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趑趄了一步,双手在风里煎熬着。“若襄的这里好痛,”她指着心。“可是阿东的更痛,这些全是若襄害的。”那自责穿心人髓地刻进她纯白的记忆里,那血渍恐怕再无法抹去了。
因为她的无能,一切的一切皆言她而起。
“所以呢?”安东尼更接近她一步。
她凄然摇头。“若襄不知道。”
很好!安东尼惨然地笑。“你给了我一片我从不敢奢想的风景又撒手,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心情?”
失去她倒不如将他仅存的丁点灵魂就此卖给撒旦!
与其生不如死,倒不如一头栽入黑暗,从此再不要那颗痛人心扉的心。
他伤后才动过大手术,奔波焦虑愤怒又加上锥心的打击,积压在体内的高压终至爆发了,由腹中涌上的膻腥窜至喉头,虽然费尽力气勉强压抑下去,脸色已如白纸。
他不想再让她受到惊吓,不要、不要了!
备受煎熬的身子失去了自制力,他往前一踬,差点摔倒。
“跟我回去,你要敢摇头,我绝不原谅你。”他嘶吼,用尽一切的力气。
“若襄——不能。”她泪眼相对,往后退了一大步。
黑暗之神挥起镰刀,砍下如墨的黑暗,在意识被混沌吞噬之前;安东尼只觉一缕不再接受管制的腥膻由他唇瓣夺出……
苍天不仁,莫此为甚!
“滚!”
不留余地,残暴的口气。巽紫公主踉跄地从幽雅的书房中被驱逐。
那个人绝对不是他以前认识的安东尼,以前的他优雅如绅士,现在的他……她不敢再回想所受的待遇,望着自己一身狼狈的衣着,那男人铁定是嗜血的魔鬼。
那样的人即使容貌再如何难寻,她再也不敢心存奢想了。
她……怕他,怕到骨子里去了。
“少爷。”银翼已不知是第几度的叹气,他的未老先衰肯定是这些日子以来连天叹气造成的。
伤口痊愈的安东尼依旧修长俊朗,深邃的眼漫不经心地流离过议事桌的众人,轻浅的笑仍漩在性感的唇畔,他姿势不变。“这件案子就这么决定,谁有异议?”
全员到齐的赤色响尾蛇高级干员各个苦着脸。异议?谁敢,又不是自寻死路。
才短短的一星期,他们尝到了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滋味,假如每天都有一堆棘手的国际案件或者莫名其妙被看不顺眼的歪帮邪派鬼组织等着你去整顿建树和铲除,没有人不怀念以前那些悠闲得吐血的日子。
没人敢说,大伙却心知肚明,他们的当家性情大变。
他的笑容依旧,甚至比以前更醒目,但那惊天艳地的笑容里释放出太多血腥,他的眼终日不停在笑,杀戮却更多。
他们因为安东尼的遽变惶惑不安了。他们最担忧的是他们的当家根本无心扼止自己被阴暗吞吃的灵魂,他几乎将自己卖给了撤旦。
在他们私下的聚会中,国师却提出更中肯的见解。“他存心想离开我们。”
束手无策的众人说不出任何话来,只好被他唬得一愣一愣。
“他存心整得我们天怒人怨,这样他才能堂堂正正地走开。”
他们的当家是有守有担当的人,他不会做出离弃众人的事,经国师这一说,众人的脸全垮了。“你的意思不会是说。咱们的组织要宣布解散了?”人家说红颜祸水,这下可真做得十分彻底了。
“乌鸦嘴!”失言的嘴被一堆郁卒的人乘机海扁一番。
“你们到底说够了没有?”安东尼的声量适中,却唬得一群作贼心虚的人全端正坐好了。
从头就被漠视的银翼硬着头皮在众人不断的求救讯号中挺身而出了。“少爷,这并吞的计划不好。”他闭眼豁了出去。“我们急遽的扩充方式已经引起整个第三世界的恐慌,这时间元首会议频传,他们要是认了真,会发生战争的。”
“一将功成万骨枯,伦常本就如此。”安东尼一点都不在意。硬碰硬,顶多不过斗个两败俱伤,何惧之有?
“少爷。”一意孤行的影子里到底失落了什么?
