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秀的人影经过楼外护卫的通报后,获准进入楼内。
独自在厅内的姜总管,上上下下对站在面前的下女打量了好几眼。
“没错!我记得昨夜留下的人是你。”姜总管终于点点头。昨夜一阵忙乱,没想到他一指竟点到个新来的。
这个叫水荷的小姑娘,他其实一开始就对她出奇水灵的气质特别印象深刻,甚至有一种让她当下女简直是糟蹋了她的感觉。不过既然她来了,总不能请她当小姐吧?可他忍不住要苦下老脸了——想不到在昨夜他忙中有错,竟然让才来第一天,完全还没受过训练的她去服侍醉了酒的爷。而今天爷才一清醒过来,开口就问昨夜是谁留在他房里的事。
姜总管可得拦在让这小姑娘进去请罪之前,问她究竟昨夜是不是闯了什么祸?因为他那主子的脸色实在难看极了。
咳!姜总管只感到头大。
“你,昨夜照顾爷的时候,爷有没有什么异状?”他问了她。
“总管所说的异状是指什么?”水荷浅笑盈盈。
“例如,爷他是不是醒来过?或着你自己先睡着了,让醒来要什么东西的爷唤不到人?”姜总管怀疑地看着她。
“他有醒来要水,不过一下子就又睡过去了。”她回应他的怀疑。 “我确定我一'奇書網整理提供'直看着他没睡着。”她只是没说出他们已经见过两次面,并且两次的下场都是很……愉快的事而已。“就这样?总管没事了吧?”
突然,她察觉到了一股异样的气流波动。
她眯起了灵亮剔透的眼睛,可依旧面不改色。
异动来自身后。这是那男人的气势把这空间的强势易动。
还有那一双直射向她的凌厉眼睛——
若是凡人被这一双猎豹似的眼睛盯上,肯定要先抖掉一身的鸡皮疙瘩。
姜总管正要开口,一个让人听不出情绪的低震声响起。
“想走吗?”声音传自帘后。
“爷!”听出是谁,姜总管立刻对那方向一恭身。至于水荷,眼睛眨了一眨,终于决定跟着做。
她可得记着,她现在是他的下人,而且还得仰他鼻息。
“爷起身啦?可要小婢去替您端茶来?”她记起工作守则。
冷冽的无形暗箭源源不绝向她射去。
“京城真的不大,你认为呢?”语音渐渐染上恶意。
“是不大。”当然听得出他的含意,水荷决心扮演称职的下人。“爷真的不要茶?那爷用早膳了没?”
姜总管忍不住在旁边小声提醒她:“爷用过了。”
水荷灵晶地一转眸。“这样?既然爷不需要用到小婢,那小婢告退了。”她干脆要走人。
一响冷哼,有效地阻止她的动作。
“我有说过,你可以走了吗?”珠帘一动,高硕、气势迫人的男人长脚随意一跨,便矗在小女婢面前。
东衡遥,即使全身散发出慵慵懒懒的气息,却无法让人感到放松。因为他那双紧盯着眼前几乎已在他掌握中的小女婢的眸子,简直就跟猎豹狩到猎物的犀酷精光没两样。即使他不在这么近的距离,她也感觉得到。
赫!好一个气势强盛到连她身遭空气都无法控制而跟着骚动的男人。
嗯……似乎她的灵气又受到了些影响。
“爷留下小婢还有事吗?”离他远一些好了。她不着痕迹地向后移开了他一点。
精眸一锐,东衡遥并没忽略两人间距离加大了些微的感觉。
猛地,他出手扣住她的肩。而她只是一挑眉,看着他。
“说说看,你还想怎么从我手中溜走?”他坏邪地一勾“迷昏我?还是再钻进水里?”捉住了眼前这小女人,兴起来让他死也把她一起带下地狱的强欲。
昨夜也并不是他的幻觉。
他的掌间收缩,几乎可以一手将她捏碎。明明就在他眼前,就在他的掌握下,为什么他依然有种她还是随时能无声无息化作风去的感觉?
不!她逃不了!
第一次,她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神不知鬼不觉从他的马车里消失;第二次,她又弄了一套把戏,竟活生生自他眼前、水里失去踪迹……
她竟然敢!
至于他非捉住她不可的原因,是不是只为了她胆敢挑战他的举动?其实他很明白,那不全是。
他东衡遥决定要一个女人需要多久的时间?答案是——
一瞬间。就如同他决定要她一样。
他要她!
就在第一次见面,她追讨着他要钱的时候。她灵敏慧洁的眼睛,毫不惊怯面对他的神情,也或许是她身上的什么勾动他尘封已久的记忆跟心……
不管她的来去无踪是怎么办到的,这回她自动再掉进他手里,他倒要看看她的本事究竟有多大。
水荷?她的名字?她这次换了另一个身分了?
淡淡荷花香从他手中的小女人身上,又再次往他的鼻间、他的胸腔钻进,沉淀……
心念一动,东衡遥黑锐的眼睛倏然危险地一眯,他屏住了气息——
“你……”他另一只大掌也攫住了她的肩。冷森森、邪沉沉地,他凝着她依然灿烂似狡黠的眸子。“姜总管,你出去!”毫无预警地,他看也没看便直接对姜总管下达命令。
精明的姜总管早嗅出爷和这新来的下女之间有着不寻常的诡异气氛,尤其是爷对她的举动及最后那一句充满暧昧的话……呵呵!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他总有机会知道的嘛!
