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也有指云南府知府(官职)的,这要看场合才知道具体是指的哪一个含义。‘昆明’在明清时代还不是一个正式的官方称呼。老百姓多以‘省城’或‘云南府’指代云南巡抚、三司衙门治所所在的云南府府城,官方则较常用‘云南’指‘云南布政司’的首府。本小说尽量沿用明代习惯。‘昆明’即等于云南省省会,其实是进入民国以后的事。在民国以前,‘云南府’包含省会、首府等含义,而‘昆明’只是一个县城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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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腊月八袍泽齐聚 祭英雄侯爷亲临
凤翔府府城。
虽然是府城,凤翔其实并不算很大,甚至还不如宝鸡繁华。
由成彦雄等一干退役伤残士兵发起的袍泽福利会设立在此,只是因为福利会的几个发起者都落籍于凤翔而已。
按照帝国长久以来的风俗,作为腊祭之月,腊月是最为忙碌的一个月,从腊月初八开始一直延续到正月二十五,近两个月的时间,就是围绕着新春正旦的大年节而忙碌着——
腊月初八,吃腊八粥,这是上古时代在冬季时节合家煮粥冷食的流风遗韵;
初十之后,家家户户便开始买年画、门神、金银箔、烧纸等应时应用之物;
二十日,祭灶君的糖饼、节糕、糟炒豆等也该陆续准备了,到廿三日更尽夜半,家家祀灶,悬挂天灯,祭以羹汤灶饭、糖饼节糕等诸般事物,合家罗拜,祈求来年好远;
二十五日以后,准备除夕“踩岁”所用的芝麻秸、松柏枝等物;
二十九、三十日,还要准备除夕供和正月初二祭财神等祭品;
总而言之,年前最忙碌的时期以腊八为开端。
而这过大年起头的也以‘腊八’为一节庆之日,号称‘年禧’,可是相当之热闹,再则腊月初八还是所谓的‘佛祖成道日’,佛门弟子善男信女自会隆重庆贺一番。就是不信佛的人家,也无不把腊八当作一个重要的节庆,一个要紧的日子。
这腊八粥吃了下肚,讨债的该上门讨债了,躲债的该出门躲债了,象那等做生意的,做工匠的,这腊月行市的好坏,也关系着来年好几成的银钱进项,有的年节生意甚至就指着腊月市把来年大半年的吃喝用度都赚到手,腊月市不好,来年可就喝西北风了;至于做官的,当差的,读书进学的,这年末岁尾,又何尝不是一道关口?要不怎么都说腊八是年关呢?吃了腊八粥,这大年就是开了头啦!
腊八,腊八,熬煮和分食腊八粥是这一天的重头戏之一,成彦雄等人发起的袍泽福利会自然把‘腊八’这天作为一个要紧的袍泽聚会日子,早几日就把红枣捶破泡汤,准备下了大熬腊八粥的各种米豆食材。
腊七这晚,已经剥果淘米、洗净器皿,准备停当,下了粥料熬煮。熬粥所用铁锅极大,直径一丈二尺,一锅容米二十石,干果百斤,足熬十大锅,所用石炭、柴火不知凡几,终夜经营,要到腊八天明之时粥熟,除祀祖供佛之外,便是分馈袍泽亲友了。
作为福利会公推的理事主持人之一,成彦雄在公事之余,对会务也是当仁不让,天方四更,就已经出现在福利会的祀庙。
这祀庙里面供奉着许多战死士兵的神位,同时也是福利会会友的聚议会商场所,且请得有几个可靠的和尚、道士在这里看管香火,洒扫庭院。
由于帝国之内三教合流日趋流行,佛寺有道士,道观有和尚都不奇怪,而福利会请几个和尚、道士住持,看管祀庙香火也不过是当下见怪不怪的风俗罢了(祭祀本是儒家所重,祀庙宗祠中本来不用僧、道之徒的)。
在灯笼的朦胧灯火中,成彦雄领着两个伴当随从,在住持和尚的陪同下,转到香积厨下看看腊八粥的熬煮情况。
祀庙的香积厨虽然大,不过十口巨型大铁锅仍然不可能容纳,都是在香积厨外的庭院垒灶燃火熬煮,成彦雄还没进到香积厨的院子,就已经闻到一股子香味。
腊八粥用黄米、白米、江米、小米、菱角米、核桃仁、栗子、红豇豆、去皮枣泥等合水熬煮,盛入碗中时则用染红的桃仁、杏仁、瓜子、花生、榛穰、松子、白糖、红塘、葡萄干等果品点染。一般人家多半是从米行粮店买配制好出售的“腊八米”(将芸豆、豌豆、小豆、红豆、绿豆、小米、糯米、高粱米等掺到一起,又称杂豆米),买回后加上红枣、栗子之类就可熬煮,熟后加红糖、白糖、玫瑰或甜桂花调味即可。
好的腊八粥煮熟后,应雪白剔透,香味宜人,成彦雄远远的闻到香味已然暗暗点头:只闻粥香,就知不但粥料上佳,绝无短斤缺两以次充好之事,且看火候的人也未偷懒,这大锅粥的熬煮可不是那么容易,稍有懈怠必定是一股子的烟火糊味,只有尽心尽力才能熬得出这一大锅的香粥。
“八宝粥都准备好了吗?”
