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只要熟悉野兽的习性,主动趋避,不去招惹,危险其实并不高,野兽如果不是因为饥饿,通常不会主动攻击,而总是先虚声恫吓,震慑驱走外来者就满足了,只有在感觉受到威胁时才会悍然发起攻击。
而有些蛮民却不同,只要外人进入其地盘,都可能遭到他们的突然袭击,因为他们仇视一切外人,这没有任何道理可讲。
什么叫蛮不讲理?这就叫蛮不讲理!对付这一部分蛮部,只有以蛮制蛮,以暴制暴,别无选择。
一夜平静,然而快到天亮的时候,还是出了事——在外围警戒扼守险要的兵士与数百蛮族人对峙,冲突一触即发。
当陈好率领亲卫队赶到隘口,果然是数百气势汹汹的蛮部山民呼喝叫嚣,而且已经有人开始向隘口冲击,石块、标枪、简陋的箭矢向隘口倾泻。
有人开始进攻,形势顿时犹如着火的干柴难以遏止,所有的蛮民吼叫着冲向隘口,试图一举冲破隘口,幸亏扼守隘口的两队士兵不为所动,否则即使能守住隘口,也必有伤损了。
隘口前面装了不少兽夹、伏弩,挖了陷阱,还撒了喂毒的铁蒺藜,只有隘口正前方有一条窄小通道,所以转瞬间就有好几个蛮民受伤。
想着还要赶路,不能在这里耽搁,陈好立即从亲卫手里要过自己的五石强弓,吐气开声,一支鸣镝闪电般射出。
这只鸣镝不是穿甲重箭,箭头沟槽上卡着鸣管簧哨,箭一离弦即发出凄厉的呜呜怪声。
鸣镝一出,其他亲卫也纷纷挽弓射箭,军弓的射程和杀伤威力都远远强于蛮民的简陋弓弩和标枪,而且那些呼啸而去,闪耀着异光的箭矢都是涂以砒霜或生草乌粉,带着致命的剧毒,不管是射到手臂或者是腿上,只是擦出了一个小血口,即可致命。
惨号惊呼此起彼落,只是两拨箭雨就勾销了百多个叫嚣冲锋的蛮民,精锐射手齐射的威为,如风卷残云。
当第三拨箭雨呼啸而去时,剩余的蛮民们已经所剩不多,开始向山林中逃窜,这样更惨,完全成了不设防的箭靶子,最后能逃脱射杀的不过寥寥数人,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尸体,凄惨得很。
陈好什么也没有说,下令立即拔营起程。
不到一刻,追剿军团鱼贯而行,蹄声得得,步声杂沓,一万步骑随着陈好如同饿虎一般向曲靖城扑去。
白石江。
经过休整补充的苗疆联军两万,加上水西土司的一万罗罗夷蛮兵,共三万骁勇的蛮民战士,在明石羽的率领下以势如风雨般的攻势,拔除了白石江北岸的若干屯守据点,与对岸的曲靖军民府的屯守官军对垒。
白石江是南盘江支流,全长只有三十余里,由东向西穿过曲靖‘坝子’南北两翼(注:西南称群山环绕的平坦盆地或高原平地为‘坝子’或‘平坝’,宜农耕筑城,繁华的城池市镇多在其中),其江流距曲靖城不过数里之地,中上游地势险恶,怪石突兀,是自云南北行和东行的驿道交汇口,亦是曲靖的咽喉要塞。
白石江并不大,秋后江阔仅里许,其浅处可以徒涉,若是春雨连绵之际,水位高涨,江流滚滚,水声如雷,往来需渡船竹筏,颇不方便,也极冒险,是故用兵云南者皆多趁云南旱季水枯时节进兵,不仅仅是为着可避瘴疠之害,也是因此跋山涉水之便也。
曲靖城以及曲靖北郊白石江的重要,云南黔国公府兼云南总兵镇抚使和云南巡抚如何不知?只是自四川乌撒军民府、乌蒙府一路南下,在东川府会师的平虏军军力庞大,又岂敢不调动尽可能多的兵力布防御敌?因此曲靖府的兵力反而相对空虚,只能将其精兵扼守白石江一线,依托险要阻敌。
明石羽率苗疆联军日夜兼程,趁夜突袭,于天明时分占据白石江北岸一线要点。
扼守白石江防线的是黔国公府麾下的直属亲信兵马,多年奔走弹压云南各蛮部,与叛蛮交锋,战力还不弱,与一般的屯兵不同。
曲靖守军在白石江南岸依托险要地势扼守,并且多埋地雷、窝弩,挖陷阱,设劲弩,但要徒涉渡江,便乱箭射之,以明石羽的三万兵却是急切间难以攻拔,如今不过每日令全军鸣金击鼓,作渡江之势,骚扰对岸守军。
明石羽的任务就是拿下整个曲靖军民府,因此在二十万大军兵压云南府,直逼昆明之时,一个曲靖城拿下是早早晚晚的事情,明石羽不想强攻,因此上好整以暇的招抚降服了白石江北岸附近的一些村寨,全军都好酒好肉的吃着,等后续军马赶上来再说。
如此这般便是隔江对峙三日。
这日晚间,斥候来报西川追剿军团已距白石江北岸不到二十里,明石羽不由大笑,“来得正好!”
