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逐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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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雷逐鹿- 第2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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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势较重者皆留守营中,平虏军三万五千铁骑出营列阵,准备今日与延绥军决死一战。

按照常理,该是两军结阵而出,双方同时开进,相隔里许,互相发动多轮冲锋,决胜当场。

雷瑾内罩锁子网甲,外披鱼鳞甲,头上戴的铁胄还有一个怪异狰狞的护鼻,脖项也围了一圈内衬牛皮的围脖网甲,一杆黝黑无光的浑铁长槊横在鞍前,高踞于青海骢上,战马火红如枣的毛色,与身后时时随风翻卷的火红披风相映,如同雪地中的熊熊烈焰。

列队完毕,全军肃然,马蹄声由杂沓转为沉寂,除了北风掠过原野的呼啸,就是偶尔有几声战马的嘶鸣。

蓦然,号角凄厉长鸣,雷瑾长槊斜指,胯下战马已经电驰而出,一马当先。

身后护卫亲军如同烈火怒潮一般席卷狂飙,驰过雪原。

近卫军团节度温度高举手中‘劫余刀’往下一挥,近卫铁骑也如暴风骤雨般纵骑而出。

火凤军团与黑龙军团也是不甘示弱,骑士们以娴熟的骑术策骑驰走,快走步、轻快步、快步、快跑,步法变换犹如行云流水,契合着一种奇妙的节奏。

火凤旗如火飞扬,黑龙旗如水沉肃,众多骑士飙过积雪覆盖的丘原,去势犹如离弦之箭。

疾驰中如刀的寒风劲吹,然而雷瑾浑身的血脉却在慢慢沸腾,兴奋得全身灼热发烫,如火燃烧的战斗激情感染到胯下的战马,越奔越快,狂风一般卷过雪原。

在帝国龙旗大纛和“张”字主帅大纛之下,内披鱼鳞甲,外系猩猩毡斗篷的延绥老将杜文焕,骑在一匹高大的青骢马上,丈八长漆枪则挂在鞍前,他身材本就高大,加上一脸边塞风霜吹袭的痕迹,五十余岁的老将,面容有如斧凿刀砍,坚毅沧桑,老当益壮,此时杜文焕默然不语,肃杀之气引而不发;

而延绥巡抚张宸极的坐骑则是一匹雄健的黄骠,他身上也披鱼鳞甲,斜罩火红战袍,佩绣春刀,携有角弓两张,装满箭矢的牛皮箭壶闪烁着幽冷的寒芒。

不要以为张宸极是科举出身的儒学进士,就是百无一用的文弱书生。(注:譬如明代有名的一些文臣,如韩雍、项忠、马文升、白圭、王越、余子俊、杨一清、王守仁、谭纶、王崇古、方逢时、卢象升、袁崇焕等人都是科举进士出身,但都颇通骑射及兵略,以战阵军功显名于当时后世)

儒家祖师爷孔子传门下弟子‘六艺’,后世真正信奉孔孟之道的真儒,都不会偏废‘射’、‘御’两艺,因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儒家的理想是从修身开始做起,循序渐进而达至治国、平天下的目标,而‘六艺’便是儒者修身的基础,儒者不习骑射,是谓假儒也。只是如今人心不古,人皆以功利为尚,一心攻八股以博取一官半职的儒生多半对府州县儒学舍的骑射功课虚应故事,以至箭垛远不过五十步,且大如照壁,射之鲜无不中者,如此的公开作弊,人们却习以为常,世风浇薄如此也。

但即便举世皆浊,也仍然有不少的儒生能勉强在修身上向儒家先贤看齐,在骑射上很下过一番苦功,亦能厮杀争胜于疆场,才兼文武。张宸极就是这样,他本身在未考中进士之前,在儒学舍箭社中便能开得硬弓,射得好箭,这几年在延绥镇养士练兵,弓马骑射也没少练,虽然未必能让他百人敌、千人敌,但厮杀征战于疆场倒也绰绰有余。

今日张宸极虽然还是坐镇车垒,以阻敌锋,但也作好了拼命死战的准备。

车垒外,准备决战的延绥骁骑已经驰出阵前立定,静候上命。

远处隐隐闷雷传来,越来越近,渐渐的整个雪原大地都在颤动。

众人均不由自主的向声音的来处望去。

转瞬间,刀尖上牡丹盛放,霹雳下蔷薇摇曳,火凤翱翔,黑龙飞腾,鲜明的旌旗雀尾翻飞,无数骑士践雪踏泥,滚滚而来。

长漆枪高高树起,如密集的森林;雪亮的军刀在阴郁的天色里流转着刺骨的阴冷;如雷的蹄声震耳欲聋……

呜呜的号角声响起,杜文焕呼哨一声,脚下轻磕马腹,驱马疾驰,率兵出垒,骑兵阵如山压上,似山洪暴发,自车垒前的坡顶顷泄下来。

奔驰在前方的雷瑾长啸一声,声震雪原,上身前倾,马驰如飞,两翼护卫骑的两个曲共两百骑骤然加速超前,在如雷般的蹄声中,自然的在雷瑾身前排成三角锥形的骑兵冲击阵形。事实上,至少还有三部三千护卫骑紧随在雷瑾身前身后,这是西北幕府一干臣僚的死命令,他们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都督大人身先士卒的脾性无论再怎么劝谏都很难有根本改观,因此为了西北幕府的长远大计,只有规定护卫亲军在战场上得时刻紧随都督大人左右,虽都督大人之令亦可不必听从,一切以都督大人的安危为重。

