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的,一样要侍侯在旁呢,那个‘无遮大会’,她想起来就羞人,而且以公爷在玉房秘事上不管不顾的荒阴纵欲,怕是娘亲和几位姨娘夜里都要一起侍寝,母女齐上阵的荒唐事儿,她稍微一起念头都觉得好不羞臊,但怎么都犟不过公爷的性子,哎。
又想起雷瑾在秋天的联姻大婚,何如雪又有点酸酸的。玛丽雅公主毕竟是盟约国的实地大贵族,终究是身分不同,笃定有一个正式名份在那里,而自己姐妹等人虽说得宠,这身分却是不尴不尬,她们一家子大大小小的姐妹都是雷瑾的女人或者候补的女人,但她们的一干同胞兄弟却是雷瑾正式收纳的‘假子’,彼此关系怎是一个‘乱’字了得,她们也只能这般不明不白无声无息的依附于雷瑾身侧,却是让人心中泛酸,也不好再深想,也幸好雷瑾还待她们不错,安富贵,享尊荣,还让她们学习各种各样的技艺。
雷瑾却是不暇理会女人的心思,略略坐了坐,与何如雪调笑一番,吩咐了一些庶务,就起身进了里间。
凉床藤席,锦褥铺陈,四面自然是细帘纱幕垂落,遮掩了内中的暧昧,清风徐徐,带来了凉爽之意。
枕边薰笼,床前香橼,已有美人娇娃相候。
兽炉吞烟,袅袅升腾,柳依依、燕霜衣的容颜,看上去有些恍惚神秘的妩媚。作为如今‘大弥勒教’的大天师,柳依依、燕霜衣的地位当然不算低,虽然玉灵姑在雷瑾心目中显得更为忠心也更堪托以腹心;但那些被雷瑾收为姬妾的弥勒诸女中,若论姿色、风情、气质,柳依依、燕霜衣必然在最为美丽出色者的行列中占据前列位置。即便是在美女如云的平虏公府之中,柳、燕两位也当得上‘尤物’二字,何况这两位才干精明,武技上也不差,‘明王诀’、‘六如诀’上的修为精湛,也是得力之人,自不容人看轻。
不过,何彤毕竟还是处子,破题儿头一遭,实难当雷瑾采撷红丸的锋锐,说不得就要一些个美妇人前驱挫锐,柳依依、燕霜衣也只算作是夜里的暖身,后面还陆续有来——何氏姐妹之外,尚有他人‘向往’呢。
屈曲屏风绕象床,葳蕤翠帐缀香囊。
床上翠屏开六扇,折枝花绽牡丹红。
……
武易山甩镫下马,正了正身上的皮甲,扶正头盔,检视佩刀、匕首、腰牌以及徽章、绶带、花结等,都在该在的位置上,自觉仪容无有疏漏之处,这才交验腰牌、令签入营——西北平虏军对军礼、仪容等要求特别严格,视作军法军纪的重要部分,上自将官,下到小兵,都不敢随意违犯。
武易山是鞑靼人,他的蒙古名是‘兀亦桑’,因此其汉名就取谐音为‘武易山’。鄂尔都司万户吉囊汗帐下的鞑靼人,自降顺西北幕府之后,青壮多被佥征入军,远戍西域,鞑靼人家眷亦多有随军迁徙。武易山就是这么着,来到了西域戍守,他现在是‘霹雳蔷薇’旗下近卫独立骑兵军团河中留后司畜牧所的‘曲长’——西北幕府对平虏军的最新一轮整训结束之后,军制上又有所变化,‘步骑车炮混编行营’最高长官仍然简称‘提督’,‘军团’最高长官则由‘节度’改称‘指挥使’,一‘部’的最高长官由‘都指挥’改称‘都统官’,一‘曲’的最高长官由‘指挥’改称‘曲长’,一‘队’之长仍称‘队正’——留后司下辖诸‘曲’都没有员额满编的,武易山这个曲长,手下不过管着十几号人的‘正军’,其余属下不是从‘佥兵守备军团’借调,就是从民壮‘团练兵’、‘少年营’中短期借用,再就是从‘标行’或‘赏金会馆’雇佣的人手,反正来来去去,跟流水似的,也相当考究武易山这‘曲长’统驭管制属下的本事。
畜牧所的营房中,‘曲副’米德,正在给一帮子新来的手下讲‘畜牧所’的成规惯例,还有一些行之有效的畜牧法,譬如榨油之后的棉籽饼是有毒的,但丢掉沤肥的话,未免过于浪费,农户往往拿去饲喂牛马,不过喂不得法的话,严重的会造成牛马死亡的后果。当世能真正掌握好棉籽饼喂养方法的民间农户并不是很多,象军中‘畜牧所’这般的留后衙门则有专人传授相关方法,这棉籽饼喂养牛马的方法也都是有成文制度规范的。但是武易山这一曲的人员更迭频繁,因此每一次有新进人员,都要由曲中在编的‘正军’进行传授、带教,而‘曲长’和‘曲副’是要对新进人员所作所为负责的,因此不敢怠慢,两人之中总要有一个人在场督管。
所谓秘法一点通,很多秘诀在点破之后其实都很简单,但没有点破之前却又是很多人都想不到其中诀窍。有毒的棉籽饼,在喂牛喂马之前需要做减毒去毒的处置,通常是‘水浸’加‘沸煮’,或者是用草木灰或石灰水浸泡过滤,再就是使用绿矾浸泡过滤等方法,当然还有很多其他注意事项,减毒之后的棉籽饼也只能混杂在其他饲料中间歇喂养。西北军队中使用棉籽饼喂养牛马的情形虽然不多,但是象留后司的役用牛马,还是有使用棉籽饼喂养的情形。