姜总管甚至没让笑意到达嘴角前,便已恭了恭身退下。
感受到东衡遥浑身进散出的邪浊之气,水荷想也知道这男人没安好心。
她才轻轻一动,握在她肩上的指也在同时突然松开。
“我想,我们得来确定一件事。”放开她的肩,东衡遥的手却只是顺势滑下。他的眼睛从未离开过她的。“你身上的香,或许就是你能从我手中逃离的把戏。”轻轻地,他的声音不带一丝热度。而他的手,就在此时找到系在她腰际上的结……
就在那衣上的结要被扯开之际,一只细若无骨的小手突地搭在他的腕上。
“别忙了!我干脆向你自首好了。”明白他的意图,她总算彻底清楚,这男人果真为达目的是不择手段的。
呵!虽然这副人间的女儿身不过是她荷花神结化出来的形体,可好歹她现在的身分也是个姑娘家,总不能随随便便让一个男人脱衣服吧?若再按照现今人间世俗的腐教,要被一个男人看光身子,她岂不是得嫁给他了?
东衡遥暂停手。“说!”他的指仍在那结上。
或许,要查看她身上是否藏有他猜疑中的迷香只是个借口。是她的凝脂细质、是她的盈袖暗香,勾引了上回她在水面下一丝未缕的记忆,也勾引了他的蠢动。而他,一向是要做什么,没人阻挡得了他。
“其实你之前猜得没错……”她直视进他炯深的眸底,依然不畏不怯。“我接近你是有目的的。”
东衡遥渐渐敛去浓烈的情欲,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冷静。他回视她。
“我想……”水荷突然对他绽出了一抹嫣然的笑:“要你忘了之前的我!”她说。
只一怔,几乎立即地,东衡遥莫名地对她奇异的话心生警觉。
他着实地再度扣住她的肩,浓眉狞恶地一挑。“你……”
“我可以。”她抬手,在他眼前挥过一下,而只在下一刹,他原本锐芒的眼神立刻收去精光。
再度察觉和第一次遇上她时的最后那段经历——东衡遥狠狠一摇头,企图凝回突然溃散的意识,也企图捉住罪魁祸首。
在他一刻盯着不放的监视下,她竟还能让他着了道。怎么可能?
靠着坚强的意志,东衡遥趁着自己仅剩一丝清醒,他一咬牙,费力地从怀里摸出了一柄袖刀,一瞬眼──左臂传来的一阵剧痛让他溃散的意识暂时凝聚回来,他一用剩了一分清朗的眼睛紧盯住面前微微显出惊讶的小女人。
“没有人可以……在我身上耍花招……我发誓……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低哑昀恶音从齿缝里迸了出来,却依然挥不去向他迎罩来的黑暗。
最后的意识中看到她眉心浮印出的淡淡花烙,那双灿灿神奇的水眸,就在他的眼前……
该死的!他非……清荷凉香乍地横生,阻断了他最后一丝意念。
伸出手,她牵着他的臂,轻易将失去意识的他引到一张椅子坐下。
半倾身在他紧闭双眸的面前,她将他右手握住的刀子抽出放到旁边,接着执起他的左手——明亮的视线走在他左臂仍冒着鲜血的刀伤,她的嘴角弯了弯。
“没有人可以在你身上耍花招,那么是不是你自己就可以在你自己身上耍花招?恶霸!”说不上突如其来的好心,她伸出纤指轻轻在他的伤口上一点。只见伤口上的血立止,再一下,原本伤口的口子渐渐拢合,接着消失。然后再接着,连伤口四周的血迹也突然蒸发于无形。
很快地,东衡遥的左臂看来一丝痕迹未留,仿佛他从不曾把刀往臂上刺,仿佛他从不曾受过伤……
她收回了手。
“行啦!你又完整无缺了。”她笑盈盈地一拍掌。
面对又被她弄昏的东衡遥,她可是一点歉疚也没有。而决定抹去她曾两次出现在他身边的记忆,不过是在瞬间的事。
她不自觉地盯着他这张刻划着严峻线条的脸庞,微微有一种心在诡动的感觉。眨眨眼,只一下她又恢复了心净气灵。
她发现,让他太察觉她的存在好像不是件好事,所以她决定改变一下方式——既然她已经成功地混进东衡遥的地盘当下女,那么她就从下女这身分着手好了。
少了他盯着她找麻烦,相信她这“下女”可以做的事就多了……
对着昏迷中的男人笑,她已经有了打算。
接连数天,遥九府园子的池塘不断出现古怪。
姜总管在最近几天都派人清除池中突然冒生出来的荷花,几乎已经成了惯例——
没错!就是荷花!
自从那一天,后园子的池塘里莫名其妙长出一片美丽的水中花后,虽然立刻让心惊胆跳的下人赶紧摘除掉,而且还依照姜总管的指示,连泥下可供它再生的藕根都处理得干干净净;可是,在第二天,当原本已经不可能出现的荷花再次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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