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飞身中毒,洞庭双义大概是有甚把柄落在贸子路手中。
心中一面推测,手中剑却不绝挥出,欧阳飞一柄八封紫金刀舞得呼呼作响,却近不了他身阂三尺之地。
吴是非手提链子枪,准备加入战团,但见欧阳飞纵高伏低,刀风霍霍,已将风清扬罩住,似乎百八十招即可将其拾夺下,倒不免诧异莫名,暗思道:“近年来这小子名满天下,原来也不过尔尔,早知如此,那两枚求援火花倒可省了,只不知教主为何对他忌惮之甚,千叮万嘱。一遇风清扬,便发出讯号,合围攻击。
正思忖间,忽听一声娇比,剑风霍霍,却是慕容雪一剑刺来,吴是非链子枪一荡,铁链向剑上卷去,枪头却笔直刺去,一招之间兼有软鞭、长枪两家之长,大是不俗。
慕空雪掣剑换招,霎时间攻出七八剑,吴是非链子枪抖得笔直,哩哩哩连刺八枪,慕容雪连连后退,身子几已靠在墙上。
风清扬喝道:“凌波微步。”
慕容雪身子一晃,已从层层枪影中一闪而出,吴是非眼见她被逼入死角,心中大喜,一枪刺去,楔然刺入墙壁,慕容雪已然转到他背后,吴是非如遇鬼魅,大骇欲死,他全力刺出一枪,怎么也料不到慕容雪会转到他背后,深恐慕容雪在他背上刺上一剑,急切之中,无暇细思,纵身前跃,轰隆一声将墙壁撞出个大洞。
饶是他匪号“赛金刚”,体壮如牛,皮租肉厚,亦被反弹之力震得五内沸然,筋骨欲脱,当即晕了过去。
他却不知慕容雪只学了一中“凌波微步”,行走起来躲避腾挪固然极妙,手上却递不出招式,只是个挨打还不了手的局面,不过若想打到她却也并非易事。
风清扬喝声采,身上却冷汗直流,他关心过切,万一慕容雪的“凌波微步”忽然不灵光了,岂非糟之极矣,纵然将这四个千刀万剐亦难赎万一。手上一剑削出,一声轻响过处。欧阳飞的紫金八封刀从中而断,犹如切豆腐般。
欧阳飞心下大骇,纵身后跃,风清扬如影附形,身影一晃,已闪到他身前,五指疾出,已扣住他胸前“玉掌穴”,随手将之抛出门外,仰天跌在雨水中,欧阳飞奋力欲起,哪知风清扬指力透处,早将穴道封死,丝毫动不得,一任那黄豆大的雨点打在脸上。
洞庭双义见慕容雪内力平平,剑术亦不甚高明,却以如鬼似魅的身法弄得吴是非狼狈阂章,负伤不起,相顾骇然。慕容雪脚步迈开,便收柬不住,东一闪,西一晃,飘飘落仙般向洞庭双义冲来。洞庭双义固尔心中发毛,小心戒备,慕容雪更是连珠价叫苦不选,这岂非自投虎口,偏生功力全贯注在脚上,却又无法自控,只好闭起眼睛,听天由命了。
洞庭双义益发骇惧,不知她紧闭双睁又是什么邪法,还未思解明白,人已冲到,只得硬着头皮,各挺峨媚刺向她左右胁刺去。心下却战战兢兢,刺出去的招式也慢了许多。
慕容雪早从二人之间候然而过,洞庭双义招到中途,便止而不发,倒似他兄弟二人自相争斗一般,二人均庆幸自己英明,这一招倘若发得急了,岂非要刺到自家兄弟身上,复想到姑苏慕容“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名头,料想这恐怕便是了,吴是非先着了道儿,自己若非鉴于前车之覆,亦不免重蹈覆辙。
双义越想越觉得所料极是,骇惧愈增,急中生智,竟尔筹思出应付之良策:你不过以我的招数反施于我,我若不出招,你无招可反,便莫奈我何了。他二人在洞庭湖上打破游客商贾,一对峨媚刺杀人无算自己可不想尝尝这峨媚刺透肌入骨的滋味。
是以双义兄弟见慕容雪在身边绕来绕去,不单不再出招,反而躲避不迭,慕容雪闭目行步,滔滔不绝,亦复怪异之至,双义兄弟蹿高伏低,依然闪避不开,数次险些被慕容雪撞上,双义兄弟更觉眼前这小组成也邪门,却不知只消峨媚刺乱刺乱点,即可将之除掉,倒把蛾媚刺紧藏背后,惟恐被她在手上反施过来。
风清扬早巳将欧阳飞制住,本拟过来将双义一并料理了,却被这奇异的景象弄得匪夷所思,不知洞庭双义中了什么邪,慕容雪的“凌被微步”是挨打不还手的,这二人怎的又依样照描起来,莫非这套步法真的是邪法?
