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非十年二十年不见功,本侯可没有闲心等那么久!
别看本侯管人借贷了这么多钱粮,实际上还是远远不敷足用,要办的事情,想办的事情实在太多。”
另一边的雷艮勇插话问道:“这些个家族、钱庄也真敢往外借银子啊!他们就不怕有借无还吗?”
“呵呵,”雷瑾一笑,道:“你如果只有一两银子,他们一定不敢借十两银子给你,除非你拿什么东西抵押。但是如果你手里有了一百万两银子,他们就敢借一千万两给你;如果你有一千万两银子,他们一万万两,甚至两万万两的银子都敢借贷给你,而且还是上赶着求着你借贷他的银子。
现在是什么世代?现在是马上征战,靠武力得天下的乱世,军队就是最被人看重的本钱,所以本侯欠债虽然多,他们也不怕本侯不还。何况,不还的话,本侯还欠他们的天大人情,以后碰到什么事,能不关照他们吗?本侯借得越多,他们心里越是暗自窃喜呢!”
“明白了,” 雷艮勇笑道,“他们这就象赌博押宝下注一样,豪赌一把!押对了,就赚得盘满钵满;押错了,他们的损失也就是这一注而已!”
“说得有点靠谱,”雷瑾大笑,道:“不过,不全对。他们是财大气粗,通押几家,不管谁最后坐庄,都不得不让他们吃一点抽头花红,他们在乎的其实已经不是一时的金钱得失,而是植根于利益的长远人脉交情。”
一干幕僚都笑了起来,他们当然知道,西北幕府欠下的人情在借贷成交时就已经欠下了,如果能尽快清偿大部分借贷,则主动还是掌握在西北幕府一边,否则难免要受到很大的外来牵制,这人情可大可小,就看借贷清偿是否及时足数了。
而妥善运用借贷钱粮以及及时清偿借贷对于他们这些西北幕府的高层官吏来说,自是责无旁贷,也是雷瑾对他们的期望。办得好,他们的官爵俸禄自然水涨船高;办得不好,说不定就会被雷瑾一抹到底,也未可知。毕竟西北幕府现在官吏考绩,可是越来越细,越来越具体,越来越严格,敷衍混日子,尸位素餐是绝对说不过去的。
“侯爷刚才说的在理啊,从来破坏容易营建难,十年生聚,十年教训,营建蓄积,向来不是易事。”司马翰赞同道,“各位同僚,你们看,眼前荡荡乎八水分流,迂余委蛇而绕的长安。以前的长安,终始灞浐,出入泾渭,沣镐潦潏,迂余委蛇,城内城外,河渠密如蛛网,湖池陂泽,星罗棋布;亭榭曲廊,亭池临水;山池园林,台榭辉映;佳林亭馆,卉木幽遂;碧水粼粼,柳丝依依;花木繁盛,曲折幽遂。
历代开挖修建了成国渠、龙首渠、蒙茏渠、成林渠、郑白渠、六辅渠之外,又有库峪、龙门、昇原、高泉、敷水、利俗、罗文、洛水、通灵等大小灌渠,长安和关中因而水渠密如罗网,犹如水乡泽国,称为天府。可是至今不过十年,这些千百年来历代陆续开掘维护的水渠尽都湮毁,十不存一。
再譬如关中原有数百万人,如今仅存长安及远近郊县一带约四十余万人,估计西起宝鸡,东到潼关,整个关中很难超过六十万人,迁徙河陇和逃散中原的至多不过百十万人,至少有六七成关中男女就在这短短的两年间,或是饥饿或是瘟疫或是战乱而纷纷死于非命,已庶几近乎于千百年之前曹魏武帝所说‘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的情形。
一两百万之众,二三十年的繁衍生息,不知多少五谷粮食才得作育而成,但只需一两年就化为乌有,可知从来生聚蓄积之不易,破坏毁灭却容易之至。
我等西北臣僚,自需同心协力,兢兢业业,蓄聚钱粮,共创大业,共襄盛举,西北能不能繁荣昌盛,就看我辈是否同心同德,勤于政事了!”
雷瑾对司马翰顺势借题发挥的鼓动之言淡淡一笑,不置可否,也不管一干幕僚纷纷表示决心,而是朗声问道:“本侯明日起行,诸君有事就禀来,若是没甚重要事体,大家就散了各自做事罢。”
“禀侯爷,”刑法曹的一个属官大声禀道,“如今刑法曹会同户曹、内务安全署共收押了秦王府、钦差府的眷属姬妾奴婢以及其官属僚佐的眷属奴婢不下数万口,若把他们一直看押禁足下去也不是办法,徒耗粮食。尚请侯爷示下如何处置发落?”
雷瑾想了想,道:“长史府是个什么意见?”
“禀侯爷,卑职以为,眼下尽快将这些人口一一造册簿记,将眷属奴婢人等分类归档完毕,而后再按不同情形酌情处置。但这只是个大的框架,具体如何发落,还需要上官指示。”
“嗯,”雷瑾说道,“诸位参政、参议、参赞有何意见?”
