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营和佥兵守备军团虽然已经配备了不少新造火铳,但要么是铅丸或铜丸,要么就是霰弹,都未能及远取敌,霰弹干脆就只能在近距离轰击,而且装弹繁琐费时又有炸膛之虞;相比起来,神臂弩威力极大,比铅铜弹丸射得远、射得准,复装一次再击发又较火铳要简便快捷得多,且无炸膛之虞,比起火铳六十息(约相当于三分钟)只能放一两次的繁琐费时,六十息内足可击发五六矢的硬弩,在实战中无疑仍然占据相当大的优势,因此硬弩硬弓仍然在军旅中占据着重要位置。 (注:请参见以前的相关章节)
神臂弩地箭矢足以将士兵穿透,就是擅长骑射地塞外蒙古诸部,也自在中土的弩手面前吃过许多苦头,少不得也有退避三舍地时候。
硬弓投射的箭矢,飞上堡墙,呼啸扑落,好象飞虻一般密密麻麻,配合佛朗机子母炮的轰击。 压得庄堡内地人抬不起头来,只能狼狈地躲在女墙后面,依靠盾牌躲避斜飞下来的箭矢。
有几个意图跳起来射箭反击的人,成了硬弩射杀的活靶子,眼疾手快的弩手扣动了弩机。
嗖嗖的呼啸声,仿佛黑白无常的尖泣鬼啸,弩矢挟带着巨大地力量。 堡墙上露出身子的几个人,全都被猝然射出地弩矢射倒。
箭镞射入身体的声音非常沉闷。 鲜血从血槽处迸射出来,象雾一样。
女墙下躲避弹丸和箭矢的人们,看到同伴一个个仰天栽倒,喉头发出沉闷的声音,虽然没有当场毙命,也是离死不远;另外的一些则被射中胸部或者肩膀、手臂,鲜血从伤口流出。 发出痛苦的呻吟,虽然都是见惯死亡的亡命,见此情景也不免脸色发白——这架势,不惜弹药箭矢地压制庄堡内的反击势头,官府是要赶尽杀绝鸡犬不留,堡中老少那是凶多吉少啊。
攻城车撞击堡门的声音,越来越响,而堡墙上已经响起了兵刃撞击、火铳轰击的声音。 在硝烟弥漫中,飞奔冲锋的跳荡队,已经有不少锐士借着投掷到女墙上扣紧的飞爪,三步并作两步,如猿猱般抢登堡墙,逐次展开血腥的白刃肉搏战。
驿道在两山夹峙的隘口上穿过。
崖顶两边地戍边敌台上。 多具床弩已经用绞盘上好了弦,好象铁矛一般的箭矢对准了驿道,抛石机和‘飞雷’也已经准备就绪。
敌台上担任守备的佥兵,都以敬畏的目光望着那些忙碌着测试床弩和滚木檑石的将官和锐士。
对西北的守备佥兵们来说,野战军团地‘游击将军’和‘锐士’都已经是他们难以企及的高度;眼前这些将官和锐士,手中不但持有军府腰牌、调兵勘合和平虏侯预先签署而由‘军府司马’张宸极副署酌情批准的正式公文,周身上下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阴森晦涩气息,戍守敌台的佥兵不由自主的觉得畏惧,因而都是敬而远之。
远处的烽火敌台,就在这时挂上了几面显目的小旗帜。 片刻之间。 所有人就象被抽了一鞭子的牛犊一样,迅速动作起来。 看那架势,就象是鞑靼入侵,诸边戒备时的情形,气氛紧张之极。
从驿道地尽头,出现一队车马,距离较远,崖顶上地佥兵们看得并不太清楚,但是几个机灵点的已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肯定是一场预谋地伏击,那些床弩、抛石机、滚木檑石,不用说,都是用来在这个时间,在这个地点招待这一队车马的。
不少佥兵在暗中猜测:难道是锄奸营?
对佥兵们来说,他们能够猜想到的衙门,也只有内务安全署下辖的锄奸营了——他们当然不清楚,锄奸营隶属的校尉甲士虽然在情况紧急之时,可以不待长官批准即可缉捕人犯,但并没有被授予可以任意伏击灭杀目标的权力,这种权力是需要锄奸营事先呈文申请,并得到平虏侯或者长史府、审理院或者军府司马、军府大断事官等高官的许可批复,才可因人因事授予实际经办人此项权力,且事毕即须收回,向不轻予。
车马渐行渐近,所有人都屏息以待。
蓦地,一声轻喝引发了雷霆。
“预备——放!”
在那‘游击将军’的口令声中,两侧崖顶的敌台床弩急速射出七枝又长又粗的弩箭。
与长矛差不多的攻城铁箭,箭矢尾管上的飞羽,破空呼啸,在山崖隘口间发出呜呜的凄厉声音。
铁羽长箭,如同高速俯冲的金雕,粗大的箭矢,穿透马车,穿透驾乘马的胸腹或脖子,穿透马车驭手的身体将其钉在马车前车厢侧壁,凶猛的冲击力道立刻将车厢震塌翻倒。
另外一些铁羽箭则穿透另外一辆车的驭手,巨大的冲力将他带起,象中箭垂死的大鸟一样,伴着一声怪异的惨叫,坠入驿道旁边的悬崖,那下面是阴森黝黑的深沟,湍急的河水奔腾而去。
驾乘马胸腹的两边被羽箭贯穿地孔洞,这时方才如喷泉般绽放惨烈的血花。 射起数尺之高,化作血雾随风飘散。
山石崩塌,轰隆震鸣。
原来在床弩射出攻城铁羽箭的同时,费了大力气预先准备在这一段驿道前后地段的滚木檑石,纷纷自山顶和山腰的上滚落。 沉重的原木,庞大的石块,挟着千钧之力。 高速撞向驿道。
转眼之间,那队车马已经被滚木檑石截断了去路和退路。
一块下落地岩石撞击在山崖上的突起。 突然高高跃起,在半空中改变了方向,划着弧线,砸向落在后面地车马。
惨呼声中,车或者马在原木巨石的撞击下,相继颠覆,或是即刻毙命。 或是坠入悬崖。
被巨石击飞的人和马,在空中翻翻滚滚,坠进深沟当中。
山崖上的人们,甚至能够听到重物溅落的巨大声音,宛如天崩地裂,崖上的一众佥兵听来无不浑身寒栗。
呼——!呼呼!
