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门之前,很多人进出,人头涌涌,显得非常忙碌。
雷愚樵已经打听清楚,平虏侯府这次邀请与会的多是一些小人物,譬如此次出塞观摩作战的入选士。 其中佼佼者即在邀请之列;再一个就是许多因伤残而退役地老兵,这些人因为战功的原因,退役时最低都是‘锐士’一级军功爵,在地方上因为得到军府和长史府明里暗里的支持,已经逐渐成为一个新的实力阶层。
还有部分则是经过专门挑选和培训的军士,这些人奉命退役之后,或是进入巡捕营、锄奸营、铁血营、税务巡检、度支司监察科、银钱总署巡查科等暴力衙署效力。 又或者是加入到商社、商行、会社等团体,并或多或少得到过军府以及内务安全署等官署的资助。 得以成家立业。 当然,这消息属于比较深的内幕,亦只有接近核心权力圈地消息灵通者可以知晓,一般的官吏和商人是不明白其中内幕地。
雷愚樵是因为他雷氏族人的身份,才辗转打听到这个内幕消息。 在他看来,这部分人其实就是平虏侯府的眼线和暗刃,也许在某一天。 这些人会在平虏侯的征召之下,露出原本锐利的隐藏獠牙。
还有一部分人也在邀请之列,这些人则是近年西北幕府陆续封授的部分民爵士,各行业的菁华人物。
至于各家商号地当家、掌柜或者东主,大多并不在侯府的邀请之列。 他们事实上是通过乐捐银钱的方式得到出席这次聚会的资格。
对于商家来说,能有机会在一些重要人物也会莅临的聚会上列席,这既是一种权势地位的象征,也是搏取某些利益。 及时获取某些官方动向、内幕消息的可靠渠道。
以前,官方的聚会,不管公事还是私事,商贾们不大可能有机会公然参与。 他们可以在酒楼,可以在青楼,或者在某人地什么别业与官吏们达成暗中的秘密交易。 但是在明里,官方的大部分活动不大可能向商贾开放,当然因为赈济救灾举办文教等事情向商贾们开口要钱的时候以及官商私下交易的时候除外。 现在,凡是有西北幕府高官出席的官方宴会,只要没有特别限制,商人是可以通过乐捐银钱地方式,公开取得出席资格的。
雷愚樵虽然是雷氏族人,但也是通过通过乐捐银钱的方式取得与会的席位。
他现在已经是西北有数的矿场主,除了在宁夏府、延安府、绥德府、河套府多处石炭场、盐矿场、铁矿场拥有银股之外,他在金州还独占几处小的金矿场和铜矿场。 在四川也独自拥有一处盐井。 在云南的元亨铜矿、元亨银矿、元亨锡矿等官方矿场中也拥有一定银股,并且成功得到元亨利贞银庄的一股银股。 又成为官民联合储备金库的丙类股东,塞外秋猎他还得到一处相当大的牧场,并在飞鹰城拥有相当权利,可以参与飞鹰城地政务。
开矿足以令雷愚樵拥有极高地银钱收益,入股西北第一号大银庄,并成为银钱总署下辖的实际拥有铸币、发钞特权地官民联合储备金库股东,这足以令他身份地位上升一大截,成为西北商界一方豪雄。 虽然他的财力还不能与西北几大财势雄厚的商团匹敌,但在西北雷氏宗族当中,也是名列前五的强支了。
雷愚樵这一分支,与雷懋一系的血缘已经离得比较远,在西北各宗支中也不是最强的,至少他这一支中的族人,人丁不旺,在军政两界的势力都不算很强,军队中并没有太多较高的将领职位,长史府和审理院中也没有多少较高的官职实权,他雷愚樵无法借助宗族太多的资源和力量,而雷氏宗族的关照和维护,在西北也显然不可能有多的着落在他所属的这一支上,毕竟,西北雷氏各旁系强支已经占据了最大最多的份额,他必须也只能主要靠自己的努力去奋发向上。
因此,这一次的官方聚会,雷愚樵在公在私都必须要出席,必须要与某些重要人物建立良好关系,这对他今后的经营发展很重要。
对于平虏侯府邀请那些明显处于中下层的‘小人物’聚会,雷愚樵是下了不少工夫打听和分析思考的。
雷愚樵认为,只要不出意外,这种聚会,西北幕府和平虏侯府将会每年举办下去。 这其中除了商家乐捐银钱的直接好处之外,还可以借类似地聚会。 在小范围内放出一些‘机密’消息,从而操纵着对西北幕府而言有利的局势,牵着西北各方势力的鼻子,向着平虏侯府希望的方向去发展衍变。
而那些被邀请的‘小人物’,包括雷愚樵自己在内,都不过是大势中的一枚小棋子。
平虏侯府的目地,就是通过扶植起依附于平虏侯府的非血缘力量而制约其他势力吗?
就是通过分化、瓦解、削弱、安插等手段制约和平衡现有势力格局吗?
这一个新生阶层。 有共同利益、有共同地渊源的群体,这样一个打破了血缘和地域联系的群体。 以某种松散形式团结在一起,就是平虏侯府希望拥有的制衡宗族影响的力量之一吗?
平虏侯府是有意控制、笼络这一支系出军伍的民间势力吗?
