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悦走出房门,一个人开着车往家走,她路过外滩时,把车停了下来,一个人迎风走了过去,双手环抱着自己,心里有着太多说不清的感触,一个人的感觉的确是孤寂,可是两个人又会不会重复她上一场婚姻的悲剧,她无法说清。
“小姐,你的钱包。”
她正要离去的时候,听到有人喊她,她莫名地回头,就看到了一个十分英气的年轻人,明明只有二十六七岁的模样,却有双格外世故的眼睛,只是在他笑起来的时候,却又带着几分孩子的单纯。
“谢谢。”纪悦从他手里接过钱包的时候忍不住嫣然一笑,“现在拾金不昧这种事就好像摔个硬币是立着的那样小概率事件了。”
“这位小姐说话倒也风趣,有幸认识你,我叫浪云超。”他伸出手,笑容在拿一瞬灿烂过七月的阳光。
而此刻,倪轩辕正和季雨凡在儿童屋买玩具,他收到倪剑的短信,知道纪悦已经离开时,对雨凡说道:“买好玩具了吧?我们回家吧。”
季雨凡手里拿着一个电动玩具车和一个娃娃,抬头问倪轩辕道:“剑斌会喜欢哪样呢?”
倪轩辕忍不住笑了起来,“剑斌是男孩子,这洋娃娃是用不到的,我看还是我买来送你吧!”
季雨凡啐了他一口,“好,那就买玩具车吗?”
倪轩辕正要去付钱,季雨凡拉住了他,她的口吻很执拗,“我自己来。”
倪轩辕微微一笑,“好的。”他望着季雨凡走去收银台,心里感触,他知道无论他多想回到他们以前的时光,有一件事却是已经改变了的,雨凡已经成长了,她不再是依附自己的藤萝,所以他望着她的背影,带着七分欣慰、三分怅惘,静静地笑了。
“好了,大叔,我们走吧?”他正出神间,季雨凡已经拎着礼物蹦回了他身边,微笑着说道。
“好。”倪轩辕回过神来,微笑道。
倪轩辕带着季雨凡回到家,倪剑和李嫂已经准备好了晚饭,看到他们回来,倪剑走上前,微笑着对季雨凡道:“哥,雨凡,你们回来啦?”
在三年前季雨凡离开时,她看到的还是那个痴痴呆呆的倪剑,此刻她面对着一个健全的他,惊喜之余不免有些感动,“阿剑,你都……好了么?”
倪剑看着她,微微一笑,“我都好了。”他看着季雨凡,也是百感交集,看到她,他就不禁想起了她和师文莉照顾自己时的情景,可是这一晃都已经三年了,他没有比这个时刻更想见师文莉。
季雨凡回到上海时就去找了师文莉,知道了她和倪剑之间的事情,感慨之余不禁为他们难过,他们经历了那么多,孰料最后竟是这样一个无言的结局。她曾想劝着师文莉原谅倪剑,可是执拗的她却只是倔强地摇头,并且说着老死不相往来的狠话,然后飞去了新加坡。
“你见过文莉么?”倪剑小心翼翼地问。
季雨凡眼睛含泪,却只能微笑着点点头,“我见过阿姐了,她过得很好,只是她现在还在意着过去的事,不过我想她还是很爱你,因为到现在为止她身边都没有第二个男人。”
“也许她很快就会有的。”倪剑喃喃自语,眼睛失神。
倪轩辕在旁看着,不想他们继续想着这些不开心的事,于是报着倪剑斌走到他们中间,微笑着对季雨凡说:“雨凡,这就是我们的孩子。”
“孩子?”季雨凡的目光从倪剑身上移到倪剑斌身上,那圆圆的小脸,大大的眼睛,微微撅起的嘴唇,确实就像她的翻版,她忍不住捂住嘴,既是一种突然见到孩子的惊喜激动,也是对自己曾经抛弃了他的一种愧疚。
“剑斌,叫妈妈。”倪轩辕说道。
倪剑斌有些陌生地望着季雨凡,又很茫然地回头看了看父亲。
“剑斌,你不是一直想见妈妈吗?她就是你妈妈啊!”倪轩辕有点担心孩子胆小怕生,不肯叫季雨凡妈妈,于是拼命说道。
倪剑斌将信将疑地望了父亲一眼,又扭过头望着季雨凡。
“剑斌,我是妈妈啊。”季雨凡忍不住眼泪滂沱。
“妈妈,妈妈——”也许是血缘的相亲,或者是天性的悸动,倪剑斌在眼神的对视中忽然激动起来,他哭着扑向季雨凡。
“剑斌乖——”季雨凡伸手抱住了他,母子俩哭成一团,连旁边的李嫂也不禁偷偷地抹了两把泪。
倪轩辕才知道自己是多虑了,原来母亲和孩子间一直有条无形的线连系着,即使他们隔得再远,都不会阻隔掉他们与生俱来的感情。
他望了倪剑一眼,他们的眼睛都有点红,嘴角却都带了微笑,这三年间他们都经历了太多离别,承受了太多孤寂和伤感,终于他们在这一刻等来了团圆,纵然不是最圆满的,却也足够让他们觉得安慰。
“来,坐下吃饭吧。”过了一会,倪轩辕拉开椅子,对着仍旧抱在一起的那对母子说道。
“恩,剑斌饿了吧?来,坐妈妈身边,让妈妈喂你吃饭。”虽然在前一天,季雨凡还在担心自己该如何跟孩子相处,生怕三年来的陌生阻隔了他们之间的感情,但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多虑了,她自第一眼看到孩子,就知道自己再也舍不得和他离开,她现在全心全意想的,只是着怎么去弥补这三年的亏欠,怎么把自己来不及给孩子的爱全都补上。
倪轩辕看着他们母子和谐的场景,不禁感动地微笑,三年的等待,终于还是等到了一个圆满的结束。
第一百一十三章 刻意接近
浪云超以美国华侨来参观上海为借口,花言巧语地骗了纪悦做他的向导。
他们路过一家花店,纪悦看到夏晓芊生前最爱的香水百合,不禁停下来了脚步,想到斯人已去,不禁伤感。
“怎么,喜欢这花?”浪云超明知故问,他微笑着说道,“我送给你吧!算作今天你当我向导的报酬?”
