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瑾干脆把鲜卑突骑打发得远一些,以便到时自己带兵或打或撤都方便些,不致于顾忌太多。
但是吉囊、俺答的蒙骑大军回师之快,远远超过了雷瑾的想象,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
这便是雷瑾的失误之一,对敌人的估计出现错误,势必要为此付出高昂代价。
在大风停歇之后,在黄河北岸一带游弋的雷瑾部,先是有中军的飞骑信使带来了乔行简的撤退命令,然后又接到从榆林塞飞来的多批信鸽,其中不但有和飞骑信使所传达的撤退命令相同的撤退命令,而且还有敌情通报——蒙骑大军已经迅速从宣府镇、蓟州镇等处重新集结,火速回师!
这蒙古人军令传递和军队调遣之快,着实让雷瑾领略了一回“箭速传骑”是怎么一回事,蒙古人鼎盛时期之所以能够横扫天下,无可匹敌,大概也与他们独具特色的军令通讯、消息传递的方法有莫大关系,如果没有快捷有效的消息传递方法,又怎么能够随时集中优势兵力对敌人各个击破?又怎么能成就蒙古骑兵疾如飙至,劲如山压的无敌威名?
在一接到飞鸽传书之后,雷瑾立即果断传令让黄河南岸的鲜卑突骑和火凤军团迅速西撤,退入宁夏镇的辖区,而尚在黄河北岸的雷瑾所部五千骑自动承担起了断后、掩护的重任。
雷瑾的命令虽然果断,也只比迂回包抄,迅速切入河套的一支三万蒙骑大军快了一线之机。
已经在河套地区的鲜卑突骑和火凤军团,险之又险的赶在蒙骑大军切断去路之前,从容西越黄河,退入宁夏镇防区内;
雷瑾率领的这负责断后掩护的五千骑,却因为去路被蒙骑截断,无法撤入宁夏镇,反而陷入了至少二十万蒙骑大军的包围圈中,蒙古右翼号称有控弦之士三十余万众,就算这数目有水分,作为草原之雄,二十万蒙骑绝对只多不少。
雷瑾见势不妙,知道南下的去路已经被蒙骑截断,再往南突,那就是要和蒙骑精锐硬拼了,不得已先往西佯动,在蒙骑的重重包围中穿插迂回,引得所有的蒙骑都往西追击,然后又突然折返向东,发挥轻骑轻快剽疾、机动灵活的特性,搅乱蒙骑的整个包围部署,意图混水摸鱼,趁机跳出蒙人的包围!
雷瑾这一手胡打乱战,在起初,效果还是比较明显,几乎已经摆脱了蒙骑的四面堵截,差一点就跳出蒙酋二十万大军的包围圈,扬长而去。
但蒙骑的主帅应变灵活,部署也厉害老辣,到后来雷瑾这一手佯东而西,佯西而东的把戏就不怎么灵光了,虽然百计千方,雷门骑队也无法摆脱象热狗皮膏药一样沾上身就甩不脱的蒙人追骑,蒙骑就象吊靴鬼一般如影随形,总是追蹑在雷门骑队的身后,每每在雷瑾以为已经摆脱蒙骑追击时,大家伙松口气刚刚准备弄点吃食的时候,黑压压的蒙古骁骑又从多个方向包抄追击上来,立刻鼓角喧天,旌旗招展,刀光矛影,杀声四起,雷门骑队又得赶紧亡命搏击以冲出重围,如果不是雷门骑队的编制内,马匹不但多而且全是一等一的上选好马,往往能在蒙人追骑彻底完成包抄合围之前,从包抄缝隙中逃逸而去,结果还真的不好说,保不准就让蒙人给歼灭了也不一定。
在一追一逃的过程中,雷瑾切切实实体会到了蒙古骁骑象狼群一样不死不休的长途追击战术的可怕。
想来几百年前成吉思汗的敌人,还有现在各蒙古大酋的敌人都曾经在蒙古骁骑的不依不饶的追击下吃过大苦头吧!
在这种肥的拖瘦,强的拖垮,在不断的奔驰运动中一点点把敌人磨成齑粉,绝不容许敌人有丝毫喘息之机的追击袭扰战术下,确实是能够把敌人逼到疯狂的绝境上,许多敌人的战斗意志就这样被摧毁,不是疯狂的回身与追击的优势敌人拼死一战,就是军心溃散,逐渐被蒙古骁骑一一击灭!
这种危机,雷瑾如何不知道,但是暂时也没有什么太好的法子解除被蒙骑衔尾追击的困境。
幸好,无论是黑鹰军团、黑蛇军团还是护卫亲军的骁勇骑士,在经过极其残酷的训练之后,心志的坚韧冷酷都已经锤炼得远远超越一般人,又经过出塞以来的轮番血战,在战场上都变成了冷酷无情的“屠夫”,杀人如砍瓜轻菜一般,眉毛也不皱一下。
以雷瑾算来,雷门骑队在茫茫草原上为了摆脱蒙古人的追击,都已经快一个月了,从西到东,又从东到西,在大草原上大兜圈子,连记了一脑袋地图的雷瑾也不容易分清楚现在是在什么地方了。
雷门骑队的五千骑目前只剩下三千多骑,而且大部分人身上都挂了彩,受了伤,马匹也折损大半,箭矢兵器的折损消耗也很多,得不到良好休整和充足补充的骑队,整体的战斗力正在逐渐下降。
雷瑾虽然对此很不满意,但其实这已经是一个相当值得骄傲的数目,面对组织有方,训练有素,强悍善战的几十万草原健儿,居然能屡屡从包围圈中逃逸,而且还给参加包围追击的蒙古骁骑造成相当大的杀伤,在此同时,犹能保存下三千多人,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战绩了。
雷瑾和他的这支雷门骑队已经不仅仅在大草原上扬名立万,皇朝中原也有很多人在密切的关注着雷瑾,关注着他率领的这支雷门骑队能否成功摆脱蒙骑的围追堵截,返回中原!