平虏侯有意弱化宗族元老院和执政堂对西北的直接影响力吗?平虏侯想在某些方面强化西北雷氏旁系分支地势力吗?
是,也不是!
雷愚樵在肯定否定的反复分析中,认为有的结论可能是符合事实的,有的则未必。 不过,讲古不必为古人操心,太监不必为皇帝着急。 他雷愚樵是什么人啦?不就是有两个钱的雷氏小商人嘛!平虏侯府谋士如云,幕僚没有三千也有八百,哪一个不是见多识广智慧精明的主?他们这么多诸葛孔明想出来的阴谋诡计,又岂是自己一个小商人可以置喙地?
听说侯爷还在休沐期间,尚未回到平虏堡,这宴会该怎么开呢?
雷愚樵带着随从进了锻铁大门,心底暗自思想着。
雷愚樵在平虏堡内的‘凉州老店’分店安顿下来以后,迅速带上随从。 展开他此来的主要目的,一一拜会他认为重要的人物,不论是官吏还是各商社的掌柜、股东。
一个优秀地商人,在平时就要建立起适当而热络的人脉关系,而且要不时与重要人物走动来往。 走动交往时,最好不要在一开始就搀杂太多功利性的东西。 如果可以,应该只谈交情,尽量不涉功利。
商人最忌讳的行为就是临时抱佛脚,且不说这佛脚能不能抱上,就算临了能抱上,代价之高昂也是显而易见的,远不如平时细水长流,保持密切交往,一旦有事,很快就能将有关的人脉关系紧急动员起来。 为自己所用。 雷愚樵一向认为。 一个长袖善舞的商人,应该是未雨绸缪。 预先布线,就应象蜘蛛一样,在需要的时候,启动无形的大网,捕获心仪的猎物。 这次聚会,实际上也给予了商人们互相亲近和交往地机会,雷愚樵又怎么会错过?
平虏堡内只设有两家客栈,店名都很老土,毫无特色。 一家就是雷氏本族地‘凉州老店’分店,一家则是‘武威大客栈’分店,这家客栈的后台是‘夜未央’,‘夜未央’地后台是谁,全西北的人都知道,也不用多说。
这两家客栈虽然名字不怎么样,但却是西北地面一流的客栈,吃喝玩乐,一应俱全,宿费那叫一个高昂,一般人根本住不起。 本来设在平虏堡内,就是作为迎宾馆的补充。 西北各族的酋领每年都要到平虏堡拜见上贡和办理一应公私事务,首领多半住进正式的迎宾馆,而他们的部分随从就只能安顿在这两家客栈中;再则西北幕府治下的官僚述职,西北、西南的商贾到平虏堡办事,他们不能住迎宾馆,那就只能住在这两家客栈中了。
这次邀请而来的与会人员,侯府出于各种考虑,并没有将这些人安顿在迎宾馆和两家客栈,而是专门在侯府中腾空了若干客房,又在堡外田庄安排了许多住宿的地方安顿各方来客。
雷愚樵这时才发现,平虏侯府邀请的客人甚至有不少是带着家人一起赴会的,前两天一些路途比较远的客人甚至有铁血营的士兵护送,当时的场面还真是不小,那份荣耀,连不少见多识广的商人都嫉妒了,他们先期抵达,因而有幸见到那个场面。
雷愚樵与几个平素相熟的商人。 就在客栈前院一楼地宽敞大厅里要酒要菜,凑在一起,边吃边谈,这一通生意经还没谈完,暮色四合,约莫到了晚上开饭的辰光,便听外面一阵儿喧哗。
“呵呵。 还真准时,‘河西会’的车马又来拉饭菜酒水了。 ”一个早两天就到了平虏堡的绸缎商嘟囔了一句。
“哦?河西会有那么多人在平虏堡做工吗?他们自己的伙夫都不够用吗?怎么还要在外面订席包餐。 买饭菜带回去?”雷愚樵不禁有些奇怪,据他所知,车马行一般有自备伙食的伙夫,一般不在外面下馆子或者订酒席包餐的。
其他几个商贾听雷愚樵这么一说,都笑了,“不是那样地。 ”
另外一个做茶叶生意的商人解释道:“河西会也是被雇佣地。 他们负责帮平虏侯府把包餐的饭菜食盒拉到客房去。 侯府这次请到的客人,饭菜酒水由凉州老店和武威大客栈两家客栈包下来了。 除了客栈厨房里,还在堡外野地里搭了棚子,埋锅做饭,一字儿排开,怕不有三百多口灶啦。 ”
“我都去灶上看了看,”另外一个粮食商人道:“伙食不算顶好。 除了小麦面,杂粮磨的大麦面、高粱面、莜麦面、玉米面以及黍米面都有;饭也有,米饭、麦饭、小米饭、高粱饭。 米饭。 其中一种搀杂了高粱、小米之类的杂粮,一种搀杂番薯、玉米、大豆。 麦饭有的粗碾了一下,就直接上甑子蒸了,糙得很,这一般人哪里吃得了这个?”
“话不是这么说的。 ”先前做茶叶生意地商人出来替平虏侯府打抱不平,“侯府这次请的人。 有一多半以前都是军伍中人,战场上有的吃就不错了,哪里去挑三拣四?
依着在下看来,这次侯府安排的伙食,大有用意。 其实在下也去厨房边上瞅了瞅,饭菜也不能算差,两家大客栈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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