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傲急忙把凯瑟琳抱回屋内,他手忙脚乱地帮她处理伤口,凯瑟琳悠悠转醒,“啊,礼傲,你听我解释,关于杰森的死……”她没有办法驱散纠缠在脑海中的这个念头,“比如父母很爱自己的孩子,但是他们还是会在气急的时候说,你怎么不去死……”
“嘘!嘘!我明白,凯瑟琳。”他制止她说下去,她的话令他心酸。
礼傲内疚,都是他的错,他不该告诉凯瑟琳那晚她随身带着一柄枪,他为何要告诉她,依着他一贯保护她的姿态,他应该用尽一切办法对她隐瞒这个事实才对。
难道他不想再保护她?不想再爱她?
不,不是的,也许他是偷偷想过,但仅是想而已,他自知没有能力付诸实施,他不可能停止爱她。但是,凯瑟琳真面目的显露还是吓坏了他,他习惯了把她当作一个美丽可爱、祸却并非真的有害的小东西来对待。礼傲试图找出他异常举动的最深沉的心理动机。也许乔煦说的一点都没错,他也是那种制全局的人,但真实的凯瑟琳显然超越了他的控制,她也许比他还要机敏还要聪颖,他非但控制不了她,还可能被她反控制,这个发现足以令礼傲失去镇定的态度,犯下一连串的错误。
而她和他如此亲近,他犯错误,她受伤害,一点含糊都没有。
“对不起,凯瑟琳,对不起。”他一遍一遍地贴在她耳边说。
“你为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凯瑟琳的神志仍然不清楚,“杰森的死与你没有关系,我知道,杰森的死与……”凯瑟琳突然开始结巴,她一方面想说出那句话,但另一方面却又极力阻止自己说出来。
“杰森的死与……”凯瑟琳挣扎得十分辛苦,她的脸涨得通红,“与……”
“与……”
“够了,凯瑟琳!”礼傲突然发现自己根本不想知道真相。眼下,他只是不想看到凯瑟琳这样自我分裂,这样自苦。
“不,我要告诉你,礼傲,”凯瑟琳眼中泪光闪现,“我要告诉你。”这是她必须对他履行的忠诚,“我不要再骗你,因为你从来都不骗我。从来也不。你不知道我多么感激你这样厚待我,你听好,我要告诉你,杰森的死与……与……”凯瑟琳掉下了第一滴眼泪,同时发出了下一个音节。
礼傲猛然俯首亲吻她,他不需要听到她的解释,或——坦白。
在这个问题上,他宁可一世混沌,只要他和凯瑟琳的感情丝毫无损,他决定背叛自己的良知。
凯瑟琳翻身,跨坐在礼傲身上。
“你头上的伤?”礼傲担忧着。
“哦,还好。”凯瑟琳摸了摸额头上的纱布,她做了个鬼脸,还是那么俏皮灵动,但下一秒她的神情又变得十分忧伤悲切,“礼傲,你说,如果那一下我撞得更狠些,弄出一个更大的伤口,在你回来之前我就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去,你会不会因此更加爱我?”
礼傲感觉自己的心像被人用力撕扯了一下。痛过之后,礼傲又想到,凯瑟琳常常会用这种天真无邪的话令他一下子感动到无以复加,这些言语当真是情之所至脱口而出,还是凯瑟琳早就准备好的,她精明地等待最恰当地说出来,就像一个钓鱼高手,适时放饵,适时收线。
礼傲十分苦恼,因为他没有办法遏制自己的猜忌之心。
凯瑟琳没有留意到他失常的反应,她一路往下吻到他的小腹处。
礼傲在最后一刻推开凯瑟琳的头。凯瑟琳吃了一惊。
礼傲知道自己为何有此惊人之举,他一直都迷恋凯瑟琳的身体,那是美丽的躯体,超乎想象的完美,过去他克制着不敢去触碰,是因为他误以为自己感染了HIV,他要保护凯瑟琳;如今呢,他一如既往地迷恋她,但他还是不敢碰她,就像不敢沉迷于某种可怕的嗜好,就像不敢臣服于某种邪恶的诱惑。礼傲习惯做正确的事情,他个傻气粗率没教养的凯瑟琳不算错,但他若个邪恶精明深不可测的凯瑟琳,那么他就是大错特错。
“哦,我知道了!”凯瑟琳的表情十分天真,“手拉手的爱情,没有更亲密的身体接触,我答应过你的,我要信守我对你的承诺!”