‘曲副’米德,也是取的汉名,其本名大概是‘穆罕穆图’什么的,自己也不愿意多说。他原本是西域战事中被俘的战俘,与武易山的情形有所不同。
在鞑靼的鄂尔都司万户原来所占据的‘河套’(除外原宁夏镇城所在的‘西套’平原),黄河南岸的‘前套’和北岸的‘后套’,当地草原上的鞑靼人由于佥征、招募、迁徙、家属随军迁徙等原因,现在少了很多,但与此同时,除了形形色色的‘招抚垦殖爵士’、商贾、标客、赏金客,还进驻了至少同等数量的‘奴隶军团’(西北官方的正式名称是‘扈从军团’,民间也有称为‘奴兵军团’的),主要是西北幕府拣选精壮之后落选淘汰下来的战俘和奴隶,这些个老弱病残幼,经过打散整训,统一编入各‘乙编扈从军团’,其中若干‘扈从军团’即进驻了河套诸府。米德,他本人‘乙编扈从军团’出身,是视同汉人的‘义从民’,户籍地也已经正式附籍到‘前套军民府’,妻子眷属什么的也在‘前套军民府’,与完全将户籍从河套迁入西域行省的武易山相比,情况是有所不同的——西北幕府的军队中,一直以来有‘甲乙编’的说法,甲编部队作为野战主力调遣作战,乙编部队则一般作为守备巡逻、剿匪治安、辎重输运的警备候补力量,比如地方上的‘佥兵守备军团’就属于乙编部队,当然这些都是军队内部的区分。不过,相对于被西北幕府当作野战部队调遣使用的‘甲编扈从军团’而言,‘乙编扈从军团’更象是劳力苦役营,守备巡逻、剿匪治安的事情也轮不到他们的头上,他们多是从事农耕、畜牧、伐木、筑路、筑城、煮盐、工程营造、河渠疏竣等劳役,待遇也只比正牌的‘官奴隶’好上一点点而已。当然,不管是官奴隶,还是乙编扈从军团,他们当中的驯服肯干之辈,西北幕府都会择其中最肯力役苦干者赐予‘归义民’的名目(亦称‘归义胡’、‘义从民’),一应待遇视同汉人对待,其子女则从小选入‘少年营’教养入籍。
不过,武易山与米德,虽然一个是鞑靼人出身的汉化蒙古,一个是异族战俘出身的‘义从’,但同在一‘曲’共事,两人还算比较愉快的,相处没什么龃龉,公事上能互相支持,譬如武易山若是出门公干,米德也能把整个曲的事情管得妥当,不会搞什么花招。
武易山倒也知道,米德在河套那边置下了庄园,还跟‘元亨利贞’大银号借了一笔青苗钱,家里虽然入了‘代耕互助社’,眼前几年大约也没什么多余的活钱,钱钞什么的还是得紧省着花,他又怕出错漏,因此在公事上也是比较勤恳用心的,自己能搭上这么个副手也算运气。
这且按下不表,武易山回到畜牧所营房,等到米德把畜牧所的公事料理完毕了,他才跟自己的‘曲副’说今儿他作东道,要请米德一块儿喝酒叙叙袍泽情分。西北军法自然不允许军官当值坐衙的时候喝酒,可也没说散衙下值之后不能喝酒,武易山自然是要借此拉拢一下自己的副手,以后做起事来也顺手些。反正,米德这个战俘出身的‘曲副’没有什么野心,而武易山这个鞑靼人也未必能有多深的心机,正好是称不离铊,焦不离孟,配上刚刚好。
西北地面,作东请客,都是要有羊有酒才够劲,西域诸省就更不用说。
西域各省的番胡诸族,就是一国之君大开宴席,吃羊也都没那么讲究,不是水煮的手扒肉、灌血肠什么的,就是烧烤的烤全羊、烤羊腿等等,花样绝对是不太多的;至于一般游牧民,更是不可能去想那些吃的花样,吃饱对他们才是第一位的。自打平虏军西征以来,大量中土人氏潮水般涌入西域各地,其中固然有不少人接受了番胡异族在吃食上头的生猛方式,但中土人氏丰富多彩的饮食方式和饮食习惯,也随着拓土开疆的人们传遍西域诸省,可谓是凡有中土人落脚之地必有中土美食在焉。就以吃羊为例,在中土人眼中,一只羊那可不是简单的一只羊,而是可以分成数百个部位拆解分割,以数千种烹饪方式分别加以烹制,口味变化多端到了你绝对数不过来的,‘无比丰富’的一只羊。羊血、羊脑、羊蹄、羊腿、羊肝、羊肺、羊心、羊脾、羊肠、羊肚、羊里脊、羊口条、羊腰子、羊头、羊排之外,羊耳、羊唇、羊项、羊百页、羊肺管、羊食管、羊鞭、羊尾、羊眼、蹄筋、羊宝、眼皮肉、羊髓、鼻软骨,甚至新鲜的羊皮都可以做成美食‘烫羊皮’、‘烫皮羊肉’,这就是文明和文化的力量,野蛮人无法想象的力量。
武易山请客作东,也没找什么大地方。武‘曲长’是粗中有细,米‘曲副’现在手头紧,再请他去大地方吃酒,就怕米德心里有什么想法,会以为别人笑话他,这就事与愿违了。所以,武易山找了一处不算大,也还不太小,以实惠为主的店子,他们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