陈好披着铁甲,手中倒提着一杆狼牙棒,沉重的狼牙棒在他手中宛如无物,背上斜背着标枪袋,锋利的三棱枪头闪着幽冷的青光,仿佛五条随时择人而噬的毒蛇。
一口双手长刀斜挂胸前绑定,没有佩在腰间,腰间掖着一把匕首,标准的陷阵死士兵刃佩挂方式。
陈好仰首打量着黑暗中的险要地势,身后偶尔响起一声低沉的声息。
全副武装的亲卫队就在身后,正准备以他们手中的兵刃劈开敌人的血肉。
浑身燥热,心跳渐快,与明石羽商定下来的作战部署,便是由他率领追剿军团从白石江上游出其不意徒涉渡江,强行突破南岸险要隘口,循势而出敌阵之后,待明日白昼,于山林深谷问,树旗帜以为疑兵,吹铜角虚张声势,出奇兵佯攻敌之后军,如此敌方必定要变阵御敌,北岸三万兵马乘势进战,伺机捣其中坚,敌众一旦披靡,必然大败,白石江即下,攻取曲靖自然就不难了。
关键就看今晚能否强行突破,夺取南岸这个孤立的上游险要隘口,由于明石羽的三万兵马都集中在中路,离此十余里之遥,因而曲靖守军也多集中于当面守御,上游就是有事,一时之间也未必能够被其知晓。
连着三声鸟啼,这代表着猎杀队已经初步清除了岗哨,可以前进了。
陈好立时纵身跃起,向前奔去。
从闯上隘口的那一刻,杀戮开始!
惨叫!
溅血!
碎肉、残肢、流淌的鲜血,激起疯狂杀戮的yu望,突击隘口的每个战士都杀红了眼!
将拦阻在面前的两个士兵砸飞!
血雨飞洒中,除好全然不顾四面八方砍来刺来的刀枪,只是挥舞着沉重的狼牙棒!
敌军士兵潮水般涌来,却象是在礁石上撞得粉身碎骨的浪花,迅速退潮。
狼牙棒在刀枪和血肉中杀出一条血路,在浑身浴血的陈好身后,是一路的断肢残骸,以及杀气腾腾的亲卫队。
箭啸刀鸣,拼杀逐渐沉寂下去,追剿军团的后续人马陆续通过这个隘口进抵南岸。
曲靖城已然汲汲可危,即将易手!
“太行山的山贼头子到关中打听消息?他想要干什么?”
灯火通明的行辕签押房内,炭火烧得很旺,暖意融融,秘谍部总管兼夜枭堂主管马锦,内务安全署锄奸营总管晏均却都感觉到凛然的寒意在背脊上曼延。
雷瑾虽然淡淡问来,却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晏均接掌内务安全署锄奸营时间尚短,对此还没有深刻的感受;而马锦却是心中凛凛。马锦几乎是看着雷瑾在西北如何崛起的,现在从雷瑾身上透出的那种无形压迫感,虽是敛而不露,却如同实质,直透心神,这种日甚一日的压迫感觉并不好受。
“禀侯爷,从雪隼堂汇总的谍报来看,太行青牛寨首领老石头,擅长太祖腾蛇棍、大小夜叉棍、少林金刚杖,十二路谭腿也极为不俗,武技相当不赖,这人虽然不大识字,为人却精明、讲义气。青牛寨在太行绿林中实力不上不下,寨中伤残老弱较多,拖累太大。近年各方势力派人到太行游说招揽人手,都不大看得上青牛寨,目前没有发现此人有什么过硬的靠山,青牛寨也暂时没有投靠周边任何一方势力。”对雷瑾的疑问,马锦没有任何倾向的介绍了一下太行山青牛寨的背景。
见雷瑾的目光望向自己,晏均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禀侯爷,从这老石头今年几次派人到西北打探的情形,再结合此次他向我们锄奸营暗中掌握的线人索要的几份长史府文告和律例法令通行范本情形来看,卑职大胆推断这老石头并非着意刺探我西北内情,而是在试探青牛寨有无另外的出路。
而他多方打探,卑职以为是受了如今西北一些不实传言的影响,因误信传言,所以才会费尽心机的四处打探。”
“传言?什么传言?”雷瑾问道。
“如今西北许多地方都在私下传说,不管是西域还是塞北,只要有足够的武力保有圈占下来的耕地或是牧场,西北幕府都会予以默认,并秘密发给文牍执照,现在已经有不少人在四处打探消息,胆大的还真打算在这上面赌一把呢。”晏均回答道。
雷瑾呵呵一笑,说道:“这个传言本侯倒是听过了。嗯,锄奸营可以花一点时间查一下这传言是从哪里传开的。不过,本侯估计这一次查到最后,又是查不下去的了。锄奸营真要是查不下去,就先存档吧,也不一定现在就非要查个水落石出,本侯有的是耐心,早早晚晚会查到他们的底细。哼哼,这个传言,估计又是那个神秘的幕后黑手搞的名堂。你们锄奸营就不能争气点?这还是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呢,要是出去外头还不得把本侯的脸面都丢光了?要好好查,知道吗?”
“是。侯爷教训的是。”晏均背上开始冒冷汗,顿了顿,又请示道,“侯爷,这传言要不要下令有司禁止?”
“禁止什么?既然有人吃饱了饭,没事喜欢流传几句街谈巷语,那叫让他们传好了,随他们去。这传言,其实仔细揣摩,也有那么一点道理,说不定将来本侯一高兴,还就真发给他们文书执照也未可知了。”雷瑾笑道,“晏总管,你找人给太行山的老石头传个话,他那青牛寨不就是五千人吗?就是五万人,西北幕府也能给他安置下了。他真愿意来的话,随时可以来,正大光明的来,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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