礼傲怔了怔,这才想到他一直没有机会把他被确定误诊的事告诉凯瑟琳,礼傲清了清嗓子,他准备告诉她,事实上她是第一个他想到要分享喜讯的人,“我……”话到嘴边,不知为何吐不出来。
第75节:礼傲的重重疑虑(4)
“你瞧,我一直努力为你学着当个好姑娘,信守承诺,不再……”凯瑟琳继续保持天真的语态。
“你能不能不要再假装天真!”礼傲受不了地叫起来。话一出口,礼傲就明白自己犯了一个极端严重的错误,因为凯瑟琳红艳艳的脸颊霎时变得雪白。
两人都沉默起来,只剩呼吸声在回荡,礼傲的呼吸越来越沉重缓慢,凯瑟琳的则越来越细微,最后干脆没有,她屏住了呼吸,问:“我们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了犊”她抹了抹片刻工夫就泪湿的脸庞。
“对不起,凯瑟琳。”礼傲无力地说。
“我不想再听见你说对不起了,这几天我听够了!”凯瑟琳赤裸地转身背对他,“你不必和我讲对不起,你做错过什么?你是从来不会犯错的人,你忘了吗?”凯瑟琳猛地站起来,“你一面坚决不许我说出真相,一面又那么强烈地渴望知道真相,你多么自相矛盾,你发现没有?”凯瑟琳说到这里双手用力插进头发里,“我确实不是真正天真的女孩子。”她阴森森地说,那一秒,她变得不像凯瑟琳,而像一个盛怒的女巫,似乎立即就能做出最可怕的事情。
礼傲还来不及说什么,凯瑟琳又道:“如你所愿,杰森因我而死。”她说完立即起身,飞一般朝外走,似乎这座房子里埋了一颗定时炸弹,下一秒就会爆炸。
礼傲急忙扑过去,从后面抱住她。
“放手!”凯瑟琳声嘶力竭地叫。
“不放!”礼傲并没有意识到,他突然变得像个任性的小孩,“不放不放不放!”
“放开我,我不想害到你!”凯瑟琳转身,双手抵着礼傲的胸口,“我并没有把所有的实情都告诉你,我……”
“我不想听,我发誓不想听,刚刚真的很对不……”凯瑟琳刚才说,不许再和她讲对不起,好吧,不说就不说,他用行动来表示。
那一晚礼傲并没有找到机会告诉凯瑟琳关于他被误诊的事。凯瑟琳对他竟然肯和她发生最亲密的关系感到十分意外,“礼傲,你是真的爱我,犊”她一遍遍地在他的耳边问他。
礼傲数不清自己说了多少个“是的”。后来,他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提议道:“你不认为我们需要更加专心一点?”
嗯,他实在找不到空闲说上一句,“嘿,我被误诊了”,因为他必须要停下来花费好大一番唇舌解释,为何误诊率仅有百分之一的测试,他竟然连做两次都是错的。
老天爷真的和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但礼傲一点都不抱怨,因为若非这个玩笑,他不会来到凤凰城,不会遇上凯瑟琳。
凯瑟琳睡得很香,漂亮精致的脸蛋上显露出很安宁又很自在的神情,完全像个小孩子一样,他挑剔她是假装天真,他实在太过分了。
但是凯瑟琳的那句,“如你所愿,杰森因我而死”,礼傲无法将之从脑海中抹除,礼傲不知道凯瑟琳说的是句气话还是……
礼傲又找出了那柄枪,他记起凯瑟琳骤然得知她梦游之时竟然随身携带枪支的时候,她脱口问道,少了几颗子弹?
对,少了几颗子弹。
礼傲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取出弹匣。
礼傲那天早晨离开了凤凰城,一个礼拜后返回。他临走前留了一张字条给凯瑟琳,说他要去见他的父母,解释他生病的事。
一整个星期,礼傲没有打电话给凯瑟琳,也没有接听任何电话。
对凯瑟琳而言,这个礼拜,礼傲就像从地球上消失了一样。
礼傲回到家中的时候已近午夜,他不确定凯瑟琳是否还呆在这里,或者她去了同事家?或者她搬去酒店?他猜塑生他的气,不告而别就够过分了,尤其在他们一起共度了那样的夜晚之后,他竟还故意不和她联系。
其实,礼傲并不想惹凯瑟琳气恼,但是,他实在需冶间好好平静心绪。
礼傲路过泳池的时候,看到一道飞旋的身影。
那圣拉明戈舞,每一个姿态每一步移动每一个眼神都含蓄着饱满,当一串动作行云流水般从你的眼前滑过之后,你不禁心生困惑,这么这样堆叠在一起,会不会变出一个忧伤来?
礼傲欣赏过西班牙国宝级舞蹈家跳的弗拉明戈舞,比技巧,凯瑟琳远远不如,但比激情,似乎无人能出其左右。她真可算是天生的弗拉明歌舞者,因为她的天性深处并列着热烈激昂和悲情这三种特质。
礼傲拜访在伦敦参加研讨会的父亲,他用最和婉的方法把内心的困惑讲了出来:“如果我爱上一个只有容貌称得上美,心灵却不能的女孩子,是否代表我肤浅?”
老美第奇沉思了一会儿,呵呵笑道:“你能否告诉我真正美丽的心长什么模样?”
礼傲若有所悟。
第76节:礼傲的重重疑虑(5)
“不美的心又长什么模样?”
礼傲缓缓笑了。
与人交往,说到最后都是一场猜心游戏,既然心灵不像容貌那样长在最显眼醒目的地方,可见它注定就是要被隐藏的。不关善恶美丑,而是关乎它的脆弱。
“那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老美第奇好奇地问,他想象不出什么样的女孩子可令他冷静睿智从不含糊的儿子陷入如此两难的境地。
“哦,”礼傲想了想,带着笑,说,“我不东西她统统我东西她统统不她不槟,她不淡优美的食物,她酒,鸡腿和汉堡包,她人关注,有时会用不太正确的方法去获取,她傻骗过每一个人,低别人对她的戒心,她没有安全感……”礼傲意识到自己越说越跑题,急忙打住,“但是我想娶她。”
“哦,那枚祖母留给你的戒指,你妈妈一直收着呢。”
礼傲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他不想开口向母亲要那枚戒指,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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