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轩辕闭上了眼,疲倦地靠在椅子上,他意识到他又将失去他生命中至关重要的一个女人,如同当时夏晓芊离去时那样无可挽回。
想到夏晓芊,倪轩辕翻开了手机查看了日历,果然明天就是晓芊的忌日了,这三年,她的生日和忌日他都会在她坟墓上放一束百合花,看着照片上的她依旧神采飞扬,他总是会觉得无比的心痛。晓芊的确是太了解他的性格了,她以她的死为他的心建了座牢房,让他再也无力去接受别人、追求别人。
这天下午,周灏赶了回来,这三年他也是如此,总是会在晓芊的忌日时回上海一次,和倪轩辕他们叙叙旧,这三年他真正成了一个漂泊的人,逛遍了祖国大江南北之后又飘到了非洲沙漠地带,每次回来都整得跟块炭似的,陈成和倪轩辕都笑他快被非洲人同化了。于是照例的,倪轩辕和陈成接待了他。
“诶?你这一年是不是加入了乞丐帮?”陈成一看他就戏谑地笑开了,周灏一身的破烂花衬衫和牛仔裤造型,胡子长得快可以扎人,这副寒碜模样就跟每天在公司门口乞讨的流浪汉差不多,难怪保安不让他进门了。
“这是我们朋友。”倪轩辕笑着跟保安打了声招呼,保安才把他放了进来。
“本来想打扮得有点人样回来的嘛,不过路上又碰到老熟人,于是跑去越南转了一圈,结果呢,身上带的钱花得七七八八,只好混着最烂的车厢回来的,做兄弟的有命回来就不错啦,你们崩挑三拣四的。”
倪轩辕招待着他在咖啡馆子坐了下来,微笑道:“这次去越南怎么样,有什么好玩的事吗?”
周灏笑眯眯地说完了他的各种耍赖逃票泡美女经历,直说得口干舌燥肚子呱呱叫,于是老实不客气地叫了两份意大利面一份排骨饭三杯咖啡,这才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让倪轩辕付帐。
“我真怀疑你每次回上海不是念着朋友情谊,而是把我们当人肉提款机啊。”陈成挑眉道。
“对了,轩辕,你再借我一百我去买束百合。”
倪轩辕知道他的用途,淡淡一笑道:“那是明天的事么,何必那么着急?”
“我想今天就去看看她,我明天——大概又要走了。”
倪轩辕微微一笑,“这么急?不会是哪个美女召唤吧?”
“这回倒是正事,全国文协想把我纳进去呢!”
“哟,兄弟你发达了啊,我先恭喜一下。”陈成没一刻正经。
“那过会一起去吧,反正迟一天早一天的事儿。”倪轩辕淡淡地说道。
提到夏晓芊的事儿,陈成和周灏两个嘻嘻哈哈的家伙总是会显得有些凝重,尤其是他们看到倪轩辕虽然一副没事人的样子,眼睛里的阴郁却是一点也不比三年前少。
“那——其实我也不是很赶啦,我们明天再去吧。”周灏生怕是自己的态度惹恼了他,连忙小心翼翼地打圆场。
倪轩辕摇摇头,微笑道:“没事,走吧。”
他站起身,陈成和周灏在他身后交换了一个眼色,对于倪轩辕现在的状况都有些担心。
三人各买了束百合,开车去了晓芊的墓地。
刚刚下了阵雨,天气显得有点阴霾,四周的树木郁郁葱葱,掩映着整齐的公墓,有种凉得渗骨的感觉。
他们三人来到晓芊的墓前,却意外地看见前面已经摆了束白百合,而且她的相片明显地被擦亮过。
“诶?谁也来拜祭晓芊?而且还不是忌日——”周灏纳闷
“会不会是雨凡?”
倪轩辕楞了一下,蹲下身看着那束百合花,上面沾满了雨露,而从花瓣的鲜嫩程度上判断,那应该是今天的花,而今天早晨……
倪轩辕望着那束花,陷入了沉思。
第一百零七章 下马威
拜祭完夏晓芊回来,陈成开车带着他们两个回公司。
周灏见倪轩辕一路若有所思地不说话,生怕他又想着想着陷入什么死胡同,连忙岔开话题道:“轩辕,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不必要耿耿于怀的,做人最重要的就是当下么,你说是不是?”
倪轩辕微微一笑,“放心吧,我是在想其他问题。晓芊的死,的确是我的责任,但我不会因此困住自己的。”
周灏心知他一向是说到做不到,这句话他也说了三年了,不过从目前情况来看,他根本放不下对晓芊死的自责。
“还有,轩辕,我希望你对纪悦公平点。”
“恩?”倪轩辕抬起一根眉毛。
“她前前后后等待了你将近十年,谁都知道十年的青春对一个女人意味着什么,我真的不想再看着她这么等下去,难道你要她从青丝等到白发吗?”
“呵呵,你书写多了,果然很文艺啊,”倪轩辕微微一笑,眉宇间却掠过黯然,他知道自己亏欠纪悦的,可是他们之间都经历了太多,彼此迈出一步都变得格外小心翼翼,生怕一时的冲动又会导致彼此更深的伤痛。他想到了季雨凡和师文峰相互搀扶着放肆大笑着的情景,心里忽然被针扎了似的疼痛。但是这一次他还是选择了逃避不再去细想这个问题,他跟自己说要把眼前这场仗打完再去思考这些问题。
“我是态度明确做个浪子了,你可别态度暧昧不明延误人家终身啊!”
