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东疆的曜帝,是兵分两路来围剿大宛,连日来一直不停的奔波,对外宣称是去前方战场迎战曜帝,可只有这些近臣们知道,他们是在躲,大宛的都城离东疆后方的军队太近,近到只要东疆后方再次攻破几个城池,就在出现在大宛都城外。前方是由东疆曜帝亲自做统帅,后方的则是曜帝手下的一员大将。大臣们本是建议他行后方走,曜帝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或许能从后方撕开一道口子。他却不,他不屑,也不愿!
十八阎王曜帝的威名天下人所知,而他也被天下人所知,不同的是,前者所做的不管是什么,一切都是惊天动地的厉害之事,可他所做的,都会被人冠上靠着女人与身体的龌蹉苟且。
龌蹉?人们往往在意他们不敢面对的东西,当狼来了的时候,谁会在意手中拿的是刀还是棒?手中有什么就拿什么来拼,这是生存之道。曜帝比他幸运,曜帝手中拿了刀,可他的手中,只是一根闺阁女子所用的绣花针。众人如此耻笑于他,却不知,拿着绣花针在狼嘴里活下来比拿着刀在狼嘴里活下来要艰难一千倍一万倍。
他不想让曜帝在身后追他,他宁愿与曜帝正面交锋,他要告诉世人,拿刀的人不一定就是王者,用绣花针的也并不是个软角色。
银白铠甲是宗睿皇帝亲自为魅穿上的,“花魅儿!”他深深凝视着魅,温笑的脸上无法看出他心中所想,“这一身盔甲很适合你!”
魅并不觉得这身盔甲多适合她自己,她觉得浑身别扭,不过却没有发话,因为宗睿皇帝说,小黑一定会喜欢看到她这一身盔甲。
等人的滋味很不好受,尤其还是等小黑,魅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眼睛一直注视着前方尘沙弥漫处,宗睿皇帝说小黑过了午时就会出现在前方,死寂的心在此时隐隐有跳动的感觉,扑棱扑棱的就像鸟笼里的鸟儿扇打翅膀的声音。
宗睿皇帝一直坐在城门上临时搭建的议事亭里,修长的手指在地图上比比划划,一队队人马在他的指挥下悄悄奔向每个方向。松了口气,在众人全部都各司其职退下的时候,他才抬眼,视线穿过层层叠叠的珠帘,望着魅,他的目光有些隐晦有些复杂。
珠帘外的这个人已经面目全非,当他望着她的时候,他总能想到曾经,曾经的那些女人,曾经的那些物事,心中的事情无法向任何人诉说,他小心翼翼的埋在心的最角落,可是那些事情太沉,有时候压的他喘不过气,不过好在,这个被他弟弟弄傻的女人可以倾听,和她说话的时候,他就像是把酒倒在杯盏里,酒水敲打杯盏的声音清脆而悦耳,他突然就喜欢上了这种声音。
她会在什么时候清醒?他想,她若是永远这么浑浑噩噩就好了,因为他不想让任何人听到他心里的声音。
他不喜欢杀女人,尤其还是跟着自己一路走过来的女人,她的姐姐,萱萱是他亲手杀的第一个女人,不过他不承认是他愿意杀的,那个女人是自己用心血磨出来的一把剑,可是这把剑,却未与他合二为一,这把剑为了珠帘外的女人,自折!
想起这些往事脱离自己所预想的轨迹时,他的视线再次沉了沉,媚娘说过,外面这个女人是个福也是个祸,趁她没有从福转祸的时候,就得赶紧杀掉,他到现在这个地步,多多少少都与这个女人有干系。她既然可祸可福,那么就让他来变被动为主动,操控这一切。
他不觉得自己是个坏人或者小人,有些事,不做的话,他只会是个死人。
东疆的大军在城外三里处停下,东疆曜帝一人一骑则继续向前。
魅看到了一个黑影,在她的眼底慢慢放大,慢慢的放大,口口声声念着小黑,脑海里对小黑却只是一个简单的模糊的黑影。
黑影越来越近,那张脸也越来越明朗,她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仿似看到小黑向她奔来,仿似听到小黑说:要着不灭的元神有何用,只要我们可以在一起,天上地下,人间地狱,又管他是哪里!
他说:女人,你这个傻瓜!
他说:不要怕,到哪里,我都会找到你,都会跟着你的!我们是一体!