腊八粥的上品,就是在特制的粥盒里铺上果脯、荔枝肉、桂元肉、桃仁、松子、染红的瓜子等等,俗称“八宝粥”,用来招待一些重要来宾当是不可缺少之物。
“你老但请放心,不但八宝粥准备好了,渍白菜还有腊八蒜都全部齐备,贫僧保证不会误事。”住持和尚一边走一边回答。
渍白菜是刚入冬时渍腌的,风俗是腊八这日若送人腊八粥,必以一坛子腌渍白菜为副;至于“腊八蒜”,也是赠送之物,一般人家在腊八这日将选好的蒜瓣去皮放进小醋坛,封闭腌渍,称为“腊八蒜”,送人或自家食用,要一直腌渍到新年,吃饺子时启坛连醋带蒜盛入食碟佐餐,醋蒜俱香,引人食欲,而福利会要送出的‘腊八蒜’,自然都是向商家定购的,按时下风俗准备在集会上赠送给会友来宾。
因为是福利会成立后,这还是第一次全员集会,今儿到场的除了这些安置在凤翔府的袍泽兄弟外,还将有不少凤翔府的官吏乡绅贤达爵士前来观礼,这送人的东西,自然不能马虎,成彦雄总须过问一下。
前前后后看了一通,对腊八聚会的一应准备还算满意,成彦雄也就罢了,想着应该不会有什么纰漏了。
对于曾出生入死的战士,现在所求不过是在平静中缅怀一下往昔的铁血岁月,然后继续平静的过日子而已,大伙儿能在这样的腊八聚会上有个好心情比什么都重要。
而对这样的一个聚会,凤翔府的地方人士,无论是大姓豪强、缙绅爵士,还是贤达名流、农牧工商,都还是相当重视,心情却也很复杂。
毕竟西北幕府设‘军民分爵’,以军功爵最为尊崇,无论是世袭爵位,还是不世爵位,又或是西北幕府‘别出心裁’特别设立的军士职爵,其影响力和地位都已不是地方上可以小觑的,福利会的会友中很有几个因军功而授封的高级爵士,这些人说话是可以‘通天’的,而且他们当中的不少人还担任着一定的官职吏职,遍布于凤翔府各州县城乡,已然隐隐成为地方上的一股新生势力,有西北幕府以及众多军中袍泽作后盾的新势力,现在有了这福利会做纽带更是如虎添翼,完全可以想象得到他们对凤翔府原有格局的冲击。
因之,袍泽福利会虽然成立时间并不长,而且主要是由一些伤残退役士兵组成的会社,整个凤翔府的缙绅名流还是都应允了届时前来观礼,尽管他们当中的某些人在心里并不很瞧得起这些莽勇武夫,尽管他们对‘武夫当政’‘贱民腾达’的现状很有些不满,尽管他们对主政西北的当朝侯爵有这样那样的啧啧怨言,但时势如此,胳膊怎拧得过大腿?不管有多少不满,有多少轻蔑,有多少烦言,他们都还是都答应了到时莅临现场观礼。
面对这样的情势,成彦雄在觉得倍有面子的同时,也不敢马虎,他自己丢脸事小,可不能丢了福利会的脸,不能丢了军府的脸。
冬十二月初八,天色大亮。
凤翔府城竟然万人空巷,车马轿子以及蜂拥的人群挤满了驿道,一直蔓延到祀庙门前,其鼎沸欢腾之声,使文庙大典都黯然失色。老人们都说,一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人山人海。
祀庙之内,福利会的所有会友天刚亮的时候就已经早早拜祭过了,现在是凤翔知府、凤翔府守备军团节度等文武官员缙绅爵士们在拜祭神位,焚香上供。
等到官吏缙绅们陆续走出神堂,祭祀一完,这时间已然不早,该是分享腊八粥的时候了,一时钟鸣乐动,人人欢欣,人人开动,品尝起腊八粥来!
不知什么时候起,古老秦川的古老战歌,慷慨激昂、义勇血性的铁血战歌又一次回荡在秦川山水之间: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千人唱来万人合,激动的人们,纯朴的人们,都忘记了身份的尊卑上下,全情投入到激情的歌声,直唱得人豪情满怀,直唱得人热泪盈眶,这是何等气势磅礴的西北‘花儿’啊,几千几万十几万人的引吭高歌,又何止是响遏行云可以形容?
是啊,这秦川之地,无数世代以来,经历了多少苦难,经历了多少磨折,有多少秦川子弟就是吼着高亢激昂的秦音秦腔,在铁与血,剑与火的战场上杀出一条血路,以强劲韧性,以巍巍霸气,君临天下万方,杀不绝,烧不断,如此强势,如斯强势,奠定中土帝国万世之基,秦川水土养育的曾经是多么强悍绝伦的一群,就是秦川儒生也与别处不同,更加务实,更认死理,在质朴憨厚之中自蕴一根天生倔强的韧筋,自有一股与生俱来的二愣子脾气,义勇血性一旦被激发出来,汇成洪流,必定势不可当,古老的〈秦风无衣〉见证了秦川最强悍和最光荣的时代,也见证了最残酷的时代,也许是强汉盛唐的空前辉煌蒙蔽了秦地人的眼睛和心灵,秦川人沉寂得太久,也封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