出将安王护在中间与那些灰衣人对峙。
在马上连续奔波了六天六夜,已经有三匹马跑死,安王摸了摸怀中人儿额头的温度,又看了看夜空中挂着的皎洁月亮,“扎营!”他向身后的队伍说道。他自己抱着魅率先跳下了马车。
六天六夜,魅的呼吸一切都正常,就像是在睡熟般,却没有醒来过。他喂她喝水,他对着她说话,他试着喂她一些稀食,她不会呕吐出来,喂什么她吃什么,她的脸上祥静没有任何的反应。
搭了帐篷生了火,他将魅小心翼翼的抱进帐篷,他凝视着她的容颜,痴痴的,也不知在想什么。
大宛的人在暗处追杀他们这一对人马,大启国更是不甘落后,各处边城派了大队人马来围堵截杀他们。
他的暗卫,已经死了六个,这些暗卫和他几乎快要成为一体,多少年了一直不离他左右,可是现在,一死就是六个,他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在自己的眼前,他们的手还挥舞着让自己快走。
他们不会白死的,他想,他一定会为他们报仇!
他在帐篷里坐了一会便起身,另一个帐篷是他的这些暗卫们住的。他没有进入另一个帐篷,而是坐在两个帐篷中间的火堆旁添加着柴火。守夜的暗卫来到他身后低低的说道,“陛下,去休息一会吧!”
他没有回答,只是望着跳动的火焰。暗卫只好退下,再次消失在黑夜中。
魅睡的小帐篷里突然发出尖叫的声音,他一个激灵人影一闪已经进了帐篷。
魅扑向他,像是个小孩扑进大人的怀里般,“怎么这么黑,怎么还是这么黑,我怕,我怕!”魅的声音在颤抖在哭泣。
安王的身体顿了顿,他其实很深恶痛绝哭泣流泪的女孩,那种讨厌是从骨子里来的,可现在,怀里的人竟然让他有种想要捧在手中好好怜惜一番的心思。
“没事!”他轻声说道,“现在是晚上所以会黑,不用怕!”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捋着她的发丝,似是藉此来安抚她。
魅听了安王的声音,她下意识的推开安王后退了一步,满脸的警惕与恐惧,她的动作却让安王难堪的不行,不过马上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她打破这僵立的局面指着外面说道,“瞧,有光!”
这般说着的时候,她已经钻出帐篷!
“那是火!”安全将魅睡着时搭在魅身上的衣服从帐篷里的一角捡起,跟上魅的脚步将衣服给魅搭上。
“嗯,那是火!”魅点点头,火光映着她兴奋的脸,她也煞有其事的点着头。
“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安王给魅递过水问道。
安王这么一说,魅的肚子的确是咕噜噜的叫了起来,她捂着肚子可怜兮兮的望着安王点点头。
安王从包裹里掏出两个饼,烧热的水倒在碗里又泡进干饼,觉得温度差不多了才递给魅,“先凑合吃点这个!”
“嗯,真好吃!”魅捧过碗用筷子扒拉着小小吃了几口,抬起头向着安王甜甜笑着。
不知道为什么,安王觉得这笑有些刺眼,他仿佛觉得眼前的人就是平时所遇的那些女人,她们也都是这样讨好献媚的笑。
魅一直打量着安王的神情,见安王的神情不对,她小小的移步离安王远了些,然后若无其事的低头专心的喝着馒头粥。
安王觉得自己是眼花了,眼前的人怎么能和那些女人们相提并论,他心里这般想着的时候才定心,又继续对魅说道,“再去睡一会,快要启程了!”
“去哪里?”魅诧异的问。
“东疆啊!你不是要去照看宝宝吗!”
“噢!”魅点头,有点心不在焉,“帐篷里太黑,我怕!”魅小声的说道。
魅见安王不说话,猫着身子移到安王面前,“我枕在你膝盖上可好,这样就不会冷了!”这样说着的时候她的头一歪,就枕在安王盘着的腿上,她的脸是朝着火堆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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