抛石机抛掷的‘飞雷’落向驿道,有地‘飞雷’在空中就爆炸开来。
铁雨覆盖,流星飞坠。
几个纵跃如飞的白帽白袍客。 虽然仗着身手矫健反应迅速,刚刚从弩矢、滚木、檑石的攻击下勉强偷生,但紧接着又在这种狭窄地带遭受‘飞雷’的猛烈攻击,至此也是无力回天,眨眼之间,纷纷毙命。
驿道上没有坠入悬崖深沟的一辆马车迅速着火。 火势眨眼间已成熊熊之势,衬得现场越发的血腥。
“这些狂信的教门疯子,死有余辜!”拿着千里镜观察攻击效果的游击将军,在嘴里低声嘟囔了一句。
在这个时候,只有两个佥兵听清了那个‘游击将军’自言自语说地话。
狼牙利箭射入一个吐蕃人的前胸,贯背而出。
多吉才仁看着这个重伤将死的吐蕃人,眼中只有厌恶,在这一次的围捕中,他已经杀了不少兴风作浪的家伙,眼前这一个也是其中之一。
这些对西北幕府心存怨怼阴谋叛乱的吐蕃人亡命徒。 杀了他们并不能增加多吉才仁地荣耀。 雪山狮子旗也不会因为沾了这些吐蕃人的鲜血而黯然失色,但是身为青海安多草原的农牧领部之长。 多吉才仁不会因此而感到愉悦,杀戮和血腥不会那么容易忘却。
多吉才仁挥动手中的刀,唰地一声,刀锋一撩,轻轻抹过这个吐蕃人的脖子。
一股鲜血从那刀锋切开的豁口上涌出,那个吐蕃人想要说点什么,但是一阵剧痛让他全身抽搐了起来,用力之时,喉部豁口涌出更多血沫,整个脖子鲜血淋漓,眼见是再也支撑不住了。
多吉才仁提着兀自滴血的大刀巡行在敌营,残败不堪的营地见证双方厮杀的惨烈血腥。
一个个帐幄,横尸遍地,一面大旗歪倒斜插,在风中无力飘荡,上面绣着的纹饰已经被大火血渍薰黑。
多吉才仁知道这是卫藏地方一个头人家地军旗,不由在心里叹息:这又是何苦?
多吉才仁地农牧领部,就算竭尽全力,出动领部中所有能上阵的男丁,也不过是五千兵马,甚至比不过一个万人喇嘛军团地人数,但他的领部毕竟是西北幕府扶植起来的,消息的灵通和可靠,并不是一般的吐蕃领部可以比拟的。
多吉才仁当然清楚,这一次绝对是西北原有势力格局重新洗牌的绝好机会,站错了队伍的家伙将永远倒下去,看清了形势的人,才能活得更好更滋润。
就在短短的几天之内,已经有不少人受到西北地方骚乱、暴乱的连累,被锄奸营、巡捕营以雷霆手段捕拿下狱、抄家封宅、就地诛杀,罪名虽然不一,却不脱‘谋逆’‘暴乱’等字眼,至于那些直接在暴乱中死伤的人就更多了。
显然,即使平虏侯不在西北坐镇,也没有人能翻天。(文*冇*人-冇…书-屋-W-R-S-H-U)
多吉才仁看着这营地中尸骸枕藉的惨象,暗自庆幸自己没有打错算盘,想差了主意,对西北幕府足够的忠诚——另外一个农牧领部,因为其酋领包庇从卫藏地方过来的谋逆人员,牵连到暴乱之事当中,被西北幕府方面的谍探线人探得虚实,长史府迅即移文于军府,军府即遣专使手执调兵勘合和调兵文书调动一个喇嘛军团的僧兵四面合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轻易的收拾了这个农牧领部,事毕斩首一百又七级,领部之民尽数编遣,打散到其他各领部或者发卖为奴,此举真可谓是雷霆手段,绝不容情。
大片棘刺满枝的杂树灌木丛生,东一丛,西一簇,好不茂盛;而高高的芦苇、野草更是随风起伏一望无际。
很多地方水深及胸,如果没有那些杂树灌木和芦苇水草阻塞去路的话,通行小木筏子和小舢板完全没有问题。 沼泽当中,其实还有不少零星的小块陆地点缀着,密匝匝的都是芦苇草莽。 在这种沼泽中行进是困难的,抬眼望去,只能看到几步以外,再不能看到更远处的情形。 深入其间,耳朵和鼻子往往比眼睛要好使得多。
要想在沼泽中活动自如,最好的办法,其实是尽量探寻一条可以乘船通行的水道——当然这样的沼泽水道,绝对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尤其是对初来乍到的人来讲,更是如此。
雷瑾手下的秘谍经过一番艰苦努力,终于还是找到了想找的地方,已经确定了天衣教的一个重要巢穴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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