陈成在开车,听到他这句话却忍不住噗嗤一笑。
“你笑嘛啊?”周灏不满地横他一眼。
“没见过自己当逃兵还跟人家说你要好好打啊千万不能逃跑啊!”陈成故意拖长了尾音。
这几年周灏跟他犟嘴那是犟习惯了的,耸肩道:“我们就彼此彼此啦,何必以五十步笑百步?”
三人说话间,陈成已经把车开到了公司。
“我说轩辕你下次可不可以别总让我当司机啊,我觉得我的工资又可以翻一番了。”陈成抗议道。
“好,下次就给你每月加一百。”
他们走上台阶,自动门打开,咖啡座上一个女子站起,笑着说道:“轩辕,你把文件丢在家里了。”
看到她,三个人中起码呆了两个。
“纪悦?!”周灏看着她,当真是千言万语,一时不知从何说起,三年来,他一直避免着和她见面,却不料还是以这样一个意想不到的方式相遇了。
“你回来了?”纪悦很快从错愕的表情中反应过来,笑容淡淡的,“这一次打算待几天?”
“明天……大概就走。”
“总是待不上几天,你妈很担心你呢。”纪悦说道。
倪轩辕对陈成使了个眼色,二人走上了楼梯。
“很久没见了,坐下说吧。”相比于周灏的窘迫,纪悦显得落落大方多了,她往旁边的座位指了指,“坐。”
周灏坐了下来,却还是不怎么敢看她,一会看天花板,一会儿看地,又扫视一下其他客人,双手不自然地交叉着,“我听我妈说这几年你还经常探望她,谢谢你。”
“周灏,这几年你都是故意避着我吗?”
周灏被问到最尴尬的问题,脸差点没红透,“是……有那么一点,纪悦,你知道当初是我对不起你,如果不是我当初……”
纪悦摇摇头,眸子里掠过一道伤痕,却固执地说,“不要再说了,过去的事我不想提。”她把文件放在桌子上,道,“你给轩辕吧,我先回去了。”
她站起身,往门外走去。
周灏痴痴地凝望着她的背影,却被门外的阳光刺了眼。
陈成从楼梯上蹦达了下来,一拍他的肩道:“哟,小子痴情着呢,还装什么潇洒呢,根本就是忘不了人家嘛。”
周灏警觉地回头看了一眼,问道:“轩辕呢?”
“他可是大忙人,刚上楼就被他秘书拖去开会了。”
“那我也该走了——你代我跟他说声吧。”周灏背起他的行囊,黯然地拖着脚步往门外走去。
陈成看着他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心说这群孩子还真麻烦,一个个为情所困的样子。他伸了个懒腰,往楼上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这天下午,浪云超从光贸回来,把他和郑其然所谈的初步协议给了倪轩辕看,倪轩辕却没细看,只是将合同收起,微微一笑道:“辛苦了,那边没起什么疑心吧?”
浪云超淡然一笑,笑容中带着绝对的自信,“我不相信做了那么多准备工作还骗不了那只老狐狸。”
“他要求多少钱?”
“至少一千万。”
“OK,我知道了。这份文件我会再给法律顾问看看有没有什么漏洞,到时候再做最后签署。”
倪轩辕故意在说完这句话时转身去拿文件,却透过玻璃窗的落影偷看浪云超的反应,浪云超还是那样同往日一样淡淡地笑着,让人看不清楚内心的真实反应,可是他的手却猛然一缩成拳,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讲那是他内心紧张的反应。
倪轩辕装作豪不在意地回身,微笑道:“没什么事我就拿这份文件给陈成看了。”
“陈成的确是个优秀的律师,特别是打合同法极为出色,不过我总觉得他资历不是很深,要不要我再找些老律师看看?”
“恩,很好啊。”倪轩辕热情洋溢地笑着,表现得对他的建议十分地赞成。
“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浪云超已经感觉到了气氛微妙的改变,为了不露出更多情绪上的破绽,他主动提出离开。
“好。”倪轩辕依旧笑得很真挚,只不过一等浪云超出去,他的眉头就压了下来,自言自语道:“在我的地盘上你还想骗我?你未免太嫩了。”
他带着合同去找陈成,当然一推开他办公室的门,里面乌烟瘴气的情景还是让他气愤了一回。
陈成是彻底把这里当休息的地儿了,正闭着眼睛翘着二郎腿抽着烟在那里听交响乐,特陶醉的模样。
倪轩辕“啪“地一声把他电源拔掉了。
“谁?”陈成耳边响来一阵音乐戛然而止的尖锐声,于是睁开眼愤怒地说道,不过他一看是倪轩辕,便“嘿嘿”地不说话了。
“赶快给我停止这纸醉金迷的生活啊!否则我不止不给你加工资,从下月起给你倒扣两千!”
陈成立刻摘下耳机,正襟危坐道:“轩辕,你不会这么绝情的吧?”
倪轩辕懒得跟他多说,把浪云超带回来的合同递给他看,“你帮我看看这份合同,一定要仔细看,我怀疑里面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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