她仿似听到小黑说:这天大地大,人海如蚁,我所需要的只是你,仅你一人,我不会弃你,你也不可离我,因为这个世间,只有我们相依相偎才能活下去,不会寂寞。
然而又有个声音在说,只有你的手穿过他的心脏,才能解除你们的诅咒,他会重新变成血海里仙魔同体的怪物,他的法力甚至比以前都厉害,可是这样的话,他就再也不会想起你,你在他的记忆就如血海里的一滩血!他的元神已经无法再供他投胎转世,这一世他若还是如那几世般在心上刻着你死掉,他就从此元神泯灭不复存在。
记忆像飞花在眼前旋舞,她则在这里流光炫舞中向马上的身影飞去。
“小黑!”她叫着,身影快如光。
下一刻她便触到了他的身体,冷硬的盔甲挡住了他身体的问题,她与他面对面的坐在他的马上。“小黑!”她再次叫,小心翼翼的,总觉得这天空蓝的太不真切。
小黑的大掌将她揽住,小黑的手摸在了她的脸上,“怎么回事?”他叫,声音像是燃烧在世间的大火,下一刻就会将这世间焚烧一尽。
不过他却是知道局势,吼出声的时候就已经打马向回奔。
手里的鞭子第二次扬起的时候,他整个人突然向后栽去。
“小黑!”魅尖叫,身形快如电,将就要掉在地上的小黑抱入自己怀中,身形一转,重新坐回马上,不过已经变成她在后。
第75章
小黑的手臂已经肿的又黑又大,不仅是手臂,脸与身体浮肿的只是一瞬间,就已经和猪头可媲美。
“小黑,你怎么了?”魅抱着小黑,马背上有些颠簸,她干脆弃了马儿,扯下身上碍事的冷硬战袍,抱着小黑快速向前,手也搭上小黑的后背,灵源向小黑输去。
小黑没有反应,她能感觉到怀中的小黑体温慢慢流逝。抚在小黑背上的手开始颤抖,浑身都开始颤抖,“小黑,小黑!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她叫着,喃喃叫着,身形不知不觉停下来。所处的地方是个小山坳,在这战火纷乱的世间,山坳里竟然是盛开着大片大片的红色罂粟。美的令人以为突然间到了天堂。
曜帝没有回答,他望着魅,他的眼睛本来是幽黑明亮的,可此时却像是要散开,他的眼里是不解,是复杂却不掩饰的恨与痛,“你为什么这样,这样?”他的声音断断续续,他盯着魅,那眼神就像在泣诉。
她穿的盔甲上有毒!
她竟然要杀他!
她竟然要杀他呀!
她是在恨他吗,她是恨他把她丢在横城里,恨他让她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就算恨,为什么要杀!
离别的时候还是甜言蜜语,离别的时候她还像小猫一样的乖柔!
他已经对他这么好,他包容了她那么多。
明明她是他的杀父仇人,明明她是他的弑师仇人,她害的他颠沛流离,他一次次的救她,他一次次的包容她。
若恨,也该由他来恨!
若杀,也该由他来杀!
她为什么要害他,她为什么要杀他!
就算他没有及时赶到横城,就算他没有及时找到她!
可她与他,远远没有到杀的这个地步!
是不是,她以前为他做的那一切都是委曲求全,只为等今天这一日?只为等这一刻?
身上没有痛,痛的在心上,他觉得他下一刻就会断气,可是他不甘心,他不甘心,他瞪着她,他瞪着她,如果他可以再抬起手指,如果还有力气,他一定会在死之前将她也掐死。
“不,不是,不是!”魅哭叫着,灵力输在小黑的体内没有任何反应,小黑的眼神在涣散。
脑海里突然一个激灵,一个声音响起:只有你的手穿过他的心脏,才能解除你们的诅咒,他会重新变成血海里仙魔同体的怪物,他的法力甚至比以前都厉害,可是这样的话,他就再也不会想起你,你在他的记忆就如血海里的一滩血!他的元神已经无法再供他投胎转世,这一世他若还是如那几世般在心上刻着你死掉,他就从此元神泯灭不复存在。
小黑,小黑若是死了,小黑若是这样死了,不,不!
她放在小黑后背的手缓缓移在小黑胸前,“小黑,小黑!”她不知道怎么解释,她不知道怎么说,她并没有想过在这个时候用手穿过小黑的胸膛,她真的没有想过在这个时候,小黑一定恨死她了,小黑一定恨死了她!
她无法对上小黑的眼睛,泪水在眼里像雾一样,“对不起,对不起!”
她没有时间解释,小黑也没时间听她的解释。
她的手快速的穿过他的胸口,她的手抓住他的心。
缓缓的拿出,缓缓的拿出
小黑的眼睛没有闭住
小黑的眼镜直直的瞪着她
小黑的眼里是狰狞,是恨
她望着小黑,她望着小黑的眼睛
她的脸痛苦的扭曲在一起
没有泪
只有像雾一样的水汽在眼底
小黑!
红色的心在她手里,红色的血顺着她的手心流下,那种热热的感觉,似乎将她整个身体快要融化。
啊……
她尖叫,像野兽一样的咆哮响彻云端。
“是陛下的马儿,陛下在这里!”
“快过来,陛下在这里!”
“曜帝在这里,他攻陷我们大宛土地,他杀害了我们的家人朋友,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有声音在远处响着,兵器的碰触声、惨嚎声、撕打声……
她什么都听不到,心在手里,人在眼底!
她似乎成了石雕,就望着他,望着他的眼睛,一动不动!
他红色的血流啊流,将她跪坐在地上的膝盖都快要淹没!
红色很刺眼,刺的她觉得整个世界似乎都成了红色,都无法分辨出东南西北!
红色的世界里,她能看到的,只有他,他的那双眼!
他恨她!
恨她!
他该有多恨她,他那么爱她,他把她当做他世界里的唯一,当做他的另一半身体。可是她却让他恨她。他心里一定很痛,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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