围绕着雷瑾和雷瑾的雷门骑队,皇朝中央朝廷也正在展开一场如火如荼,非常激烈的权力斗争。
起因却是鲜卑土人部此次领军出塞的头人,对乔行简置左路偏师于不顾,先行撤退的行径非常愤怒,添油加醋在监军太监梁裕面前诋毁陇右总督,而梁裕本来就对陇右总督乔行简没好感,又受了雷瑾的好处,他这个监军太监上报朝廷的奏折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话给乔行简,围绕着梁裕的奏折,中央朝廷又开始新一轮激烈的权力斗争!
当然雷瑾不可能知道中原发生的这些事儿,他现在一门心思想的就是如何才能率领部下们彻底摆脱蒙骑的追击。
这一次在休憩时稍稍懈怠,又差点让蒙古追骑彻底包围,拼命砍杀了好一阵,眼下仍然没有彻底突破蒙人的重重包围。
现在雷瑾杀起人来一点点感觉都没有了,已经有太多蒙古人倒在他刀下,矛下,戟下,箭下,杀人受伤已经象吃饭一样变成了本能和习惯。
原本百炼精钢打造的唐样横刀早在多次砍杀后卷口无刃,最后在一次冲杀中折断报废,雷瑾现在使用的佩刀已经是第五口从蒙古骑士手中夺来的蒙古弯刀了;
三张自用的强弓因为频繁拉动,都已经弓折弦断,彻底报废,现在雷瑾使用两张从蒙古骁骑处抢来的硬弓,箭矢也全部是从死去的蒙古骁骑处夺取收集而来的狼牙利箭;
这一路来,光是雷瑾一个人就使折了十五杆马槊、七杆红缨长漆枪、八杆长矛、两条狼牙棒,现在雷瑾使的是从一个蒙古千户手里夺取而来的纯钢重型长矛;
雷瑾身上的护身锁子甲也不是原先那一付,而是在上上一次战斗中,直接从一具尸首上扒下来的;
原本出塞时骑乘的雄健坐骑也已经换了六匹;
雷瑾现在也和他的部下们一样,吃生肉、喝生血、喝马奶已经成了习惯,这是因为被蒙古骁骑在后面贴身追赶,以致连生火来烤一顿熟肉来吃的机会都不多(草原上的燃料主要是以干燥的牛羊粪便为主,被衔尾追杀的雷门骑队,既没有时间也没有地方去弄那么多的牛羊粪便生火,自然吃生肉的时候远远多过吃熟肉的时候),即使能吃到烤熟的熟肉,也经常是有一顿没一顿的。
吃生肉喝生血唯一的好处,似乎就是大大激发了每个人血液中潜在的兽性,杀起人来一点儿也不手软了。
策骑狂飙,迎着潮水般涌上来的蒙古骁骑,雷瑾眼中锐利如鹰隼,凶狠如猛兽的神光迸射,身边一干护卫也都是各各双目凶光大盛,似若择人而噬的虎狼一般,叱喝连声,蹄声如雷,战马长嘶声中,凶猛冲前,形势极其混乱!
十数支狼牙利箭从一旁疾射而至,破空尖啸,如恶鬼夜泣,强悍狠辣之至。
厉啸声中,护在雷瑾左侧的明石羽,振臂一挥,他那扣在左臂令人胆寒的沉重钢盾,带着沉闷如雷的啸音脱手飞出,斜斜激旋而去,循着一道美妙弧线,不但撞飞了射来的利箭,还顺势斩杀两个策骑冲在前面的蒙古骑士。
蒙古骑士们也许是愤狠雷门骑队杀了他们太多的同伴,不进行以血还血的肉搏杀戮,他们无法心安理得,所以现在多数蒙古骑士也已经不象早先那样,严格按照常规的蒙古战法,一上来就是左右开弓万箭齐发,对敌人发动雷霆万钧般猛烈之极的不接触打击,而是在许多时候选择短兵相接,白刃相交,非要拼个你死我活,似乎不生擒这一帮子凶悍得不象汉人的汉人,就没脸再叫巴图鲁勇士似的!
雷瑾正欲借机策马冲前,前方箭矢漫空激射而来,声势骇人。
同时一支巨型长矛,从右侧直刺过来,疾取雷瑾要害,狠辣诡异。
这是蒙骑中的硬手,只看对方能及时把握时机,在雷瑾将欲冲过去,但尚未冲过去的刹那,才突然加速,出击拦截,而且这长矛攻击前,亦毫无先兆,可知此人是蒙骑中罕见的硬手。
这一矛实有惊天动地的威势,劲气如山,又借着骏马冲击的强大力道,人马合一,骑术和矛技的完美融和,出击时机把握得妙到毫颠,凶狠刚猛的劲道简直可以洞穿铁壁,没有一点真材实料别说挡格,就是闪避这一矛都做不到。
刀风骤起,雷瑾右侧绚丽的刀光飞起,如同满天的雷电翻滚,又如同风暴狂飙,劫余刀狂卷迎击。
温度的劫余刀,号称雷劫之下无余生口的劫余刀,悍然斩击,寒光惊起,如雷如电,如飙如潮。
“轰!”
震耳欲聋声中,精钢长矛瞬间折为数截,寸寸砸落,这突然冲出截杀的蒙骑连人带马都七窍流血,颓然倒地,温度一口鲜血如箭喷出,已受重伤!
雷瑾毫不停顿,策马如箭冲出,平端手中精钢长矛,长矛微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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