“烦!我要出去骑马,谁也不许跟来。”冷凝的话,难解的心事,他心头上那股痛到底要怎么说?他的心早就不属于他,那里时时住着一个人儿,他只能光思念着,却什么都不能做。
银翼再次承受被抛弃的苦涩,他的主子又将他摒弃在心门外了。
这次他不想再“逆来顺受”了,他必须做点什么,这样压力沉重的日子会死人的,他不想英年早逝,他还没娶妻生子呢。重重拍了下大腿,计上心头。
银白的月泻进一地辉芒,寤寐的人睁着空洞的眼,眇着墙角家具的阴影,不变的姿势似生了根般。
那声音响起得微乎其微,小得不仔细聆听,便会错认是风刮过树梢的声音。
安东尼眯起眼斜瞟在门开后许久才飘进的一截布料,全然冥黑的屋子很难把来人看得清楚,但那怯弱的踏步、单薄却骨肉匀亭的身架,那头在空中飞画着弧线的发,都令他眼眶涌出他自己也无法抑遏的激越情绪。
他一定是疯了,连幻象都逼真得令他迷恋。
寒搴的身影摸索而来,她绕过床尾,一点也没感觉到黑暗中有对高深莫测的眼瞬也不瞬地盯着她。
她小心万分地掀开丝被一角,看见他完好无缺的脚后再绕过一边,理所当然地另只脚也是好端端的。
她迷惑了,高掀的被子拉在手里忘了放下。
“你半夜摸黑回来就只为了看我的脚板?”他的俊眼难掩激情。
“啊……”她退步,手里仍然捉着丝被,这一拉扯,丝被一股脑被拖离了床。
瞧见她目瞪口呆的颜色,安东尼轻易地把她逼至墙角,厮磨她明润的颊。
“阿东的脚是好的?”怎么是这样,那银翼明明说他摔伤了腿。
“它是好的。”他明白有人替他做了某些事。
她惊悸的眼淡了下来,轻拍胸脯。“那就好。”
安东尼撩起她的发丝搓弄着,唇吮上她微张的嘴。不管她究竟为了什么回来都好,重要的是她的人在这里,而他只要施出浑身解数留下她就对了。
他受够失去她的日子了——
“阿东,若襄要回去了。”细碎的声音被撩拨得只剩片面意义。
他吮得更深,不管这是不是留住她的最终方式,总而言之,不会再有任何理由把她撕离他身边,她会是他的妻子,名正言顺的妻子。
他欺身,把赛若襄丢进大床,幽碧的眸漾满粗嗄的情愫,他旋即覆上她。
他没有什么留下她的筹码,不过,很快之后就会有了,他会用那筹码拴住她一辈子,然后再制造更多的筹码
这夜,担心效果不知如何的银翼在他主子的门前站了一夜,那一晚他始终没见到赛若襄出来。
第八章
即使银翼不想一早就去坏人鸳鸯梦,但如今潜在性的人物出现了,他不听令都不行。
安东尼赤着上身坐在床沿上,脸孔有道疲惫的痕迹,但更多的是满足。“看在你有功的份上,有话快说。”
“四大族长莅临了。”可想而知,这是巽紫回去哭诉的结果。
安东尼凝注在被下那张教他沉迷痴醉的素颜,并没有如银翼想像中的发飙。“来了是吗?”
他起身,不避讳地在赛若襄脸上偷香,然后起身着衣。
“少爷,四大族长的脸色不太好。”银翼好心地提醒。
“我心里有数,你留下来,别让上次的事再发生,假如有什么差错我保证你的头这次一定会分家。”整装完毕,他出门去了。
几番转折,安东尼到达了大厅,四颗光亮的大头果真严阵以待地等着他。
“咳!我们听说你准备扩充编制强壮赤蛇组织的版图范围,不知道有没有需要我们致力的地方?”忒强的气势不料在见到安东尼后却走调。
“唉!我们之前讲好不是这样的。”是哪个家伙毛遂自荐自己口若悬河,可比较古时纵横家苏秦张仪的,呸呸呸!
“万丈高楼平地起,一下就切入正题,太伤感情了。”
“为了组织的百年大业,本就该大义灭亲。”
“灭你的头,那孩子可是我们一手扶养的,要灭的是那不三不四的女人。”
“对哦!”
安东尼神峻雅致地坐下,支着肘无限慵懒地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商讨。“你们研究出结果来了吗?”
四颗光头一起回头。“啊,你在这里,那个妖媚众生的妖女呢?”
妖媚众生?安东尼低低笑了出来,真不知道他们打哪找来这么离谱的形容词。“她还在休息,我没打算让她起床。”
“你看,我就说嘛,有了妖女蛊惑,他从此君王不早朝,她一定是杨玉环投胎,存心来败坏组织根基的。”
“你们的偏见是从哪来的?我选妻不需要徵求你们的同意。”他闲淡地宣告。“她的腹中或许已经有我的骨肉,你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她要任何的闪失,我不会饶过谁的。”他未来的妻子将由他来保护。
四颗光头不约而同地眨眼。“骨肉?娃娃,摸起来胖胖圆圆,笑起来格格叫的婴儿?”
他们有多久没摸过那么小的小孩儿?每个人的眼中全流露出急切的渴望。
“生出来我要做他受洗的教父。”天涯打定主意。
“他一定长得跟安东尼小时候一样讨喜,怀孕要几个月才可以见到娃娃?”海角已经在倒数日子了。
“我们跟那妖女商量叫她多生几个。”角海喜孜孜地。
“呸!什么妖女,她可是未来赤蛇组织继承人的妈,谁叫你用那种口吻称呼?”三人倒戈得快,所谓母凭子贵,虽然八字不一定还有那一撇,四个呼风唤雨的老人却已经觊觎起当祖爷爷的乐趣,完全忘了到底所谓何来。
看他们兴高采烈地出门打算替未谋面的赛若襄准备见面礼,安东尼匆忙赶回房间。
他居然会不确定了,他怕她又消失不见,在这短短离开的时间里。
她完好地沉睡着,很显然,他昨夜的努力成功地留住她了。
银翼一瞟见安东尼的笑脸后,便无声引退了。
往后他可能必须改变和主子相处的时间了,在更多时候,会有个能带给他主子幸福快乐的女孩占住他,也许他该从今天开始也跟着改变作息,或者谈场浪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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