洞庭双义眼见避无可避;再退便是火堆了,把心一横。向上一跃,双手攀佐大梁,心下惊魂方定,死自栗栗危惧,浑身汗透,吊在大梁上再不敢下来。
慕容雪明知是火堆,却也无法收伎脚步,直向火堆迈去。风清扬熟稳步法中六十四封方位,自是知道她步子所落之处,抢先一步迈到,轻舒猿臂,将她抱了过来。
慕容雪睁开眼,一吐舌头道:“好险。”
风清扬笑道:“不是你好险,是两位梁上君子好险。”
幕容雪向上一望,奇道:“姨,他们上去做甚?是在练铁臂功吗?吊在上面好累的,快下来吧。”
双义中老大嚷道:“小丫头,甭想让我们上当,你们慕容家‘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再厉害,我们一招不出,你便无招可反,看你还有什么道行。”
风清扬此时方恍然大悟,哈哈大笑道:“二位仁兄果然高明,高明之极矣。这般高明的法门除了洞庭双义.当真无第三人能想出,佩服,佩服。”
双义虽知他是出言讥刺。心中却也不免有几分得意,醒醒如醉,只觉这是对讨慕容神技的不二的法门,除了自己兄弟。断无第三人能想出、将来武林史上,洞庭双义的大名可要大书特书几笔。所谓不战丽屈人之兵也。益发死吊在梁上,不肯下来。
忽然“睹”的一声,风清扬正饶有兴致地看着洞庭双义,破空之声已至背后,风清扬听风辨形,身子一扭,一柄链子枪擦胁而过,却是吴是非暗中偷袭。
吴是非晕过去不久便即醒转,越思越想懊丧愈甚,后见洞庭双义与慕容雪那场怪战,他身在局外,心中了然,畏惧之意大减,见二人不备,悄悄拔出链子枪,暗下毒手。
风清扬大怒,一剑当心刺去,吴是非链子枪一抖,向剑上卷去。风清扬冷冷一笑,任他铁链卷上,剑势一搅,锋然一声,半截铁链带着枪尖凌空飞去,钉入洞庭双义所攀的梁上。
洞庭双义吓得浑身发抖,暗道:“这小子更加邪门,旁人的招式怎么反施到我们这边来?”心中又觉得老大的不妥,自己不出招也还罢了,他若将别人的刀剑拳脚反施过来,可如何应付?一时间搜肠刮肚,访撞无计。
风清扬恨吴是非狡诈,倒不想一剑刺死他,待他挥起半截铁链当短鞭扫来,心思一动,剑上用起“斗转星移”神技,在链上一点,铁链候然转去,正卷在吴是非脖颈上,登时绞得舌吐眼凸,五官挪位,竟尔自己将自己勒死了,这情形若非有人看到,还真以为他是自溢身亡的。
慕容雪连声喝采,喜道:“风郎,你真行,几天的工夫又精进了一层。”
风清扬这才恍然,自己用的乃是第三层功夫,可自己何以又进了一层功夫,却也不明其所以然。
其实“斗转星移”神功端赖内功精湛,手法巧妙,风清扬修习九阴神功,内力已臻化境,所欠缺者手法而已。
武功之道内力修为最为艰难,慕容世家几百年来罕有大成者,即因内力修为不够,种种精妙奇绝,匪夷所思的手法便施展不出,而内力修练丝毫勉强不来,是以代代人徒发浩叹,干脆不出江湖,是以近世慕容氏之名已无人知晓。
直至慕容绝天赋奇才,又藉数代先祖练功之经验,至四十岁上始将“斗转星移”练至第六层功夫,又遍习各门各派武功。近几年方因一大变故,行走江湖,使姑苏慕容之名再度迈出武林,大放异彩。
风清扬其时内力之强,与慕容绝相比,已不逞多让,悟性之高,世罕其匹,所欠缺者不过手法之精熟纯粹耳,单以这一招而论,已颇有第六层功夫的景象。纵然慕容绝亲自出手,亦不过如此。不过吴是非并非一流高手,是以用第三层的手法亦可达到第六层的效果。慕容雪家学渊然,眼光自是老到,所评甚是允当。
风清扬见吴是非已毙,不屑于去杀洞庭双义,何况他二人坚执不出招的法门,杀之有损身份,便向殿外行去,意欲将欧阳飞搬回来,大雨中淋了如许多时,也尽够了。
方行到殿门,摹然警觉,手中剑候左右刺出,哎哟两声惨叫,殿门两侧各有一人手捂胸口,滚倒于地,风清扬不进反退,果然一人从层窗扑入,疾向慕容雪抓去,慕容雪不虞有此,待要迈开“凌波微步”,那人手指已触到她肩头,唬得惊叫出声。
风清扬剑如闪电,疾向那只手腕削去,那人此时要捉住慕容雪,倒是容易,不过一只手腕不免要被割去,他候然缩手,疾冲之势不停,直从风清扬头上掠过,在殿门上轻轻一击,身轻如燕般落了下来。笑道:“风公子好剑法。”
风清扬怒道:“赵鹤,你也是个人物,怎么专干这等没出息的勾当。”
赵鹤两手空空,笑吟吟地看着风清扬,道:“风公子,这可怪不得我,你手中倚天剑太过锋利,无论什么兵刃当之立折,赵某空手焉能敌得,只好向尊夫人下手了。”
风清扬道:“赵兄之言是说我倚仗宝剑之利吗?
赵鹤道:”正是,咱们不妨空手对空手,赵某如输个一招半式,任凭你处置,如何?”
言下颇为自负。
一人从殿门外施施然走进,笑道:“三哥,这话可错了。风公子乃华山剑宗高手,一身造诣全在剑上,不似三哥这般多才博艺,以拳脚对拳脚岂非故意占人便宜?
风清扬见是沈四绝现身,这番话也阴损之至,意欲激得自己空手对敌。他自知宝剑上占的便宜太大,若是比武较技,殊不公平,但这些人个个表面冠冕堂皇,实则阴险毒辣,万万不可上当,遂冷笑道:“败军之将,也岂在此言勇?赵鹤,咱们另订时日,风某便空手陪你打一场,现今我却要大开杀戒了。”提声喝道:“房上、房下的魔贼,一齐现身吧。”
赵鹤揪然色变,不想轰轰雷雨声中,风清扬竞尔能听到房上人轻微移动和房外人的呼吸声,耳力之佳,实是骇人听闻,自傀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