纪悦丝毫没有察觉,只是有些伤感地说道:“这花是我一个朋友最喜欢的。”
“哦?那看来这个朋友在你心里很重要喽?”
“是的,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欠了最多的人。”
“怎么了?”浪云超追问道,随即又以微笑掩饰了眼神里的焦灼,“对不起,我这么问你是唐突了,不过我对你真的有一见如故的感觉,所以才会这么冒昧地问你这个问题。”
“没什么,”纪悦不以为意地笑笑,她看着浪云超,仿佛在他脸上能看到过去晓芊的影子,都是带点任意恣睢,骄傲得如同漂亮的凤凰的人儿。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有点像我那个朋友。”纪悦看着他,有点失神,其实也正是这个原因让她没有拒绝浪云超的邀请,她看得出来,送还钱包是引子,和她相处才是真正的目的,她本来打算和他随意走走,然后跟他说出自己真实的年龄吓吓这个小孩子,可是到现在却有些不舍了。
三十五岁的纪悦纵然风华不如当年,却也显得比其真实年纪年轻很多,以至于很多初见的人只当她是三十不到的女子,只是这几年她的心越来越封闭,对于父母苦心安排给自己的相亲对象总是先揶揄笑着接受对方的赞美,然后出其不意地说出自己的真实年纪和一长串的恋爱历史,对方立刻被她吓跑,这样一来二往,她的婚事便又拖了三年。
“你那个朋友是个男孩子?”
“不是,”纪悦摇摇头。
“呵呵,女孩子?那怎么会和我像呢?难道那女孩子生的非常健壮,肌肉发达?”
纪悦淡淡一笑,“不是的,她是非常美丽飘逸的那种女孩子。”
“那我就不懂了,她哪里和我像了?”
纪悦看了他一眼,说到五官他们的确是不怎么相像,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把浪云超和夏晓芊联系在一起,她以手扶住额头,笑着叹息道:“也许是错觉吧。”
“我倒是对你那位朋友非常感兴趣,能跟我说说她的事么?”
也不知是为何,纪悦突然非常想把深藏了这么多年的话说出来,于是她淡淡地说:“我这个朋友身上有很多的故事,如果你想听,那可能要找个地方慢慢说了。”
浪云超微笑道:“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恩,就去旁边那家老上海咖啡馆吧。”
纪悦跟着他走道咖啡馆二楼,二人各点了杯咖啡。
纪悦搅动着咖啡,却一直默默不语。
“没关系的,你没听说过吗?陌生人就是最好的秘密倾吐者,你就当我是个垃圾桶,把所有的话都说出来之后,OK,我就自动地shutup,你看怎么样?”
纪悦微微一笑,却淡淡地回答:“我朋友的故事不是垃圾,不过我还是会告诉你的。”于是她就把夏晓芊的故事,从大学开始慢慢说起,一直说到她自杀为止,一个下午的时光慢慢过去,而他们两个却浑然不觉。
“原来……是这样么?”浪云超的表情非常复杂,一双眸子里折射出不定的光芒。
纪悦苦笑道:“这就是我那个朋友的故事,你说我是不是该为她感到愧疚,可惜她却已经死了,让我连弥补的机会也没有?”
“可是我觉得该愧疚的不是你,而是那个男人。”浪云超的手插在裤袋里,却已紧紧攥起。
“你是说故事里的男主角吗?”纪悦淡淡一笑,“我倒觉得他是最无辜的,在这场女人的战争里他无奈地被推来怂去,走到哪一步都非他所愿。”
浪云超的脸色微变,却兀自保持着笑容,“是吗?你——还喜欢那个男主角吗?”
“说不清,”纪悦微笑着摇摇头,“我和他之间,似乎永远比爱少那么几步。”她看着浪云超,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这大概就是我三年来一直压抑着的秘密,没想到却会对你这个陌生人说出来。”
浪云超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他微微一笑,“我早说过,陌生人永远都是秘密的最好倾听者。”
“天色不早了,我想我们也该告别了。”纪悦站起身道。
“恩,是啊,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告别了。”浪云超望向窗外,淡淡地说道。
纪悦微微一笑,在他兀自还发呆的阶段,于是悄然站起身,静静地从楼梯上走了下去,待浪云超回过神来,对面的桌几上只有一杯已经冷掉的拿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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