“下官以为,刑法曹所言甚是。秦王府和钦差府的情形各不相同,秦藩属官属于朝廷定制,梁永私设的官佐皆属平民,应当有所区分。秦王府以及秦藩宗室和属官的眷属奴婢发落要慎重,至于钦差府的官佐不在朝廷体制之内,发落起来容易得多。其他长安官吏以及大姓族裔的眷属奴仆则视其立场酌情发落。
另外妻妾与奴婢也不应该一体同例发落,否则难免引发长安军民人心波动。”
……
“你们说的都不无道理。”雷瑾听罢幕僚各自的见解,道,“你们先斟酌拟个条陈,将如何处置发落的利弊一一列出呈来我看,尤其是一些需要慎重处理的女眷,比如秦王的重要妃嫔,秦王世子的世子妃嫔,还有秦藩的郡王女眷、未嫁的翁主、县君,凡是受了朝廷册封的眷属命妇,都要将其中利弊想透说透。蒙长史就这一两天到长安,到时若是本侯未及赶回长安,就交由蒙长史决定。
至于其他收押的不太重要的眷属奴婢,嗯,本侯觉得不妨将其中女口配给有功的将官、幕僚、军吏、士卒,或为妻,或为妾。”
雷瑾说到这里,面色一冷,一脸的肃杀之气,说道:“但是本侯先把丑话说在前头,任何人不得私自将收押的眷属奴婢收房,违者以军法论处。到时,军府大断事官请哪一位去喝断头酒,就勿谓本侯言之不预了!此令通传全军知晓!”
“是!”
一众将官、幕僚洪声应诺,心中暗喜之时,也不免心中凛凛。
这一干人等都不是笨蛋,明白若是在这时候管不住自己的下半shen,胆敢逆风行事,那肩膀上的几斤半估计保不住。
都督大人这正愁找不着杀鸡儆猴的机会呢!
5379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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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12。20发布
注一:西北,陕西、宁夏、内蒙古等地煤炭多数含硫量低,其他杂质也少,燃烧灰渣少,热值高,冶炼的钢铁因为混入的硫等杂质少,不容易发脆,韧性好,强度高,打造兵刃则坚韧耐用而锋利。若是煤质含硫量高,冶炼的钢铁就容易发脆,不耐用,但因使用焦炭,成本也会翻倍上升,因此除非确有需要,即制造锋利耐用的军械,焦炭刚开始出现时,使用范围应不会太广,一般平民使用的铁器实在没有太大的必要用焦炭,可以说焦炭在中国很早就出现,完全是由于战争需要的刺激。尤其在古代冷热兵器混用时代的早期,譬如南宋晚期,焦炭应该不会有太广泛的使用,仅是开端而已。中国古代使用焦炭的最早证据,据考古发掘,目前是1961年在广东新会一处13世纪后期的炼铁遗址出土了焦炭的实物,即公元1270年左右,南宋咸淳末年,时当宋元交替的战乱时期,距离南宋的灭亡不过几年。但焦炭要直到明代晚期,才由文人方以智记入其所著的《物理小识》,这当然是明晚期焦炭已经在钢铁冶炼中较大规模的普遍使用,才会引起文人的注意。至于欧洲,英国于公元1788年才开始用焦炭冶铁。另外,由于中国许多地方的煤炭硫、磷等杂质较多,古人使用高炉炼铁,为了冶炼出杂质少的优质铁,很早就使用脱硫的工艺,汉代用造渣脱硫,唐、宋时代则增用白云石,至明代,开始用熔点低的萤石作熔剂脱硫。
第二章 巡崤函
夕阳斜照,雄关耸立,秦岭逶迤,苍山如海。
马蹄声碎,号角声咽,旌旗猎猎,烟尘飞扬,健骑驰走,千军万马陆续汇入潼关原。
护卫亲军的金刀牡丹认军旗,火凤军团的火凤军团旗,在如血残阳中熠熠显目。
两个白天,率部自长安东行的雷瑾并没有下令急行军,仅比骑兵大部队平常行军速度略快一点,向潼关方向进发。
三百余里,两天行军,一夜宿营,便在出发后的翌日黄昏抵达潼关西关之外的坡原。
雷瑾遥望着远处关城紧闭戒备森严的潼关关城,暗自点了点头,军队常备不懈,不马虎大意,并不因为所来的是己方军队就懈怠放松,仍然保持高度的警觉,这才是真正管用的军队。
潼关城历代屡经迁徙,非止一次,前后地形有很大的差别,雷瑾当初过潼关时就仔细观察过潼关一带的地形,只是比较匆忙,未能面面俱到。
潼关始建之时,黄河紧逼南岸,潼关因之便就山水之形势修筑在秦岭山下的高原台地上。
潼关西为潼水河谷(潼水入于黄河),东临深沟。
潼关西面潼水河谷一侧的长坡并不甚陡,河谷亦较为宽阔,故由潼关西侧上潼关原,路途较为平夷。
而潼关东侧之深沟直至黄河岸边,沟深而坡陡。若从东面入潼关,需由黄河之畔上原,只有深沟旁边一条小路,跋涉颇为不易。
潘岳的《西征赋》所谓“溯黄巷以济潼”,即是指此而言,黄巷就是沿着黄河岸边,通行东西的大道,亦称为黄巷坂。从东而来的人们到达黄巷坂的西端,犹未抵达潼关,还得傍着绝涧上到潼关原上。而所谓的绝涧就是深沟旁边的小路,非常陡峻和狭窄。潼关之所以是控遏关中的要冲,潼关东面的天然地形起了绝大作用,往往固守潼关得法者,可令东来的数十万大军阻于关前而不能有尺寸之功,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概。
潼关的得失,在某些时代甚至攸关国运,所依赖的就是这种易守难攻的地形。
后来潼关城迁到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