从两翼前伸的护卫骑兵已经张弓发箭,狼牙利箭带着嗜血的呼啸扑向敌群。

这些骑兵是平虏轻骑中的精锐射手,其中一部分骑士的箭术相当于塞外蒙古人的“射雕手”,养精蓄锐之后能够在最初的十息里,用连珠箭法一次射出十五箭以上的快箭,且箭箭中的;

而一般的骑射好手在飞驰颠簸的战马上,二十息(相当于一分钟)射出箭无虚发的六七箭,只能算是护卫亲军及格的一般水平,差强人意,只有达到二十息射出十箭以上的水平才能算作良等,二十息射十五箭以上算优等,至于在最初十息射出十五箭以上则是超等射手,其数量从来都不会多,而且射出这样密集的快箭,还要远、准、狠兼具,就是超等射手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射出这样的连珠箭,射过这样一轮,往往就会有短暂的状态下降,再射只能二十息射出十箭左右,然后状态逐渐回升可达到优等射手二十息射十五箭以上的水准。

而在骑兵战术中,使用弓箭在近战肉搏之前,先在远距射伤射杀敌方尽可能多的人,再接敌近战是相当有效的,尤其是在冲击结阵固守或者以车垒为依托的敌军之时。

箭矢在空中相互对射,如暴雨般横扫敌阵,这种对射平虏军仍然占据了上风,一如昨日。

人仰马翻,蹄声雷动。

当轻骑射手放缓马速闪开中路,让重甲骑兵突前时,两道铁流几乎就是在那瞬间,就猛然对冲在了一起,刹那间人仰马翻,血肉横飞。

人丛中,狂吼之声如同炸雷,随着每一声狂吼,刀光闪闪,枪影呼呼,不时有骑士被挑落,被扫落,被劈落……

转瞬之间,已经是血肉屠场。

全速冲刺,雷瑾率领的护卫骑如同一口利刃切入突前的延绥骁骑中间。

突击!

突击!

奋勇而不停歇的突进,直到穿透敌阵才能算一个回合结束。

平虏铁骑两翼的突击前锋如同斧凿一般,楔入突进,霹雳蔷薇军旗和黑龙军旗已经迅速冲杀到延绥骁骑的两翼深处,其势如潮,锐不可当;

而精锐轻骑则跟在后面不停地放箭,部分押后的重甲骑士甚至拔出马刀冲入敌阵左劈右砍。

经过昨日的恶战,本来就信心有所动摇的延绥骁骑斗志已经受挫,面临如此猛锐的突击,其阵脚开始松动。

杜文焕亲自统领的骑兵,主要是以其亲兵为骨干,还能勉强支撑;而两翼面对近卫军团与黑龙军团的冲击,受到极大的压力,已经开始溃散后退。

两翼战斗意志的动摇,迅速扩散到中央正面,整个突击骑兵阵都开始后退,向车垒退却,局势危殆。

杜文焕眼看情势不妙,怒吼一声,满脸通红,一气之下抓下头盔掼到地下,大喝一声:“跟我杀!”

话音未落,杜文焕挺枪跃马匹马冲阵,长漆枪左右扫荡,所向披靡,至少有十几个平虏骑兵被他扫落马下。

杜文焕宝刀未老的勇猛剽悍,激发了延绥骑兵决死的勇气,只犹豫了片刻不到,就狂呼大叫着冲了上去,与平虏军骑士们展开激烈搏斗。

败退因为怯战,一旦延绥骁骑恢复了自信,重整旗鼓,立刻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立刻让中央突破的雷瑾感受到强大的压力。

金戈铁马,枪林箭雨,三军鼓动,白刃横空,死战不退,血溅沙场。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蹄声翻腾如潮,利箭破风尖啸,数万人舍死忘生的呐喊,这是沸腾的杀戮战场!

“呜”!

厉啸声中,一支狼牙箭闪电般射来,从一个骑士身上穿胸而过,透背而出,带着一大蓬血花,劲道凶厉无比。

冷哼一声,雷瑾手中浑铁长槊微微上挑,拨开几支射来的冷箭,顺手挑落一个延绥骑士,厉声喝道:“还不给我杀了那厮?”

雷瑾说的是延绥骁骑中的一名神射手。

话音刚落,弦声如霹雳,箭发如流星,左右护卫骑的快箭至少有十支箭落在了那策马退走的骑士身上,瞬间的攒射,连人带马都射成了刺猬,血水犹如泉喷。

雷瑾这时左手反手挥刀,刀光在空中诡异的扭曲分张,掠过两名延绥骑兵的咽喉,当咽喉上的血线从隐到显扩张崩裂,血花四溅,两名延绥骑兵轰然坠落马下,瞬间被狂飙而过的马群践踏得不成人形。

而这时雷瑾已经随着护卫骑的突击阵形冲出了十几丈远,虽然护卫骑众多,雷瑾仍然在混战中,被对方一名骑士觑空在后背上狠捣了一记狼牙棒,虽然雷瑾及时卸力,又仗着身上鱼鳞甲和内衬网甲的坚固,没有弄得筋断骨折血肉模糊,但这势大力沉的一棒也足让雷瑾眼前发黑。这战场上的一刀一枪,都讲究凶狠凌厉简单实用,稍微的迟疑可能就是永决,许多武技不一定用得上。

幸好,护卫骑轮番担任冲击箭头,每个人、每匹马都有稍微喘气的工夫,而在前突击的箭头人物则往往猛锐凶悍,让敌人难以招架,雷瑾知道自己这会儿暂时不能冲击在前,现在是得稍微改变一下战法了。

一声狂啸,在雷瑾右前方正好冲出一名勇猛的延绥骑士,手持一杆长漆枪,枪尖前指,微微颤震,隐挟风雷,正向突击骑阵狂冲硬闯,在这骑士左右还有十几个剽悍的延绥骑士也一同凶悍地冲杀过来。

怪异的一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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